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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今儿哥高兴,啥事也答应。”斗十方乐呵呵地道。
“听见了,这么多证人呢。我们接的那案子,要在一周内解决,不能拖了。今天俞主任把咱们组上上下下恶心了一通,说我好吃懒做净帮倒忙,说娜姐和大邹事不过脑,说小络和陆虎不会用脑,还说别人顶多眼瞎,我们是脑瞎,连几个小毛骗也逮不住。”钱加多复述着俞骏的话,看分量不够,加砝码道,“对了,还说咱们组长居功自傲,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训几句不是正常吗?搁我们看守所,所长骂人比犯人吵架还恶心。这有什么受不了的啊,都哄着你啊?”斗十方的经历特殊,对此没有感觉。
“训别人也就行了,总不能连我心里的女神……哦,你心里的女神也训了,得争口气啊!”钱加多道。
这话刺激到斗十方了,他明知故问道:“谁的女神啊?少扯那没用的啊。”
“这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梅花是你让送的,那什么破诗也是你挑的,然后诳我去求爱……我去就去吧,嘿,回头她跟你眉来眼去。哎你说你,向组长,你的红颜知己,你可为她出生入死;我,你的蓝颜知己有难处了,你就在这儿装眼瞎呀?”钱加多数落着斗十方。
娜日丽可故意装起眼瞎来了。那两位虽然没有明示,但嫌疑已经很重了,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干就干吧,哪这么多废话……可这,你俩急着来干吗?这一晚上也解决不了问题啊?”斗十方妥协了,看了看屋里,生怕老爸听到一般转移了钱加多的话。
“这不六个人分三组,就你一个闲的。我们赶着来,别被他们先给抢了,多个人多份力呢。”钱加多道,干脆起身道,“我跟叔说去,有杜婶在有啥不放心的?没准你爸巴不得你别回来破坏二人世界呢。”
娜日丽紧张地赶紧阻止钱加多,幸亏杜婶没听清这句。
这多多还真不是外人,进屋跟老斗扯了会儿,回头老斗就教育儿子了:“哪行端个饭碗也不容易,刚转正就不好好干啦,等着回来再当临时工啊!去去去,该上班上班,别在家,我看着你烦。”
他俩这就顺理成章地把唯一机动的人员给抢走了。三人坐上了车返回中州,斗十方的思维一开动,首先怀疑的反而是钱加多了,直接问副驾上嘚瑟的钱加多:“不对呀,多多,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就你这懒汉加奸商性子,无利不可能起早。”
“也没啥。这么巴结你,好歹甩锅的时候你总不好意思不扛吧?”钱加多理所当然地道。
听得驾车的娜日丽笑得直颤,安慰道:“别怪多多,是我出的主意。这些毛骗小案还真不好处理,各所、分局也是凑热闹甩锅,全扔咱们这儿来了。”
“不刚下了股票配资诈骗案吗?怎么不奖反贬啊?俞主任是不是又在打什么算盘?”斗十方犹豫道。
那两位可不这么认为,娜日丽道:“听命办事,想那么多干吗?这小案子其实也是各警务单位的一块心病,要能解决,那可比破件大案还有效果。”
“嗯,试试……案情,多多,你熟悉案情了没有?”
“当然熟悉了。”
“叙述一下。你光吃不干活儿不带你玩啊。”
“别价。这案子我看了好几遍……时间跨度是一年零九个月,接到的报案是十一起,另有三起未达到立案标准。典型的作案规律是,都发生在民航路、文化路一带。那一带几十家酒店、咖啡厅以及酒吧,外来人员较多;典型的作案手法,或者是搭讪,或者是通过社交软件联系招嫖。那陌陌啦,摇一摇啦,微信啦,一摇就摇到附近的美女……这事派出所说了,每天蹲在附近等着被摇着的妞多了去了,还真没法查。对了,她们不去KTV。我分析出了原因,你知道为什么吗?”
“KTV有自己的陪唱及坐台的,去那地儿不是找生意,是找打。”
“哎妈呀,我分析了好久才想到,你丫随口就是啊。这么门儿清?”
“呵呵,我在这些地方鬼混的时间,可比当警察的时间长多了。”
两个人的对话听得娜日丽几次笑出声来。不知道为何,有斗十方在的地方,不但心安,而且气氛很轻松,哪怕是案情也带着黑色幽默的味道。只听斗十方赞钱加多道:“多多你确实下功夫了啊,都懂作案规律和作案手法了……你说你好好的,抢着要上这案子干吗?”
“乐趣,乐趣呀,你知道不?”
“少扯。我严重怀疑,你是假公济私,趁着这案子能多去那些地方逛逛,省得在组里闷着对吧?”
