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哈里·戈贝尔事件的真相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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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地方。”他喃喃自语地说,“我时常问我自己,如果1975年那个夏天刚开始的时候,我没有去欧若拉而是待在纽约的话,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那样的话,你可能就永远也体会不了真爱的滋味。”我说。
他凝视着外面的黑夜。
“你是怎么想到的呢,马库斯?”
“想到什么?你是指,《罪恶之源》并不是你写的这件事?就在查韦斯·道恩被逮捕之后没过多久。当时,各家报纸关于这个事件的报道开始重新发酵,过了没几天,我接到了艾力雅哈·斯腾的电话,他说无论如何都要跟我见一面。”
<b>2008年11月14日 星期五 新罕布什尔州康科德附近艾力雅哈·斯腾的私宅</b>
“感谢你能够来这里,戈德曼先生。”
艾力雅哈·斯腾在他的书房里接见了我。
“你的电话令我感到有点吃惊,斯腾先生。我想,你应该不会很喜欢我。”
“你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报纸上写的关于查韦斯·道恩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是的,先生。”
“这真是卑鄙可耻啊……”
我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
“关于卡勒,我完完全全搞砸了。我很遗憾。”
“你并没有搞砸。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正是你的执着,最终使得警方能够侦破这个案子。那个警长一直对你深信不疑……佩里·加洛伍德,这是他的名字,对吧?”
“我已经要求我的编辑把《哈里·戈贝尔事件》从书架上撤下来了。”
“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你打算过再写一本更正版的书吗?”
“有可能。我现在还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但无论如何,正义必将得到伸张。我曾经为了捍卫戈贝尔的名义而战。将来,我也一样会为卡勒洗清罪名。”
他笑了。
“说得好,戈德曼先生。我想要见你正是为了这个。我必须告诉你事实的真相。这样,你就会明白,尽管你在好几个月的时间里一直深信卢塞就是杀人嫌疑犯,但我并不会为此而指责你,因为我自己在33年的时间里,内心其实也一直确信就是卢塞杀死了诺拉·凯尔甘。”
“真的吗?”
“我一度对此深信不疑。百分之百确信。”
“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跟警方讲过这个呢?”
“因为我不想让卢塞再死一次。”
“斯腾先生,我不是很明白你想要对我说什么。”
“卢塞对诺拉很痴狂。他总是在欧若拉待很久,悄悄地看着她……”
“我知道。我知道你曾经在鹅弯偶遇正在窥伺诺拉的卢塞,你跟加洛伍德警长讲过这个。”
“那么,我想你是低估了卢塞对这段感情痴迷的程度了。在1975年8月,他几乎天天都去鹅弯,藏在树林里,窥视哈里和诺拉。无论他们是在露台上,还是到沙滩去,他到处都跟着去。每一个地方!简直完完全全疯掉了,他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一切事情!一切!而他回到这里,又总跟我讲这些东西。一天接着一天,他告诉我他们干了些什么,他们之间讲了些什么。他跟我讲述了那两个人所有的故事:他们是在沙滩上相识的,他们正在写一本书,他们一整个星期都待在一起。他什么都知道!所有的一切!渐渐地,我明白了,原来他是在那两个人的身上感受着自己的爱情。由于他那讨人嫌的外貌所限,他不可能亲身经历这样的爱情,于是他就通过‘代理’的方式,借由别人来感受这一切。他是如此痴迷,以至于整个白天都看不到他,结果我只能亲自开车外出赴约办事了!”
