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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一个。”向小园环视众人,大家都期待着。她没有挑其他人,唯一看向的是钱加多。

“给他带点儿吃的,看那样都瘦了一圈。”钱加多道,他洞悉到了最实际的一件事。

不过这话却听得向小园鼻子一酸,侧过脸,跟着长安警方这位外勤匆匆走了……

匹夫有志,愿取其辱

“人呢,人呢?”

“还没找着。”

“我不是问那个跑了的鳖,没看住人的那个呢?”

“在楼上。”

骗子团伙里作为领队的月月姑娘小心地道。回到驻地的费才立已经怒极失态了,带着黄飞和王雕噔噔上楼。四女二男加上那位没看住人的大军留在家里,正焦虑地等着,不知道是留是走,一见主心骨回来了,都期待地看着他。

可不料主心骨也乱了方寸,上前揪着大军,狠狠一脚踹了他个屁墩,恶狠狠骂着:“你他妈不是练过散打吗?是不是吹牛啊,光练挨打是吧?这么大的个子,被一个几天没吃饭的放翻了?”

“大哥,那小子使诈,糊了我一脸豆瓣酱。我一不小心失手了。”看守不敢反犟,解释了句。

“那他妈还不去找,有功劳啊,躺在这儿挺尸?”费才立怒道,他这满脸大胡子,凶相一出来,威风凛凛的,吓得大军一骨碌爬起来,跟马脸汉子带着余众奔出去了,这回连女人也用上了。

包神星最后跟着出去了,他愤愤瞪了衣着光鲜的王雕一眼。王雕却是没皮没脸朝他笑笑。包神星朝他竖了个中指骂了句:“不仗义,出卖兄弟。”

“滚,又没卖多少钱,让你学本事呢。”王雕骂了句。包神星不敢再启衅,跟着跑了。

费才立指着包神星去的方向道:“啊……就这个蠢包,两天就上道了,撒起娇来比娘儿们还嗲。跑的那个家伙我一直很看好,又机灵又会玩电脑,可愣是上不了道,我早该看出来有问题。傻雕,这他妈到底什么人?”

费才立再看满室的电脑、手机,这吃饭家伙,换一个眼光看,让警察端了,可就成要命的事了。

王雕却是不耐烦地把脚搭在桌上道:“都跟你说过八百遍了,是个浑蛋里的精英,烂人中的翘楚。你咋就不信呢?”

黄飞一听这句赞道:“这话说得好,傻雕你不是文盲啊。”

“我跟牛老板学的。”王雕笑道。

“两位兄弟,大哥……活老天爷啊。”费才立苦着脸坐卧不安地踱着步说着,“你们还有心思开玩笑,咱这活儿,官方叫‘有组织地实施诈骗’。你俩不清楚这活儿什么德行,简直就是脱裤子打老虎,既不要脸又不要命。真出了事,苦窑里得把中老年一起过了。”

黄飞又笑了,连赞费哥也有文化了。王雕却是看看手机道:“这才十点多,不管是找人还是搬家,时间都充裕得很,你急有毛用啊。现在最急、最紧张的是斗十方,我不信,黑灯瞎火身无分文,肚子都没填饱,能翻起多大浪来?那状况我在中州经历过,快他妈逼得我一头撞死了。是吧,飞哥。”

“甭提那茬儿,安叔差点失了手,媚娘子都折了,下文还没等着呢。”黄飞道,糗事自然不想摆到桌面上来。

虽是闲话,但王雕这么经验丰富地一分析,倒让费才立安生了不少。他耐着性子坐了下来,不断地打电话催着外面的人……

贼窝里乱成一团,警营里也千头万绪。

这个由长安经侦、刑侦,以及后来补充网侦加入的专案组,是三侦合一联合办案的模式,阵容相当强大。总队长亲自挂帅,来自三侦方面的都是各单位遴选的精英。主办的那位帅警官姓邵名承华,是长安反骗领域的No.1。此案的外勤是重案大队挑选的精英,领队就坐在凌总队长身侧,姓曾名夏,一位浓眉大眼的西北汉子。对付恶性犯罪游刃有余的他今天有点尴尬,先是外勤跟踪被中州警方来人给摁了,还是个女的。接着在果园抓人又伤了两个人,如果不是配备着电击枪,怕是要出更大的娄子。