“哎呀,这个……”
“啊?多多,真是这样啊?怪不得你每天晚上都要往那地儿跑。”娜日丽惊呼道。
“不是不是,我真是查案去了,我侦查去了……然后发现那片地方妞可多了,看谁都像‘仙人跳’的啊。我想来想去,这还真不好查。这种事可能每天都要发生好几起,报案的这十一起都是案值稍高点的,那讹几百的,我估计呀,都不报案。”
“具体过程,你把案卷看完了吗?”
“看完了。根据报案人的描述再加上我的猜想,实际情况应该是这样,比如酒吧撩上妹了,或者社交软件摇上妞了,下一步就是喝个微醺回房间呗,回了房间肯定是亲亲摸摸,前戏做足,开干……这时候那妞就说,哥你先去洗澡啊。然后那男的肯定高兴得屁颠屁颠一脱进卫生间洗……那女的趁这时机拿上哥的包以及钱包再加上衣服裤子,立马跑喽,要么悄悄走,要么夺路而走,反正那男的光着屁股又追不出来……大多数案情都是这样的……案卷没有这么详细,我估计就是这样。对了,笔录都不全,估计有身份的都不好意思去做笔录。”
娜日丽和斗十方笑得直打战,案情被钱加多这么一加工,分外好听。就听他继续道:
“这是第一步。现在随身现金都少,作案收获都不大,所以‘仙人跳’就衍生出第二步了。那些妞都不拿受害人的手机,反而回头和失主联系,这第二步就恶劣了,要么就是威胁举报你嫖娼,要么就是威胁举报你藏毒,反正是把受害人吓住,再把包里那些证件呀、银行卡呀,甚至护照啦,卖给受害人……这招其实挺毒的,丢一堆卡和证,办起来多麻烦,何况又在外地,万一有急事,连上飞机和上高铁都要成问题……哎,这就又得逞了,十一起报案的,都是被敲诈过的,七起找回了失物,其实就扔在离案发地不远的地方,有四起没找回来……还骗过俩老外,其中一个都六十多岁了。哎我去,这六十多了还嫖得动,我到那时候不知道还行不行……要说起来也神奇啊,那么个监控遍地、管控那么严连贼都少见的地区,出这么个牛逼的‘仙人跳’,厉害,真厉害。四段监控影像,受害人都指认就是她们了,愣是找不着人。咱们真的是上当了。我三姑不是在110嘛,我说去她那儿取取经吧。她说了,那案子搁多久了你们还接,一群傻缺……”
“闭嘴!”娜日丽和斗十方齐齐呵斥。钱加多这嘴跑起火车来,那可就难刹住了,生怕这货又整一堆恶心话连自己都不放过。娜日丽道:“就这么个情况,股票配资诈骗案之前我和多多接过,这案子本来以为很简单,可没想到这么烦琐。”
“就像老虎想吃小刺猬,就是没法下嘴。娜姐我这比喻对不?”钱加多补充道。
“你闭嘴,这事没准儿有戏……十方,你看呢?”娜日丽问。
“都被你们拉上船了,只能往前开了。不过也好,有机会逛逛这些平时纪律管着不让去的地方了。逛逛酒吧啦,撩撩小妹啦,应该俞主任也说不上什么来吧?”斗十方道。
钱加多一听乐了:“肯定的。咱们光明正大去,查案呢。”
“那偶尔喝两口,也不算违反纪律,对吧?”斗十方道。
钱加多兴奋了:“必须的,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但关键是没钱啊,总不能酒吧开发票拿回组里报销啊。”斗十方道。
钱加多一拍胸脯:“我请!”
“好,咱们就来个化装查案。”斗十方拊掌大乐。
开车的娜日丽也跟着哈哈大笑了,特别强调了一句:“多多你请啊,别到时候耍赖,我是证人。”
说案子呢,怎么就拐到请客上了。钱加多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大腿拍得啪啪直响,后悔不迭道:“娘咧,我咋觉得我被‘仙人跳’啦?这还没开始呢,钱已经掏啦。”
那两位哈哈笑着,连讨论案情带挤对钱加多请客,一路朝中州驶来了……
初识诡案,如坠云雾
民航路派出所民警史敬良第五次看表时,终于等到了联系的来车。他工作上曾经和娜日丽有过交集,看到车窗里伸出来的熟悉面孔时终于确认了,拉门上车。让他稍稍意外的是,黑咕隆咚的车里坐着另一个人,不像前几次只有两位,而且时间也不对。
“抱歉啊,史队,这个点把您叫出来。”娜日丽歉意地说了句,已经晚8时了。
史敬良道:“甭客气,今天我值班,别称呼队长了,我们巡逻队又没品没级的,叫小史得了。啥事啊?还是那档子‘仙人跳’的事?不都给你们传过案卷了?”