“对不起,打搅你一下,斯腾先生,可是有些东西我没搞懂:你为什么不干脆炒掉卢塞呢?我想说的是,这听起来有点傻,但大家有一种印象,当他自称可以为诺拉画像的时候,当他把你一个人撇下,为的只是在欧若拉待着的时候,感觉就好像是你一直在听命于你的雇员啊。请原谅我提出这样的问题,可是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
“你想问我们是不是同性恋人?不是。”
“那为什么你们之间的关系这么奇怪呢?你是一个有权势的人,怎能任由别人骑到自己的头上。可是,在这一方面……”
“这是因为我对他欠下了债。我……我……你马上就会明白的。总之,卢塞对哈里和诺拉的爱情着了魔,可是渐渐地,事情开始恶化了。有一天,他回到家的时候,身上很脏而且还被人打伤,流了血。他告诉我,有一个欧若拉的警察发现他在那里闲逛,就把他痛殴了一顿,还有一个‘克拉克之家’的女服务员甚至向警方投诉了他。这件事眼看就要变成一场灾难。于是,我就对他说,希望他以后不要再去欧若拉。我还告诉他,可以去休假,离开一段时间,回他在缅因州的家里去,或者是到任何一个其他的地方都行。而相关的费用,全部由我来支付……”
“可是,他拒绝了。”我说。
“他不但拒绝了,还要求我借一辆车给他开,因为按照他的说法,他之前开的那辆蓝色福特野马如今已经被警方盯上了。当然,我拒绝了他的要求,这太过分了。就在那个时候,他对我喊了起来:‘你怎么就不明白,艾力!他们马上就要走了!十天之后,他们两个就会一起离开,他们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们是在沙滩上决定的!他们想在30日那一天出发!30日,他们就会远走高飞,再也看不见了。我只是想跟诺拉说一声永别,这将是我跟她最后的一段日子。你现在不能把她从我身边夺走,因为我已经知道马上就要失去她了。’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我一直盯着他。可是,到了那该死的8月29日,那一天,我到处都找不到卢塞,他消失不见了。可是,他的蓝色福特野马仍然停在原来的位置上啊。最后,我的一个雇员忍不住交代了实情,他告诉我,卢塞开着我公司的一辆车,一辆黑色蒙特卡洛,走了。卢塞跟他们说,是我让他开那辆车的,而所有人都知道,我什么都能给他,所以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这简直要把我逼疯了。我马上去搜了他的房间。在那里,我找到了那幅让我忍不住想呕的诺拉画像。然后,在他的床底下藏着的一个盒子里面,我又找到了一些信……那些他从人家那里偷来的信……也就是哈里跟诺拉之间的通信,他显然是跑去从人家的邮箱里偷了过来。于是,我就在那里等着他,当他在那天夜幕降临之前回来的时候,我们两个大吵了一架……”
斯腾沉默不再说话,眼神空洞。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问道。
“我……我希望他不要再去那里,你懂的!我希望他对诺拉的这一份痴恋就此终止!可是他,完全听不进去!什么也不愿意听!他说,诺拉跟他之间的感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还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阻止他们两个在一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结果,我们两个就吵了起来,而我还打了他。我就那样抓住他的衣领,对他吼叫,还打了他,就像对待一个乡巴佬儿那样。他倒在了地上,鼻子碰出了血。我惊呆了。而他却对我说……他对我说……”
斯腾再也讲不下去了,这一段故事似乎令他倒了胃口。
“斯腾先生,他对你说了什么?”我问道,希望引领他回到故事当中来。
“他对我说:‘是你!’他号叫着说:‘是你!原来是你!’而我却像石化了一样。然后,他就趁机跑开,到他的房间里收拾了一些东西,接着上了那辆雪佛兰,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开车走了。他……他听出了我的声音。”
讲到这里,斯腾哭了,他的双拳紧紧地握在一起。
“他听出了你的声音?”我重复了一遍,“你这是什么意思?”
