第八章 火尸蟛:潜伏在火山中上千年的食人虫群 (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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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一弃昏迷的状态是最严重,但是这种状态到底是丧失了部分思想还是获取了另一层意境,只有他自己能够确定。他的步伐始终是坚定不移地朝着那个冰漩涡移动。
从积雪和灰尘中钻出一堆活物拦住了去路。由于大家的觉察力都大幅度削弱了,所以直到相互间已经面对面了,他们才发觉。
拦路的是一群疲惫的狼和一只同样疲惫的巨熊。在狼群的背后还蹲着一个浑身是伤的人,眼中散发的光芒比狼更为兽性。这人是谁?正是郎天青口中的兽王。
猎神和兽王是宿敌,但平常避而不见,现在是门中大事,不容退却,所以先前在山中反复缠斗,几乎两败俱伤。
猎神挺立在最前面,身边围绕着仅剩的三只獒犬和两头青狼,从状态和战斗力上来看,这剩下的五只兽子并不比兽王的那一群狼和一只熊弱多少,又是个势均力敌的局面。
猎神示意女人和盲爷搀扶着鲁一弃从一旁绕过去,自己则将枪端在手里,猎刀衔在嘴里,继续往兽王那边走去。
兽王只是发出一声轻哼就冲了过来。他的手里握着一把虎头铳,这是一把明代东厂火流堂研制的三节铳,可以连续射出三枚狼牙钉。
猎神连哼都没哼,他的嘴里衔着刀。嘴里的猎刀是不能掉的,因为他清楚自己猎枪的弹仓里只剩一颗子弹了,一枪之后,他只能靠这猎刀搏命了。
瞬间,双方的野兽都从萎靡状态变得亢奋,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铳响了,枪响了,熊在咆哮,狼在怒号,犬在嗥叫,一群活物搅在一起,如同翻滚的浪。
灰尘在飞扬,积雪在飞洒,皮毛四散,血花乱溅。战斗场地上的灰尘不见了,积雪不见了,空出一大块光滑的冰面。冰面上处处殷红,在晶莹的冰面映衬下,分外鲜艳夺目……
鲁一弃来到冰漩涡边,他微眯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样。
女人和盲爷都累得虚脱,一下子跌坐在厚厚的雪堆中。反倒是失去魂魄一般的鲁一弃巍然屹立在那里,身形没有一丝的动摇。
许久,鲁一弃伸出手,轻轻地搭在冰漩涡上,轻柔得就像在为闺中的女子搭脉一般。冰漩涡的寒气顺着鲁一弃的手指、手掌、手臂、肩膀、脖子,直冲上脑顶。一个激灵,鲁一弃猛然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漩涡,冰凝成的漩涡;漩涡里还有漩涡,黑水旋成的漩涡。
黑水漩涡又大又深,显得很厚重很粘稠,旋转得也不快,看着就像要凝结住似的。
睁开眼的鲁一弃没在看漩涡,他是在看漩涡的对面。迷离中,他真切地感觉到在那里刚刚出现一件好东西,正散发着灵动腾跃的气息。他认识,这正是“五重灯元汇”中的那件好东西,也曾在他逃离金家寨时,在连绵山林中隐约出现过。此时它散发出的气息更加强盛旺炽,仿佛是以此抵御着些什么。
感觉到的是气息,眼睛看到的是人。很难说清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从衣着打扮上看,显得平凡,但从气质风范上看,却是高贵中又不失仙风道骨。高贵是天生的,仙风道骨却必须有多年修炼道法的根底。
好东西在那人背上,不止是有灵动气息,还有淡甜香味。这种香味很特别,让人闻到一次就很难忘记。是蜜蚁奇楠。
蜜蚁奇楠木是不能刨削上漆的,只能做成后在使用中摩擦,让它自然地起色起光,否则就会纹裂芯烂。
那人背负的树干形楠木盒子,远远就能看出已经磨出了玉泽,且起码有了两分水,三分毫。木头能磨出如此润透的玉石光泽,那总要在数千年之上。
在背盒子人的身后,还弓腰跟着个人。这人虽然弓着腰,头却往前伸抬着,那姿势像是个天生驼子。一双眼睛血红血红,单手捻着根红线,指间不住地在打扣解扣,红线的另一头咬在他的左槽牙间,狠狠地,就像从嘴角挤出的一道血线。这人与前面那人截然不同,他身上散发出森森的妖气。
“你做得很妙。”背着奇楠木盒子的人说话了,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和一个挚友、知己交谈。
“顺其自然而已。”鲁一弃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脑海中很自然地蹦出这样的语句。这也许是出于道家自然之功的好处吧,于是,他将自己的状态放得更加自然些。
“我知道你有理由来这里。”同样平静的语气。
“我自己倒不太清楚,不过现在知道了。”更加自然地回答。
“这地方我找了好一会儿。”
“所以也晚了。”
“不算晚,你还没动手。”
“晚了,不然你不会让我走到这里。”
“很难相信,那小物件真能定得此处凶穴。”
“我也不信,却不得不信。”
“凭什么?感觉吗?”