“这是他的履历。小曾你看怎么样?”凌总队长直接问。

“新人啊。没有专业训练过,辅警刚转正。”曾夏挑了几点提出疑问,明显是不太确定。

“承华,你的意见呢?”总队长再问。

“我们的主要诉求是,稳住对方,给我们争取更多的取证和排查时间。窝点好端,黑产难查,找不到黑产的线索,其实这些外围的骗子没有多大意义。端一窝,他们会很快再组织一批,有专业的话术教练,用不了几天就成气候了。”邵承华解释道,还有更严重的是,一旦训练出一批骗子,这些化整为零的就会转而化零为整,批量地输出国外,组织起更大的诈骗团伙。

行话叫“买人头”,要追踪的那位沈曼佳,就是买人头的中间人。

凌宏业总队长思忖片刻道:“根据刑侦局的研判,去年输出境外的诈骗团伙成员,多数来自我们邻省,中州地带。经过连续打击,他们很可能易地死灰复燃了。如何输出到境外的,中州警方迄今为止都没有找到相关线索,看这样子啊,八成是窝在咱们的地界。现在这个形势很微妙,基于合理性,我们务必出一个更稳妥的方案。”

“首先,取得一个骗子的信任很难。这跑了的,就别提信任了,所以只要被送回去,一顿毒打是少不了的。按照他们把人卖来卖去的风格,没准真会把人卖给哪个非法砖窑煤窑或者哪个偏远地区的黑工厂。稳是能稳住,但要去执行任务的这个人首先得能稳住……或者说,能扛住。”曾夏道,话里是满满的怀疑。人性经不起考验,这人,当然也包括警察。

看了眼众人,他继续道:“第二,连骗人都不愿骗,我真不知道中州警方是怎么培训的,执行特殊任务的外勤,处理特殊情况,再怎么说也情有可原。总不能因为这个跑吧?”

“这个我解释一下,他们是撵狼进了狗熊窝,意外。还有吗?”凌总队长问。

“连低调都做不到,那更证明是生手,风险太大。”曾夏如是下结论。

政委补充了句:“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在我们监控的两个月里,他们就送走了一个人,查实后发现还是个有轻微智障的人,这是真当不了骗子才舍弃的。我觉得他们轻易不会舍弃谁,因为舍弃对他们来说同样意味着高风险,就中州这拨同行,不是也没有采取积极救援吗,为什么?要对付的是一群骗子,而不是毒贩或者打砸抢的,骗子的武器是脑子,而不是凶器。”

政委在委婉地表达着赞同的意见。但纠结之处在于,即便回去没有性命之虞,但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这一点,不管是制订计划的长安同行,还是那位要执行计划的中州外勤,恐怕都难以接受。总不能眼睁睁地送自己人进去继续挨饿挨打吧?

所以这个任务的核心不在于方式方法的选择,那个很容易。真正的难点在于,执行计划的人自觉自愿——或者换一种直白的说法是——自己回去找死。

“稍等一下,我得和中州方面通个话了。我们大家的心结都一样,可能对自己下得了手,可对自己人却不可能下得了手。”

凌总队长纠结着拨通了中州谢经纬副厅的电话,他拿着电话起身了,两位同级别的警中大员,因为同一位警员的情况,不得不再次商议了……

“刚才路过的叫长甸镇,距离长安市67公里,属于春安县境内。这个县以盛产苹果闻名,全县一半的面积都是大大小小的果园,费才立这伙诈骗分子就是以收果子的和平果业为掩护,在这儿租下了原果脯厂的旧楼,实施诈骗……这一带收果子的很多,大部分是收获之后恒温存放,等着来年春季卖个好价钱。像他们这样的收果子的商家,长甸有八百多家。”

外勤娴熟地行驶在坑洼的山路上,也就是从进了山路他才开始说话,驶去方向未明,这种丘陵山地视线受阻,别说晚上,即便白天也看不出去多远。

这位外勤的解释向小园听明白了。流动人口和外来商户众多,就成了天然的掩护。她思忖道:“这个选址很有创意啊,按正常思维,高智商诈骗多发在城市地带,还真无法想象可以放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如果仅仅是使用网络传输文字,就连数据流量上我们都监控不到,一天顶多几个G,也就是看两部电影的量。”

“对啊,所以你让总队很惊讶啊。我们摸到费才立的这个窝点用了几个月,而你们只用了几天。”那位外勤道。

“真是巧合了。我现在是满满的歉意,把你的行动全搅和了。”向小园道。

“没事,多行不义必自毙,抓住他们是迟早的事……你们那位不简单啊,其实在你们之前,我们总队已经尝试了很多次,想派人打进这个团伙,可均被识破了。那些骗子的眼睛可比我们侦查员的还尖,连车站搭讪那关都过不了……对了,他们招募的人大部分是从各地骗来的。也就邪了,这些人进去用不了几天,都心甘情愿地当骗子。”外勤道。