“曾经……曾经有那么一个时期,我整天跟我那帮哈佛的同学混在一起,就好像是某种很愚蠢的‘兄弟连’。我们经常去缅因州度周末:两天都住在大酒店里,喝酒,吃龙虾。那个时候,我们很喜欢跟人吵架,很喜欢找一些可怜人的碴儿,然后把他们狠狠揍一顿。他们说,缅因州的人都是一些乡巴佬儿,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去那里找人痛扁。我们那群人当时都还不到30岁,都是有钱人的孩子,一个个自命不凡。我们有那么一点种族歧视,更多的是卑鄙无耻,而且还充满了暴力。那个时候,我们发明了一种游戏,叫‘射门得分’,也就是说要用力击打被我们选中的受害者的脑袋,就好像是在橄榄球比赛里大脚开球那样。1964年的一天,在波特兰附近,我们喝了很多酒,很亢奋。在路上,我们遇到了当地一个年轻的家伙。当时,是我在开车……我停了下来,向他们提议找点乐子……”
“你就是袭击卡勒的人?”
他一下子爆发了:
“是的!是的!我永远也不会原谅我自己!第二天,我们在一间豪华酒店的套房里醒来,宿醉之后头痛欲裂,难受死了。所有的报纸都在讲述我们前一天晚上的侵害行为,那个孩子一直昏迷不醒。警方到处在搜寻我们,还给我们安了这样一个名称:射门得分流氓团伙。于是,我们决定从此封口,再也不提这件事情,就让它烂在我们的肚子里。可是,我却一直饱受折磨,接下来的日日夜夜,好几个月的时间,我心里只想着这件事情,都快被折磨出病来了。我甚至还会跑到波特兰去,看一看这个被我们痛殴的孩子有什么进展。两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下去了,于是决定去给他一个工作的机会,让他能够走出这个噩梦。那一天,我假装要给我的车换轮胎,敲开他家的门,请他帮一帮忙,然后就顺便雇他成为我的司机。他要什么,我就给什么……我在我家的观光露台里为他搞了一个画画的工作室,我给他钱花,我给他车开,可是所有这一切都不能稍微减轻我心中的罪恶感。我一直还是想着怎么样才能为他多做一点事情!当初,是我毁掉了他的绘画生涯,所以我现在就不惜任何代价资助他尽可能地开画展,我还任凭他经常用一整天的时间去画画。后来,他又跟我讲,他感到很孤独,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跟他在一起。他说,他现在与女人在一起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为人家画画。他很想给那些金发碧眼的姑娘画,因为这样能够让他回忆起当年受袭之前曾经拥有的那个未婚妻。于是,我就招来了许多许多金发碧眼的妓女,脱下衣服让他尽情地画。可是有一天,在欧若拉,他偶遇了诺拉,对人家一见钟情。他告诉我,这是他当年解除婚约之后第一次重新感受到爱情。接着呢,哈里来了,这是个天才作家,而且还是个长得很帅的小伙子。卢塞是多么想他自己也像这个样子啊。结果,诺拉爱上了哈里。而卢塞也在心中拿定了主意,他把自己当成了哈里……至于我,你说我能怎么办?我拿走了他的人生,我从他那里拿走了一切。而如今,我怎能阻止他去恋爱呢?”
“也就是说,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减轻你心中的愧疚?”
“你爱怎么说都行。”
“8月29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当卢塞明白过来当初是我……他就收拾包袱,开着那辆黑色的雪佛兰走了。我马上就动身去追他,想去跟他解释一下,求得他的原谅。可是,哪里也找不到他。我找了一整个白天,还有大半个晚上,却徒劳无功。我真是恨死自己了。我一度还希望他能够自己回来,可是第二天快到黄昏的时候,收音机里传来了诺拉·凯尔甘失踪的消息,还说嫌疑犯开着一辆黑色的雪佛兰汽车……没必要再跟你详细复述了。总之,我当时就决定此后永不再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这样,卢塞就不会被人怀疑了。或者也可以这么说,其实,归根结底,我以为自己跟卢塞一样难辞其咎。这就是为什么当你来到这里重新‘唤醒’旧日的‘幽灵’时,我反应那么强烈。不过,最终恰是因为你,我才知道卢塞并没有杀死诺拉。这就好像我自己也脱罪了一样,我也没有杀死那个姑娘。戈德曼先生,是你让我卸下包袱,如释重负。”
“那辆福特野马呢?”