“也许,还有你们也在逼迫我相信。”
“你真要那样做?”
“是顺其自然。”
“我们再说道说道。”
“等我做完事再说。”
“那,可惜了!”
“难说,也许是万幸。”
说完这句,鲁一弃从怀里掏出件东西。
“我要是过来抢呢?”话说得很是绵柔,就像是在商榷。
“凶穴挡路,不知其凶几何,急切间就不要过来了呀。”鲁一弃同样温和地劝阻,像是在劝阻一个送行的老友。
“那在你动手之前先杀了你!”语气中稍有些凌厉。
鲁一弃笑了,因为这威胁让他知道,自己快赢了。
“蜜蚁奇楠所封之物一般都是千煞之器,其器一出,惊天动地,杀必成。”鲁一弃记得一则叫《上古神遗器鉴》的残帖中有这样的记载,“只是杀了我,你也不一定能拿到这件东西。杀了我,你就再也找不到剩下的天宝。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天作主,人作为,你比我聪明,话留到下次再说吧。”
对面的人不再做声,到底是有道行有修为的。只是在思考,在审度,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在什么点子上落了下风,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偏差。
鲁一弃的态度很从容,从容得就像一朵雪花从天上飘落一样。偏偏此时,阴沉的天空有雪花飘旋而下,从鲁一弃眼中飞舞过去。鲁一弃盯着雪花在看,凝视的眼睛牵动面颊、嘴角展现出一个很好看的微笑。在微笑中,手中的东西在漩涡中坠落,比那雪花快多了,却同样自然,自然得像流星从天际划过。
坠下的一刹那,对面两个人的身形都微微颤动了一下,但只是颤动了一下而已。眼睁睁地瞧着梦寐以求、世代追寻的宝贝被投入凶穴,从此再难见踪迹,还依旧能保持住如此的平静和镇定,这份定力也的确世间少有。
投入到漩涡中的东西正是先前盛放玉盒的基座中的一块黑晶,黑色的晶块在漩涡中晃荡了两下,便直沉下去。也就在一瞬间,它的表面上映衬出些金线。金线很是绚丽夺目,而且真正夺目的还不是它的光泽,而是金线构成的内容。
绚丽的金线组成四个极古朴的文字:“硕野流金”。
金色的字一显即逝,却永远地留在了鲁一弃的脑海里,当然也可能永远留在别人的脑海里。鲁一弃抬头看了对面人一眼,对面的人也在看他,四目对视,仿佛神交已久,仿佛心犀相通,一切尽在不言中。
漩涡在完全吞没黑色晶块的同时消失了,水面一下子就平静得如同镜面一般。黑色的江水显得厚重黏稠,没有一点起伏波动。
“咔啦啦”,一连串的爆响,如同是滚滚春雷,只是这春雷由脚下传来,而脚下是大江的冰面,冰封的大江,这样突兀震撼的响动让人不得不为之惊愕胆战。
对面的两个人走了,就在雷声响起的时候从容悠闲地迈步离开。
鲁一弃没有走,甚至连双脚都没有移动一丁点。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气定神闲地站着,仿佛忘却了脚下滚雷般的响动。
走了的人几步后又停下,扭头看了鲁一弃眼,那眼光中充满了惊讶和钦佩。于是嘴角一牵一笑,然后用平静、平淡的口吻说了句:“后会有期。”
鲁一弃没有说话,只是报以微笑,直到那两个人消失在风雪中。一片蜿蜒曲折的裂纹,如同蛛网,而且在不断地延伸。裂纹中有黑色的江水涌漫上来,闪烁着粼光,似油,似金。镶嵌在裂纹中,让裂纹看着像闪电,像灵蛇,像黑龙。
大江的冰面碎了,冰封的大江开了。
鲁一弃站立的地方是一块已经被许多道裂纹纵横包围了的大冰块,它的浮力完全能够承载鲁一弃和女人、盲爷三个的重量。
裂纹一直在延伸,不停地延伸。冰面碎裂成浮冰,随着流动的江水,缓缓移动起来,不时相互碰撞,发出隆隆响声,让这条严冬中静谧的大江变得喧嚣异常。
《萨哈连江水志》:“民国年初,江水异常,立冬未久即开凌,却流凌不阻,黑水未淹,江道通畅。”
民间野史有传:“民国初年,黑龙江出现立冬开凌流凌的奇观,世外高人推算,为天下有变,定国定疆、尽驱鞑虏之先兆。”
一块巨大的浮冰往下游缓慢流去,鲁一弃依旧巍然屹立着,他的目光看得很远很远。旁边坐着女人和盲爷,都已经疲惫不堪,默默无声。
江堤上那个背着匣子的人往下游方向紧跟了几步,随即又止住脚步。潇洒飘逸地挥舞了一下衣袖,平静地看着鲁一弃他们越漂越远。
红眼驼子跟上前来,说:“朱少主,西南‘土宝’已有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