“利字当头,孤注一掷啊。”向小园道。她突然注意到远处影影绰绰的灯光,还未发问,外勤说了,肯定是找人的那些人,不过不用担心,这儿跑果子生意的都开的是他这种四驱破皮卡车,不会引起注意的。

不说还好,一说心又揪起来了。向小园莫名地有点伤感,本来期待从胜利走向胜利的一步棋,没想到却把斗十方陷到如此境地。她在纠结,这一次,可怎么开口啊?

又恢复了沉默。那些和他们方向相反的车疾驰而过,而向小园他们的车直驶上了一座山头,在山腰一座前房后窑的建筑前泊停,车未熄火。随着狗吠声起,出来两个人,领着向小园和钱加多进了土夯打就的院子,再往后面窑洞里一钻,一个别有洞天的地方呈现在眼前了。

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微型发电机正嗡嗡作业,窑顶信号放大器的功率可以让这里和长安无缝对接。一位便衣正处理着偷拍的视频资料,躺在屋里小床上的斗十方起身了,看到来人是向小园,眼睛蓦地一滞,然后有点尴尬,可能没料及是在这种最背的时候相见了。

钱加多提着兜子赶紧上前来,鸡腿、火腿肠、牛肉干,一股脑儿地往床上一倒,拆着包装道:“不是我说你啊,装逼逞能得有个度,装过头就不好了。看看,阴沟里翻船,被人家玩成傻逼了吧!”

他拆开包装,回头时却愣住了,一边是面相凄苦的斗十方,另一边是表情复杂的向小园,两个人居然都还没开口说话,还是进门时那样凝视着,仿佛石雕木塑一样,都定在原地。

“吃吧,吃吧。”钱加多递到了斗十方嘴边,斗十方感动地接过,刚感动了一下,钱加多的恶心话就出来了,酸酸地补充着,“怎么看女领导呢?你可真可以啊。”

刚来的外勤哧的一声笑了,斗十方这才狠狠咬了一口手上的东西,睨了一眼钱加多。钱加多明显感觉到了凛冽的杀气,立时后退几步。这多日不见,怎么感觉斗十方身上的气质大不相同了?不过一想也能理解,逼急了的兔子能变成狼,面前可是个被逼急带饿急的,变成什么样真不敢确定。

三两口就消灭了一个鸡腿,跟着又是一袋子牛肉干咬得咔嚓作响,吃着的时候斗十方默默地坐到了靠窑墙的位置,食速渐慢,但仍然没有说话,却不知是羞于启齿,还是无话可说。

钱加多要再说话,被屋里这位外勤拦住了,那位很识趣地拉着钱加多出了门。向小园拉过了他的椅子坐下,又觉得不妥,站起来了,可她有种莫名的感觉,似乎不管怎么都消除不了那种局促、不安,甚至还有些尴尬。

“哦,对了,看看这个,一直没联系上你。”向小园掏着手机,递给了斗十方。斗十方点下播放,那是陆虎在他家里拍的,陆虎也跟着来长安之后,络卿相接替了他的位置,一看到视频里的内容,斗十方的心就融化了,杜婶的唠叨,老爸“咿呀哦”地口齿不清,居然偶尔还能听懂一句了,是:“十方,爸快好了。”

能拄着拐走几步了,不过需要人搀着。斗十方痴痴看着,把所有的视频都看了一遍,向小园在旁边轻声道:“老人家恢复得不错,俞主任带着医生上门问诊过一次,医药费用别担心,基本报销了个差不多……不必对此有什么感激,你应得的。”

“谢了。”斗十方摩挲了片刻手机,递回给了向小园。向小园轻轻来回踱步,又卡住了,不知道下文该如何开口。

斟酌良久,她鼓着勇气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什么也别说,我知道情况。”斗十方道。

“可能还有你不知道的情况,长安警方这边正在讨论。”向小园道。

“不知道也想得到。”斗十方道。

这就把天聊死了。一个尴尬地走来走去,一个蔫蔫地蹲坐在地,怎么着这话也难投机啊!向小园发现这个落差之后,干脆学着那些不修边幅的外勤的样子,往一边一蹲,一坐,和斗十方面对面了。斗十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洁净的鞋面已经扑上了一层灰土。他慢慢地抬起了头,眼眸如星,看着期待、紧张,而且复杂凝视着他的向小园,其实连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直接说吧,我们两地的侦查撞车了,线索交织到一块儿了,你无意中掉进来的这个窝点,正好是长安经侦监控的重点。这里的电诈有可能联结着地下黑产,地下黑产也肯定联结着境外的电诈团伙……所以,长安同行这边,就有了更大的期待。”向小园道。

