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乌鸦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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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耻啊,就好像这整件事一样可耻。在葬礼上,来的记者比死者的亲友还多。”
我们俩接下来有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他提了一个问题,以便打破沉默的僵局:
“你的书写得怎么样了?”
“有进展。不过,我昨天又重读了一遍,感觉还有一些疑惑的地方有待厘清。尤其是与你的老婆有关。她曾经告诉我,在她手上有一张哈里·戈贝尔亲手写的东西,内容可能会对他不利,而这张纸后来神秘地消失了。你会不会,不经意地、偶然地知道这张纸的来龙去脉呢?”
他长长地吞了一大口啤酒,然后几乎花了同样长的时间咽下了几颗花生米,最后才这样回答我:
“烧了。”他说道,“这张会带来噩运的纸,烧了。”
“嗯?你怎么会知道呢?”我问他,十分震惊。
“因为,是我亲手把它烧了。”
“什么?可是为什么呢?而且特别是,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呢?”
他耸了耸肩膀,这个举动足以说明一切。
“因为谁也没有问过我啊。这张纸,我老婆跟我足足讲了33年。她总是那么声嘶力竭,那么号叫,那么喊:‘可是,它在那里!在后备厢!在那里!在那里!’她就从来不会像这样说话:‘罗伯特,亲爱的,你会不会偶尔在某个地方看到过那张纸呢?’既然她都没有问过我,那我也就不会告诉她。”
我尝试着掩饰心中的惊愕,以便让他继续讲下去。
“怎么会这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老婆专门为戈贝尔搞了一个可笑的花园派对,可是人家根本就没来。于是,怒极而狂的她就决定杀到戈贝尔家里去找他。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是1975年7月13日星期天,也就是小诺拉试图结束自己生命的那一天。”
<b>1975年7月13日 星期天</b>
“罗伯特!罗!伯!特!”
塔玛拉像一个泼妇一样闯进了屋子,一边用一张纸扇着风。她穿过了一楼的各个房间,然后在客厅里找到了正在看报纸的丈夫。
“罗伯特,该死的下流坯!我喊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应我?你是不是聋了啊?你看!你看看这可怕的东西!你来看一看这有多卑鄙无耻啊!”
她把从哈里家里偷来的那张纸递了过去,他接过读了起来。
我的诺拉,亲爱的诺拉,我的爱人诺拉。你都做了什么啊?为什么要寻死呢?难道这都是由于我的原因吗?我爱你,我爱你胜过一切。不要离开我,如果你死了,我也会随你而去。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诺拉,就是你。就两个字:诺——拉。
“你是在哪儿找到这个的?”罗伯特问。
“就是在这个婊子娘养的哈里·戈贝尔家里啊!哈!”
“你去他家里偷了这个回来?”
“我什么也没偷,我就是去取了过来!我就知道!这个堕落邪恶的家伙整天就会对这么个15岁的小妞想入非非。这简直令人作呕!我现在都想吐了!我现在想吐,波波,你听到了吗?哈里·戈贝尔喜欢上了一个小姑娘!这简直就是违法的!他是一头猪!一头猪啊!你说,他在‘克拉克之家’消磨时间不就是为了偷看那个小姑娘嘛,是的,没错,就是这样!他来到我们的餐馆原来就是为了偷看一个小姑娘的屁股啊!”
罗伯特又把那张纸看了好几遍,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其中的意思:这的确是哈里写下的示爱信。而他示爱的对象是一个15岁的小姑娘。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问自己的老婆。
“我哪里知道啊。”
“你会去报警吗?”
“报警?不,我的波波,暂时没这个必要。我可不希望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罪犯戈贝尔宁愿喜欢上一个黄毛丫头,也不对我们人见人爱的珍妮感兴趣。对了,她在哪儿呢?在她的房间里吗?”
“你还记得那个年轻的警官查韦斯·道恩吧?你刚走没多久,他就上家里面来了,他是来邀请珍妮一起参加夏日舞会的。然后他们两个就一起去蒙特贝利吃晚饭了。珍妮自己已经找到了另外一位能陪她去夏日舞会的‘骑士’。如果这还不算好的话,那……”
“不好,不好,最不好的就是你了,我可怜的波波!闪开,现在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我得把这张纸藏起来,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知道藏在哪儿。”
波波执行了命令,他走到门廊下继续看他的报纸。然而,他其实根本就看不下去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他老婆刚发现的事情。哈里,一个伟大的作家,就这么写了一封求爱信给一位比他的年龄小一半的小姑娘,那个美丽可爱的小诺拉。这真是令人心烦意乱啊。他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诺拉呢?是不是该告诉她,哈里的心中充满了可笑的冲动,而有可能甚至会变得有点危险呢?他难道不应该通知警方,让他们找医生来给哈里做做检查,看看病吗?
这一插曲过后一个星期,举行了夏日舞会。罗伯特和塔玛拉·奎因待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一杯不含酒精的鸡尾酒。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从到场赴宴的宾客中发现了哈里·戈贝尔。“看哪,波波。”塔玛拉吹了一下口哨说,“卑鄙无耻的家伙来了!”他们长时间地观察着哈里,其间塔玛拉不停地发出各种咒骂,声音压得很低,只有罗伯特能够听得见。
“你打算怎么处理那张纸?”罗伯特最终问道。
“我还不知道呢。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我要开始让他把欠我的东西还回来。他在我们的餐馆里还赊着500美元的账呢!”
哈里看起来有点不自在。他在吧台边要了些饮料喝,做出一副一切如常的样子,然后,径直向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瞧,他要去厕所了。”塔玛拉说,“看哪,看哪,波波!你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吗?”
“去上大号?”
“不对,他要去一边想着那小丫头,一边撸他那根管子。”
“什么?”
“闭嘴,波波。你好烦啊,我不想再听你啰唆了。你给我待在这儿。”
“你去哪儿?”
“别动,你给我瞧好了!”
塔玛拉把她的酒杯放在了一张高台上,然后鬼鬼祟祟地走向哈里·戈贝尔刚进的那个卫生间,闪身闯了进去。仅仅过了一会儿,她又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加快脚步回到她丈夫的身边。
“你都干了些什么?”罗伯特问道。
“我跟你说,闭嘴!”他老婆痛斥着,同时重新拿起了她的酒杯,“闭嘴,你会害得我们被人家发现的!”
艾米·普拉特向她的宾客们宣布可以开餐了,于是大家都缓慢地朝着餐台靠拢。就在这个时候,哈里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他浑身是汗,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加入到人群之中。
“你看一看他,像一只兔子一样落荒而逃。”塔玛拉喃喃低语,“慌慌张张的。”
“可是,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罗伯特坚持着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