“这不我们请了个高手,还得再麻烦您一回。”钱加多道。
斗十方抬头斥着:“闭嘴,史队说话你别打岔啊。”
“呵呵,没事没事,多多是熟人,原来110接警上我待过。多多老板,我就纳闷啦,辅警都换几茬,您这也不转正,也不转走,还越干越来劲了?”史敬良开了句玩笑。
这又给钱加多显摆的机会了。他吹上了:“我是唯一一个不用为工资而工作的同志,这么高尚,你们怎么就不理解呢?人总得有点儿理想,有点儿信仰,有点儿奋斗目标不是……好,我闭嘴,又岔了,这个咱们随后讨论。”是斗十方凑上来把钱加多吓闭嘴了,他生怕斗十方来句恶心话让他消化不了。
有外人在斗十方倒也没发作,回头道:“史队甭理他。我就想来了解下具体案情,这个事我们俞主任很重视,逼着我们限期拿下呢。”
“啊?这也限期?”史敬良不明白了,寻思道,“你们不是惹了领导,被穿小鞋了吧?”
“怎么讲?”斗十方问。
“这么大的城市,每天像这样男女间的烂事,发生过多少还真没法统计。正常都不报案,不撞枪口上,都没那么大精力一一处理。至于‘仙人跳’嘛,这也少不了,光这片往酒店门缝里塞小卡片的,一个连打不住……现在这人也学坏了,干那事双方都先知道一下名字,不出事就正常交易,一出事肯定一口咬定开房约炮,你都拿他们没辙。”史敬良解释着。这种案子是所有案子里最提不上台面的那种,如果不是市局对破案率有严格要求,估计都会被搁置一边。
“开房无罪,约炮有理,但‘仙人跳’就不对了,这不破坏大家对一夜情的美好向往吗?”钱加多插话道,直接把史敬良听得笑喷了。他一笑,钱加多赶紧解释:“好,我闭嘴,我又忘了。”
“你还是长点记性啊,你再扯,我这开车得出交通事故。”娜日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斗十方很奇怪地没笑。
史敬良笑了半晌,说:“是这么个理儿。我们也想维护大家的美好向往啊,可这一带情况太复杂了。”
“有多复杂?”斗十方问。
“这么说吧,航海路、民航路两路并行,交叉文化路,中间有观府巷、中原街。这一带是东城区繁华地带,全市五家五星级酒店,这里集中了3家;三星以上55家酒店,这儿有14家;三星及以下,有112家酒店,其中还有很出名的涉外酒店,索菲特兰、中原国际等等。每天光民航客运的吞吐量就有四万多人次,加上高铁、陆运,光我们的辖区非常住日流动人口就有十万之众。”史敬良委婉地告诉反诈骗中心几位同事:人海里找人,可比大海里捞针难多了。
即便不是第一次听了,娜日丽依然觉得头皮发麻。到这节骨眼上,钱加多不多嘴了,他回头悄悄瞄向斗十方,可黑洞洞的,他看不清斗大师的表情,只听到了他的声音:“其中最近的一次就在索菲特兰,当时处理情况没有记载啊。”
“就没处理,能有什么记载?”史敬良道出了一个秘辛,惊得斗十方咦了一声,再解释,史敬良自己都不好意思了,“那人一句汉语也不会讲,报警打的都是911。和酒店管理部门嚷嚷没结果,他的翻译报的案,报案时已经过去差不多一天了……我们出警又是阻挠重重,酒店方让低调处理,怕破坏酒店形象;市局让低调处理,也怕破坏形象;后来翻译也来让低调处理,怕破坏失主形象。这毕竟是不怎么光彩的事,让失主来做笔录他都不来,对方在他们国家好像还算个有身份的商人,怕出丑闻……各方这么大阻力,怎么查?那五星酒店,正常情况下我们警察正装都不让进……个儿顶个儿都是重点保护企业、区里的纳税大户,管理层还在国外企业旗下,一个不小心得先拿我们开刀。别说我们这些小片警,就是所长也扛不动啊。”
“那一点儿都没查?”斗十方问。
“那不能。查了,也截取了事发当时的监控……也就奇了怪了,正常情况下,这些屡屡犯案的,即便我们不抓,时间长了她们总要自己撞进网里来,没有永远不出纰漏的犯罪。这一片色骗搞‘仙人跳’的、拉黑牛以及换钱骗老外的,基本都能抓到。也就是这几起,邪了,到现在都没头绪。”史敬良道。此事确有原委,倒不是片警们不尽职。
“但是……监控截屏都找到了,怎么可能找不到人?以现在的技术条件,别说找人,找条狗也不是问题啊!”斗十方奇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