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尾秀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那,那个……先让我把洗好的衣服收起来。”

弓子回到室内,过了一会儿又打开门。

“请进。”

走进房间,弓子向他示意了矮桌一边,于是隈岛在那里坐下来。桌上摆着明显用过的一人份餐具,旁边还摊开了一份早报。那一页正好报道了昨天的案件。调查本部并没有公开被害者的姓名,因此报道内容很简单,只说了“虾蟆仓东隧道西侧出口附近”这个详细地点。

“今早看见这个,我吓了一跳。”

弓子察觉到隈岛的目光,也跟着看向那篇报道。

“昨天发生杀人案的,竟然是同一个地方啊。”

“是的,详细情况还在调查。”

隈岛一边含糊其词,一边重新看向报道,发现报纸一角露出了什么东西。他明知失礼,还是掀起了报纸。原来那是十王还命会的小册子。

“您还没把它扔掉吗?”

“我翻了几页,发现里面的内容挺有意思。”

“您不需要这种东西。”

隈岛难以控制焦躁,忍不住粗暴地抓起了小册子。因为他的动作,餐具旁的酱油瓶被碰倒了。

“对不起—”

“没关系,不会漏出来。”

那是一个软塑料瓶,需要挤压才能倒出液体,真是太幸运了。它好像是新买的,瓶身上没有污迹。隈岛正要把酱油瓶放回原处—动作却停了下来。

因为他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

不,那不可能。隈岛立刻打消了那个想法。他抬起头,发现弓子正看着房间一角。那里放着佛龛。

嗯?他内心不禁产生了疑问。

他坐的位置跟昨天不一样。昨天从他的座位看过去,佛龛在他右手边,今天则跑到了左手边。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很大的变动,但不知为何,隈岛觉得这很重要。

弓子为何要让自己坐到相反的座位上呢?

他转身看向背后。房间角落里摆着角柜,柜子后面是弓子以前用的弓和箭筒。

“您在保养箭矢吗?”

因为箭筒的盖子打开了。

“是的。”弓子眯起眼睛说,“昨天隈岛先生提到了弓道,我有点怀念。”

隈岛很快就明白了。弓子现在的表情他以前经常见到,那是两人关系尴尬时期,她总会露出的表情。强颜欢笑,拼命压抑心中感情的模样。

“失礼了。”

隈岛站起来走向房间的角落,弓子在背后轻呼一声。他看了一眼没有盖子的箭筒,里面装着八支黑色碳钢箭矢,尖端朝下,八束箭羽朝上。其中几束箭羽有些凌乱。这不可能是刚刚保养过的箭矢。他伸手摸了一下箭羽,凌乱的部分随着指尖动作,轻易就恢复了原状。丝毫没有变形。换言之,箭羽凌乱并非发生在好几天前。

隈岛转开目光。起居室与卧室之间的拉门紧闭着。他记得,那扇门昨天是敞开的。

“我可以进去吗?”

“你要进卧室?为什么?”

隈岛不回答,而是径直走向拉门。

“失礼了。”

他缓缓拉开纸门。里面收拾得很干净,地上铺着灰色地毯,没有掉落任何垃圾杂物。墙边摆放着木架子,还有一张小书桌,另一头是壁橱,中间有张床。

“你怎么突然这样?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会不会太过分了?”

弓子在背后发出谴责的声音。隈岛没有回头。他的目光集中在房间的一点。

“这个季节要盖这么厚的被子吗?”

床上的被褥在夏天显得很不自然。那床被子看起来鼓鼓囊囊,应该是羽绒被。

“因为怕冷。”

弓子从隈岛身边走进去,挡住了他的视线。隈岛对上了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你在隐瞒什么?为什么要隐瞒?

“安见—”

他发出声音的那一刻,弓子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你别管了!”两手猛地一推。隈岛失去平衡,向后踉跄了几步。

“够了,请你别管了!”

“可是—”

他欲言又止,因为弓子眼中闪过了极为脆弱的神情。只需要很小的冲击,她就会被粉碎。

“隈岛先生,求求你了,走吧。”

几番犹豫过后,隈岛点点头。

“好吧。”

他背向弓子,压抑着复杂的心情,走出了卧室。穿过起居室走向门口时,隈岛拿起矮桌上的十王还命会小册子,用力塞进了垃圾桶里。

“我知道这是多管闲事,但我还是希望您不要跟那帮人来往。”

藤编的小垃圾桶里装着各种日常垃圾,另外还有一个烟盒。那是隈岛平时抽的牌子—云雀。

“这是您的?”

“是我丈夫以前的香烟。他曾经是个烟鬼,去年年底才开始戒烟。”

这么说来,房间里的确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烟味。想来这不是短短半年时间能消散殆尽的气味吧。但话说回来,去年年底就开始戒烟,为何现在垃圾桶里还会有香烟呢?没等隈岛提问,弓子就主动解释了。

“我丈夫说扔了可惜,就一直放着。但我觉得这东西放久了也没用—”

“所以今天才扔掉?”

