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风暴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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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去。”
我把东西都收拾好放在包里,然后准备和他道别:
“你想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都行,警长,走的时候别忘了关门就好。”
“别担心,我已经去弄了一张房卡了。你真的要去打拳吗?”
“是的。”
他迟疑了片刻,然后在我一只脚踏出房门的时候喊住了我。
“等等,作家,我还是和你一块儿去吧。”
“你怎么又改主意了?”
“因为我想狠狠揍你一顿。为什么你这么喜欢拳击,作家?”
“说来话长,警长。”
7月17日星期四,我们一起拜访了尼尔·罗迪克队长,他和其他几个人一起指挥了1975年那起案件的调查。如今,85岁的他住在海滨的一家养老院里,生活的范围已经局限到了轮椅之上。他的记忆里依然存留着当年艰难寻找诺拉的经过,这对他来说,是一辈子最重要的一桩案件。
“那个小丫头就这么失踪了,这简直是荒唐至极。”他叹了一口气说,“一位夫人当时看到她从树林里出来了,身上还带着血。但就在她报警的时候,小丫头就不见了。而在我眼里,最奇怪的事莫过于凯尔甘父亲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这一直让我感到很不解,我经常问自己,天下真有父亲连自己的女儿被绑架了都不知道?”
“那对你来说,这应该算是一起绑架案吧?”加洛伍德问道。
“这很难说,证据不足。这位小姑娘会不会是出去散步的时候遇到了歹徒,被人用小卡车掳走了?这显然也是有可能的。”
“你是否还记得当时搜寻诺拉的时候,天气是怎么样的?”
“当时的天气真是糟糕透了,下着雨,灰蒙蒙一片。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为了知道哈里·戈贝尔有没有可能没发现有人在他的花园里挖过一个坑。”
“这有可能,因为他家的院子很大。警长,你家有花园吗?”
“有。”
“多大?”
“很小。”
“假如有人在你家的花园里挖过一个不大的坑,你觉得有可能事后你察觉不到吗?”
“事实上,有这种可能性。”
在回康科德的路上,加洛伍德问我,在拜访了罗迪克队长之后有什么新的看法。
“在我看来,带着底稿就能证明诺拉不是在她的家里面被绑架的。”我说道,“她肯定是去找哈里了,因为他们约好了在汽车旅馆里碰头。所以她不声不响地从家里逃了出来,身上带着对她来说唯一重要的东西:哈里的书。她应该是在路上遭到了绑架。”
加洛伍德浅浅一笑。
“我觉得我开始喜欢上这种猜想了。”他说,“当她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没有人听到一点动静。然后,她绕到了第一大道上,想从那里一直走到‘海滨汽车旅馆’。她应该就是在这个时候被绑架的,或者是在路边被一个跟她很熟悉的人掳走了。别忘了,凶手在书上写了‘永别了,亲爱的诺拉’这行字。他肯定认识诺拉,然后主动提出用车捎诺拉一段路。然后,他开始在车上对她动手动脚,或许还可能把车停到了路边,把手伸进了诺拉的裙子里面。于是,她就拼命挣脱,他开始用手打她,让她乖乖地别发出任何动静。但是,他却没有把门关上,于是她趁机逃走了,然后想跑到树林里躲起来。你现在想想,是谁住在第一大道和河溪湾树林的旁边?”