斗十方随着说下文:“稳住这个团伙,别让炸了群。”

“这个目标简单,只要找到你,他们就会认为危险解除。两地的期待可能更大一点。”向小园道。

“没错,最差的结果也可以稳住这个团伙,哪怕比最差稍强一点,都值得期待啊。但你想过没有,其实最好的结果,比最差也强不了多少。我所在的位置就是所谓的‘买人头’‘捡货’‘供料’那一类,都是蔑称,所有的从业人员,都会被诈骗团伙视为消耗品,不会当人看的。”斗十方道。

所以顶多能接触到底层的工作,最大的功效,无非是提供一个窝点所在的位置而已,再高恐怕不可能达到了。

“所以我反对这个计划。我来的路上考虑好了,两种情况,要么送你走,要么……带你走。”向小园道,凝视着斗十方的目光没有转瞬,斗十方并未出现她想象中的任何一种激烈情绪,这是让她最奇怪的,她好奇地问出来:“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虚与委蛇,而是表现得这么刚烈非要逃跑吗?印象中你好像不是这样。”

“那是你不了解骗子。长肉最快的猪,上案板也会最早,你不至于期待我在那里成绩优异,被他们送到海外吧?”斗十方讪笑道。

向小园笑着道:“那也不至于一分不骗,扛打挨饿呀?”

“当骗子和当婊子一样,突破底线就没有下限了,要么一毛不沾,要么一往无前,没有回头机会啊。这里面被骗进去的人,用不了几天都会心甘情愿地当骗子,为什么?钱是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是满足感和优越感,那东西会像毒瘾一样牵着人越陷越深……这些人几乎都是生活看不到希望、处处遭遇冷漠和遭人白眼的,一旦有一天他们发现其实世界上的蠢人还有很多,其实不用费心劳神地辛苦就可以赚到钱,你说谁还拉得住啊?”斗十方悠悠评价道。

“我只关心你,不关心其他。”向小园突然道。

“所以我才不敢辜负这些关心。我用了很多年才走出了父亲给我留下的阴影,又用了很多年才得到了一份梦寐以求的职业。我没有勇气去欺骗那些怀着善意、怀着爱心,哪怕对陌生人也没有戒备的普通人,更别说还是在诈骗团伙的指挥下去干这些。那里面有人一天可以骗到几万元,一个月最高的据说可以骗到十多万元,我真要做了,即便我不介意,可要有天回来了,我怎么面对你、俞主任,还有这些朋友、同事?”斗十方道。那是个两难选择,他选择了最难的一种扛下来了。

向小园听得心里微微触动,而且语结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斗十方憔悴、消瘦、凄苦的脸庞。那一刻,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爱怜地触摸他的脸,在轻轻地触到时,却又如遭电击,她的手抖了抖,僵在了斗十方的视线里……

“对不起。”向小园抱歉地轻声道,慢慢缩回了手,她不知道是为自己的失态,还是为其他什么道歉,那满是愧疚的表情让她显得楚楚可怜。

“是为已经发生的还是没有发生的说对不起?”斗十方笑了,如是问道。

“当看到你的那一刹那,我决定不让它发生了,如果能够重来,我甚至希望什么都不要发生。”向小园道,可能是因为斗十方所经历的让她无法接受吧,那压抑着的悲伤快把她击溃了。

斗十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微笑着,脏兮兮的脸上是那种很难看的微笑,他笑着道:“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坚持的理由,我进组虽然时间很短,可大家的善良、关心、帮助和期待让我感触很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归属感,我可真舍不得辜负……回不去了,我是跨省过来的,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真这么灰溜溜地回中州,恐怕我们都抬不起头了。”

“可是……”向小园为难地说道,被斗十方制止了……

长安市经侦总队指挥部,指挥的频道传来了两个人的对话,一室指战员静静地听着,声音越来越轻,似乎已经静默了,指挥部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到,静得能听到彼此加快的心跳和呼吸。

过了很久,一直沉思着的凌总队长抬起头来,轻轻地喟叹一声道:“我来跟他说吧,已经受了这么多苦,带回了这么多有价值的信息,我们不能让他再为难。”