“是的,总算想起来了。”

他拿起云雀烟盒,里面还有半盒。

“这个可以给我吗?”

弓子闻言露出惊讶的表情。

“因为我平时就抽这个牌子。”

“啊,嗯……可以,没关系。”

他在门口穿上鞋,最后朝室内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他向右穿过外廊,走向外设的楼梯。此时,隈岛听见背后传来关门声,就回头一看,发现弓子穿着室外拖鞋走了过来。

“那个……”

弓子停下脚步,凝视着隈岛,似乎害怕得不敢说话。她的眸子微微震颤,纤细的颈部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隈岛等了一会儿,但弓子始终不说话。

他观察着弓子的表情,开口问道:

“昨天临近傍晚时,请问您在什么地方?”

“啊……”

“这只是例行公事。昨天下午五点半到六点,请问您在什么地方?”

这是在隧道出口附近被石头砸死的青年的推测死亡时间。

“我一直在兼职的地方工作,过了六点才下班。地点是商店街的超市,我负责收银。”

“过了六点,是吗?”

那么隈岛昨天上门拜访时,弓子才刚刚下班回来。

“您刚才也说去上班了,也是同一时间下班吗?”

“是的,周一到周五每天上午十点工作到傍晚六点。因为丈夫出了那种事,生活方面十分拮据。”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如同蚊蚋。

“可是,如果工作日全都—”

“没关系的。”

弓子打断了隈岛的话。

两人沉默了片刻。祭典练习的鼓乐声在暮色渐浓的空中轻轻回荡。隈岛看着弓子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

“今天我先离开,但是近期可能还会上门拜访。这样没问题吧?”

弓子表情僵硬地躲开了目光。

“我还有一个请求。一名青年男子可能会上门来找您,请您一定不要理睬他。万一他真的来了,您绝对不能开门,而是要立即联系警察。不要拨打110,要拨打直联刑警课的座机电话,或是我的手机号码。”

隈岛在名片上记下手机号码递了过去。弓子仿佛接过重物一般,双手接了下来。

“我知道了。”

隈岛抬手轻触弓子的肩膀。弓子猛吸一口气,看向隈岛。隔着纤薄的上衣面料,他感到她瘦削的肩膀瞬间僵硬了。

“请您务必小心。”

目送弓子回到房间之后,隈岛才转身走向楼梯。站在外廊尽头可以隐约看见弓投悬崖和白虾蟆海岸公路。风景渐渐融入暮色,变成单调色的剪影。

刚走下楼梯,他就听见了声音。

“—隈岛兄。”

他吓了一跳,抬头看见公寓门前停着一辆车,竹梨摇下驾驶席的车窗,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干什么呢?”

“隈岛兄擅自跑掉之后,课长做出了指示。”

“什么指示?”

“对安见弓子布控。就是为了防止那个小坏蛋的弟弟找上门来。我知道隈岛兄肯定是到这里来了,就问课长要不要跟你会合,结果课长说你想一个人干就随你去吧。”

“那……真是谢谢了。”

至少这次是这样。

“课长还说,那家伙经常能在单独行动中搞到好东西。我也好想试试单独行动啊。”

“你不是经常这样吗?”

“我只是被前辈搭档给抛弃了。”

竹梨半开玩笑地说着,目光转向弓狩庄二楼。

“怎么样?”

“目前还没有异状,我已经提醒她提高警惕了。”

“隈岛兄要去哪儿?”

“回警署。”

隈岛双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掌心还留着方才触碰弓子肩膀的温度。

“想查点东西。”

(十一)

代田看着隈岛从口袋里掏出的样本,毫不掩饰狐疑的表情。

“这根毛发是从哪儿弄来的?”

“不能说。”

“那我也不能鉴定。使用器材需要经过正规手续申请。”

“这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这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你是鉴定课我最信任的人,肯定能瞒天过海,偷偷帮我查查这个。”

他不着痕迹地把代田夸奖了一番,只见代田抿着嘴唇,露出了极为苦涩的表情。

“唉,真要做的话也不是不行……”

刑警课的同事从两人身边快步经过。

“怎么弄?把这个样本跟昨天那个年轻人被害现场发现的毛发进行比较就好吗?”

“没错。现场不是发现了好几种毛发吗,我想看看是否存在一致。只要查查这个就好。”

“很遗憾,今天我要下班了。老婆身体不舒服,我得给孙女做晚饭。”

“那麻烦你明天早上弄一下。”

代田的女儿是单身母亲,而且去年因病离开了人世,于是他们收留了两岁的孙女一起生活。

“除了你,我找不到别人了。”

隈岛最后补充了一句,代田先卖了一会儿关子,然后故作夸张地叹息一声。

“好,我就帮你这个忙吧。”

等他离开走廊,隈岛在墙边的长椅上坐下,长叹一声,紧握双手垂下了头。

疑惑与不安充斥着他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方才隈岛在公寓外廊上吩咐弓子,若是见到年轻男子上门,一定要联系警察。弓子对此没有任何疑问。她没有问隈岛那个年轻男子是谁,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她为何不在意这个呢?叫她小心一名年轻男子这个说法非常含糊,她为何不追问详细情况呢?

