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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慌忙伸手摸向脖子,来回抚摩了数次,试着将头左右摇摆,前后运动,还转了几下。
(没、没出问题……)
刚松了一口气,一转眼强烈无比的尿意就向他袭来。他连忙冲去厕所,喷洒在便池中的尿液之多,使他感慨居然没有尿在被子里。
第二天晚上,斧高又一次被尿意催醒,他毫不犹豫地上一守家人使用的室内厕所解了手。如果被发现,自然会受到严厉斥责,但比起遭遇首无的恐怖来,这又算得了什么!斧高就是这么想的。
然而行走在漆黑的走廊上也需要勇气。特别是在转过廊角时,斧高打心眼里害怕首无会不会就站在对面,是不是正蛰伏在那里等着自己。幸运的是,由于斧高小心谨慎,没有惊动任何人,此后他也得以一直在主屋解手,一次也没有被抓到。
(话说回来,首无是不是很喜欢给自己浇水?)
十三夜参礼时出现在媛首山的井边,数日后又在一守家的浴室出没。两个场所的共通之处是有水。
但这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呢?在井边目击到首无,斧高认为那是因为当晚有十三夜参礼。然而说到在一守家浴室的那次经历,比较自然的想法应该是首无很久以前就已出现,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以前斧高半夜上厕所的时间和首无出现的时间不一致;或是首无其实早在出没,但他没有察觉。这两种解释都说得通。
不过,之后要是没有发生任何事,也许斧高就会想浴室里的首无只是偶然在那时出现,或者相信一开始就是他看错了。
然而就在几天后的傍晚,他亲眼看到甲子婆双手捧着一件被布巾盖住的奇怪物品,消失在主屋背后。看她的举止像是有意避人耳目。那里只能通往一周前铃江毫无预兆地把他拉去密谈的场所。除了几乎不用的别栋仓库,那里什么也没有,就是一个无法通往任何地方的荒僻之所。
(她进不启仓干什么……)
斧高立刻跟上去,刚巧目睹了正要进入仓库的甲子婆。被不期而至的风吹卷起来的布巾下,不知为何竟是一份齐整的饭菜。
(啊……)
两件事当即在斧高脑中被联结起来。
首无栖身于一守家的不启仓,一到半夜就会去浴室洗澡……
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个想法当然也被纠正了。不,应该说只是被一种更生动的想象所取代,即一守家的不启仓里住的或许是精神失常的妃女子,一到半夜就会去浴室洗澡。斧高做出了具有现实意义的解释。尽管他无法说明妃女子为什么没有头……
不过,别说首无之谜了,对于妃女子的怀疑斧高也没打算调查。甚至没去证实甲子婆是否每天都会去送饭。因为妃女子如果真在不启仓生活,那对一守家来说可是一个惊天大秘密,窥探这种事无异于自取灭亡。
铃江说过——
“有些事就算当时不懂里面的意思,后来也会想通。所以嘛,要是我觉得什么事有古怪,就会先记着再说。”
“光看表面可不行。凡事必然有另一面。”
但是,她可没说要主动去触碰那些事。当年斧高年纪虽幼,但对铃江的言外之意,也许已有深刻的理解。
(该不会是妃女子小姐……)
杀害了长寿郎的相亲对象毬子,砍下了她的头吧——从往事的回忆中一口气返回现实后,斧高不禁这样想到。
他重新做了思考:也就是说,十三夜参礼那晚从井里捞出来的无头尸是铃江。而且至少富堂翁、兵堂、长寿郎和甲子婆知道妃女子是凶手,一直窝藏了她整整十年。
当然一切都是纯粹的想象,可以确定的只有甲子婆拿着饭菜进过不启仓的事实。不过,假如妃女子还活着并杀害了毬子,就能解释长寿郎为什么失踪了。恐怕他是和妃女子在一起行动,以帮助她逃走。
(该不该把不启仓的事告诉巡警先生呢?)
正自烦恼之时,南鸟居已出现在参道的前方。
然而,因为斧高要把高屋敷委托的口信准确无误地传达给佐伯,还要回答对方的种种疑问,所以已经竭尽全力,顾不上心里的烦恼了。至于妃女子的事,他压根儿无暇提及。
传完话,结束了暂时监视南鸟居口的任务后,斧高飞快地向媛神堂跑去。杀害毬子的是谁,为什么她的头被砍下——想探听的事堆积如山,但最想确认的还是长寿郎是否平安。
可惜世事无常,等待斧高的却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有一具无头男尸被发现了,应该就是长寿郎。
注释
<a id="a1" href="#b1">1</a>.御屋敷町:公馆、宅邸密集的街区。江户川乱步笔下的少年侦探团主要活跃于东京麻布的屋敷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