专案组接驳着远程通信,调试片刻后,那张对于长安警方陌生的脸显示在屏幕上。凌宏业打着招呼道:“小伙子,您好,认识一下,我是这里的头儿,凌宏业,刚刚和谢经纬副厅通过话。你的经历虽然是一次意外,但给我们带回来了很多意外收获,我代表老谢及长安警方,向你表示慰问。”

斗十方站起来,敬了个礼,说了句“谢谢”,他的表情显得有点木讷,看不出更多情绪的波动。

“我开门见山地说吧,原本的计划是把你送回去,继续在这个窝点,针对这个诈骗团伙化装侦查。我个人对此期待很高,之前我们几次试图往这个团伙送自己人都失败了,能在里面待这么久,那说明你个人有独到之处,这一点你的上司向我介绍过你的特殊经历,很不简单。对于这类犯罪,可能你的理解要高于普通人很多,所以也才有了今天的这次意外,你因为很理解它,所以才不去碰它,对吗?”凌总队长问。

“是的,我的底子并不好,熬了很多年才有入籍的机会,这身警服对我来说很神圣,我不敢亵渎它。”斗十方道。

凌宏业长叹一声道:“那回来吧,可以归队了。”

两头都静默了,屏幕里斗十方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似乎惊讶于上级能做出这个决定。

“我改主意了。”凌宏业下定决心了,“不用奇怪,我刚刚改的,我们是警察,总不能以欺骗普通群众的方式获取骗子的信任,那样即便能达到我们的目的,我们和骗子又有什么区别……你做的是对的,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本心,坚定信仰,才当得起警察的职责。所以,归队吧,小伙子,好样的,我们以你为荣。”

这个转折让斗十方皱眉了。凌宏业提醒道:“让驻守的外勤接线,他们会安排你回来。”

“等等。”斗十方打断了凌宏业的话。他狐疑地看着,似乎在屏幕前盯着在座的同行们看,未几,他犹豫道:“我能说几句话吗?”

“可以,怎么了?难道你对这个安排……有意见?”凌宏业奇怪地问。

“对,这等于放弃了一次近距离接触犯罪团伙的最佳机会。如果王雕、黄飞和费才立很熟悉,那可能意味着他们也参与了此事。我曾经听费才立无意透露过一句,说王雕卖给他的人都不止一个加强连……我在中州和他打过交道,在他的眼里,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流氓地痞无赖的形象,他会把我想象成任何人,但绝对不会怀疑我有问题。”斗十方道。

“但突破底线的事,你不能做,我们更不能做。我们的宗旨是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总不能监守自骗吧?”凌宏业道。

“是啊,可要是针对骗子,我倒不介意去做。我既然能骗过他们一次,也就能骗过他们第二次、第三次……之前我是无意陷进这个绝地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想方设法逃出来,而现在,我知道了。”斗十方道。

凌宏业一阵激动,期待地道:“继续说。”

“只要我的‘逃跑’由于某种原因没有成功,那他们就不会怀疑有危险;只要没有意识到危险,那这个窝点就暂时不会散,因为即便易地也容易被追踪到。但回去的方式得斟酌一下,肯定不能被抓回去,那样的话我在他们眼里仍然和被骗来的‘料’没有区别,说不定真会被揍上一顿,然后卖到哪个非法窝点里。”斗十方道。

“你……所说的,似乎相互矛盾的地方很多,我还没理解。”凌宏业小心翼翼地说道。前面不愿参与诈骗,现在又愿意回到诈骗团伙,这种矛盾心态似乎无法正常理解。

“不矛盾。既然不能被抓回去,我可以自己走回去啊。”斗十方眼里,终于绽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种坏坏的、不怀好意的、一如往常奸诈的笑容,就听他悠悠解释着,“给他们创造一个更微妙的处境如何?让他们既不敢不接收我,又不敢当普通成员用怎么样?那样的话,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什么可能?”凌宏业听得一头雾水。

“我会在犯罪团伙里得到升职。”斗十方道。

现场哗声四起,事情越来越偏向诡异,本身就够绕了,又被斗十方加上了这么一层异想天开的色彩。在座的警官都皱着眉头相互交流,讨论着此举的合理性和可能性,可找不到更多的理论或者经验支撑。凌宏业直接道:“把你的想法敞开来说。”

斗十方开始侃侃而谈了,这些远程倾听的同行,脸上的表情拨云见日一样,慢慢阴霾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期待,还有……惊喜。

似谎非谎,巧舌如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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