除此之外,还有不自然的地方。

—因为怕冷。

那张羽绒被。

床上的隆起。

“隈岛,不好了,出事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他靠近,方才从隈岛和代田身边走过的刑警又出现了。

“怎么了?”

“森野雅也跑了!”

“跑了?怎么跑的?”

“你不是在审讯室推了那小子一把吗?他后来一直喊后脑勺很痛很痛,实在太吵了,我就让署里的年轻人带他到医院去。结果他在看诊时打了医生—”

(十二)

与隈岛道别,关上大门的瞬间,弓子突然感到严重脱力,缓缓跌坐在地上,仿佛四肢都从身上脱落下来了。她视野模糊,双耳充斥着细细的耳鸣,还有自己的呼吸声。她清楚地感觉到,方才勉强维持的精神力如今已经到了极限。

—可以栽种一些白色系的开花植物。

隈岛是否相信了她的谎言?

外廊那个花盆底下有一摊红黑色的血迹。它已经渗入水泥地面,无论怎么擦拭都无法清除。所以弓子才把阳台上的花盆移到了那里。十王还命会的建议只是她情急之下想到的谎言。她刚放好花盆准备进屋,正好那个叫宫下的女人来访,所以才想到了这个谎言。其实别说建议,弓子压根儿想不起自己跟那个人说了什么。宫下说话的时候,她只顾着拼命抬起头,向对方频频点头,以免暴露心中的慌乱。她记得宫下说,今后每天都会到虾蟆仓东隧道去献花。

—昨天临近傍晚时,请问您在什么地方?

隈岛是否有所察觉?

—您刚才也说去上班了,也是在同一时间下班吗?

要是他没有察觉,应该不会提那种问题。

弓子扶着背后的墙壁,好不容易站起了身子。她穿过起居室,走进昏暗的卧室,来到窗边。然后,她稍微撩开窗帘,把脸凑了过去,看见巷子里停着一辆车。车里的人是刑警吗?

“十九时,三十六分……”

坐在驾驶席上的男人朝这边看了一眼。两人对上目光,他探出身子朝她点了点头。弓子拉上窗帘,离开了窗边。

她站在床前。

用颤抖的手掀开了隆起的羽绒被。

“怎么办啊……”

一只年轻男子的苍白手臂。她继续掀开羽绒被。男人僵硬的手臂弯向胸前,紧紧握着插在胸口的黑色碳钢箭矢。短袖衫的胸部已经被染成了红色,颜色还转移到了床垫和羽绒被内侧。

“怎么办啊……”

弓子跪倒在地,上下牙齿咔嗒咔嗒地颤抖着。她双手攥住地毯,放声大哭起来。然后,她又哽咽着呼唤起丈夫的名字。

(十三)

七月七日,下午六时五分。

昨夜从医院逃走的森野雅也尚未被抓获,他的弟弟森野浩之也依旧行踪不明。虾蟆仓警察署动用了最大程度的人手对二人展开搜查。调查人员对游戏厅和快餐店等年轻人出没的地方进行了缜密侦查,车站和巴士站也都派刑警布控。他们还知会了各大出租车公司,只要看到留茶色短寸头的年轻人,就立刻报警。这是森野兄弟的共同特征。

然而,他们就是找不到人。

隈岛开始想,森野浩之可能已经不在附近了,他可能只是误以为森野浩之去了弓子的公寓。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待在别的地方。

可是从医院出逃的哥哥应该还在市内。

隈岛正沿着虾蟆仓中央商店街从南向北走,边走边巡视四周,寻找森野雅也的身影。

七夕祭已经在下午开始,商店街挤满了行人。道路中央竖起了好几根挂着短签的粗大竹子,把人群分到了两边。头上的拱顶纵横交错地挂着夸张的灯饰,到处悬挂着金色和银色的星星、月亮。商店街上还随处可见貌似志愿者的作业人员,负责处理节日装饰的各种问题。小贩在射箭摊上高声揽客,过往行人都穿着传统浴衣。当然,也有客人单纯是来采购物资的。商店街多数店铺都在门口摆了促销区域,招呼客人前来购买。

—够了,请你别管了!

昨晚弓子说的那句话,已经在隈岛脑海中回荡了无数次。

今天早上,他已经查证了弓子的证词。前天发生凶杀案的时刻,还有昨天,她的确都在商店街的“泰平超市虾蟆仓店”工作。可是,当隈岛问到她中途是否离开过,弓子的同事全都含糊其词。

其他小说推荐阅读 More+
靠美食成为星际首富

靠美食成为星际首富

大茄子吖
江秋意是最年轻的国宴大厨,为了失传菜谱上山找食材,意外遭遇泥石流,来到了未来。望着家徒四壁,穷的出奇的老江家后代,江秋意大手一挥。摊煎饼摆地摊,卖甜品,开直播,开饭店,买星球,养弟弟一心只想赚钱钱暴富
其他 连载 0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