“德波拉·库佩。”
“回答正确!凶手开始在后面追赶诺拉,然后把他的车就扔在了路边。德波拉·库佩看到了他们,然后报了警。就在这几分钟时间里,凶手抓住了诺拉,然后把她拉到了那个我们发现有血迹和发丝的地方。她继续挣扎着,他出手越来越重。也许他还对她实施了性暴力。这时,道恩警官和普拉特警长开始在树林里展开了搜查,一点点地迫近他。于是,他把诺拉拖到了林子的深处,但是她又一次从他的手中逃脱,然后跑到了德波拉·库佩的家里,并在那里找到了临时的庇护所。而道恩和普拉特这时已经严重偏离了罪犯和诺拉所在的方向。德波拉·库佩把诺拉领进了她家的厨房,然后就匆忙赶到客厅里给警察打电话。当她回来的时候,罪犯跑到她的家里面来抓诺拉了。他一枪击中了德波拉·库佩的心脏,随后又把诺拉带走了。他把她一直拉到了他的车旁,然后把她扔到了后备厢里面。当时她可能没有死,但是估计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了知觉。就在那个时候,他碰到了副治安官的车,于是开始了那场追逐大战。当成功摆脱了警察之后,他溜到了鹅弯,他知道那里没有人,也不会有其他人来这里打扰他。当时,警方的搜寻工作主要在通往蒙特贝利的路上展开。这样,他就可以把装着诺拉的车停到鹅弯,他可能还把诺拉藏到了车库里。然后,他从沙滩绕回了欧若拉。我肯定这个男人是欧若拉本地人,因为他对周边的路都很了解,对那片树林也很熟悉,他还知道哈里不在家。可以说,他什么都知道。这样,他在回家的时候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然后,他在家里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而警察在诺拉父亲正式报告了诺拉失踪的消息之后,迅速来到了他家。凶手也在这个时候混进了特雷斯大道旁边看热闹的人群。这应该就是我们当年怎么也找不到凶手的原因吧,因为当所有人都在欧若拉附近找他的时候,他却隐没在了欧若拉市区里面那一片喧闹和躁动之中。”
“真该死!”我叫道,“所以他一直都在那里?”
“是的,我觉得他一直都在那里。当夜深的时候,他只需要从沙滩返回鹅弯就行了。我觉得在那个时候,诺拉已经死了。然后,他就把她埋到院子靠近树林边的位置。没有人会在那里发现土地被翻动过。然后,他把车开回家,停进了他的车库。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不会把车开出来,以免引起怀疑。这样一看,凶手的犯罪方案简直是完美无暇。”
我完完全全被这一番分析震住了。
“这意味着该嫌疑人会有什么样的特征呢?”
“一位独处的男人。这样的人,不管做什么事情,别人也不会问太多的问题,完全没有人会管他为什么很长时间都不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还有,这个人有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蒙特卡洛。”
这最后一句话让我很激动:
“也就是说,只要查出当年谁在欧若拉拥有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轿车,凶手就会最终浮出水面了!”
加洛伍德让我别激动得太早。
“其实,普拉特当年就这么想过,他什么都考虑到了。在他的报告里,列出了一份欧若拉以及周边所有拥有雪佛兰车的人的名单。他曾经调查过其中的每一个人,但是他们都有很确凿的不在场证据。当然,有一个人没有,他就是哈里·戈贝尔。”
又是哈里,我们总是会回到哈里的身上,所有用来揭开凶手面纱的新发现都能跟他对上号。
“那卢塞·卡勒呢?”我怀着一丝希望问道,“他开的是什么车?”
加洛伍德摇了摇头。
“一辆蓝色的福特野马。”他说道。
我发出了一声叹息。
“警长,在你看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现在我们还没有问过卡勒的妹妹,我觉得是时候去拜访一下她了,这是我们唯一还没有真正研究过的线索。”
那天晚上,在结束了拳击训练之后,我鼓足勇气来到了“海滨汽车旅馆”。当时差不多是9点30分,哈里就坐在8号房间前面的一把塑料椅子上。他一边喝着一罐汽水,一边享受着夜晚的美妙。当他看到我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看到他的时候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想来看看你,哈里,对于现在发生的一切,我非常抱歉……”
他示意我在他的旁边坐下。
“要喝汽水吗?”他问我。
“当然。”
“贩卖机就在走廊的尽头。”
我笑了笑,然后走过去买了一罐健怡可乐。回来之后,我对他说:
“你现在说的这句话正是我第一次来鹅弯的时候你对我说过的话。当时我还在读大学二年级,你做了一些柠檬水,然后问我想不想喝,我说是的,然后你就让我到冰箱里自己去拿。”
“那真是一段美妙的时光。”
“是的。”
“现在有什么改变了,马库斯?”
“什么都没有变,一切都变了,但还是什么都没有变。我们都已经变了,世界变了,世贸大厦倒了,美国又去打仗了……但是我看你的眼神依然没有变。你还是我的老师,你还是哈里。”
“马库斯,改变的是:我这位老师和你这位学生之间开始对立起来。”
“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对立的时候啊。”
“不是这样的,我教会了你如何写书,但看看你写的书都对我做了什么,你伤害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