“就在我的车库里,用一块篷布盖着。我把它藏在车库里,藏了33年。”
“那些信呢?”
“我也一直留着。”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看一看。”
斯腾从墙上摘下了一幅画,露出后面的一个小保险箱,把它打开,然后拉开门,从里面取出一个装满了信的鞋盒。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发现了哈里和诺拉之间所有的通信内容,而正是这些信使得《罪恶之源》这本书有了创作的可能。在这些信里,我很快就找出了第一封,也就是《罪恶之源》开篇的那封信。这是诺拉在1975年7月5日写下的,信里充满了悲伤的情绪,因为哈里刚刚宣布要跟她分手,此外她还了解到,前一天晚上,也就是在7月4日晚,哈里是跟珍妮·道恩待在一起的。于是,诺拉就在7月5日把一个信封塞进了哈里家的门口,信封里面装有这一封信,还有两张在洛克兰拍摄的照片,其中一张拍的是海边成群的海鸥,而另一张则是他们两个的合影,是他们一起野炊时候的场景。
“卢塞怎么能搞到这些东西呢?”我问道。
“我不知道。”斯腾对我说,“但他如果曾经偷偷潜入哈里的房子里的话,这倒是一点也不会让我感到吃惊。”
我想了一想:在哈里离开欧若拉的那几天里,卡勒是完全可以偷到这些信的。不过,哈里为什么从来就没提过他的这些信被人偷走了呢?我问斯腾能不能带走那个鞋盒,他同意了。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面对纽约的夜景,听完我讲述的故事之后,哈里默默地流着泪。
“当我看到这些信的时候,”我对他解释道,“我的脑袋里简直是一团乱麻。我又想到了你在健身房的储物柜里留给我的那本书——《欧若拉的海鸥》。我开始意识到之前那么长时间都没有留意到的事实:在《罪恶之源》里并没有提到海鸥。我怎么能忽略这一点那么久呢,根本就没有海鸥!但是,你明明言之凿凿地告诉我,你在书里写到了海鸥啊!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过来,你其实并没有写《罪恶之源》。在1975年那个夏天,你写的是《欧若拉的海鸥》。对,你写的就是这本书,而诺拉用打字机誊写的也是这个。当我请求加洛伍德把诺拉收到的信中的笔迹与在她尸骸旁边发现的书稿上留言的笔迹进行比对之后,我最终证实了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他告诉我,那两个笔迹完全相符,于是我这才明白,你为什么要叫我烧毁那份手写的书稿,你可真是把我利用到了极致啊。那就不是你的笔迹……你并没有写出那本让你作为作家名满天下的书!那是卢塞写的,你窃取了他的成果!”
“闭嘴,马库斯!”
“我说错了吗?你窃取了那本书!一个作家难道还有可能犯下比这更恶劣的罪行吗?《罪恶之源》,这就是你要将这本书命名为此原因吧!当初,我就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给一段这么美丽的爱情故事取一个这么阴暗的书名!原来,这个书名跟书里的故事无关,反而是跟你有关。况且,你一直是这么跟我说的:书并不是辞藻的堆砌,而是对人生的反映。这本书就是你一直以来犯下的罪恶之源,就是你对自己窃取他人成果的懊悔和自责!”
“别再说了,马库斯,马上闭嘴!”
他哭了。而我则继续讲下去:
“有一天,诺拉把一个信封塞到了你家大门里。那是1975年7月5日。这个信封当中装着一些海鸥的照片,还有一封用她最喜欢的信纸写的信,在信里,她对你谈到了洛克兰,她还对你说永远都不会忘记你。那个时候,其实你正在想方设法地避开她。结果,你根本就没有看到这封信,因为卢塞一直在你的屋子旁边窥视,诺拉前脚刚走,他就去拿走了信封。于是,就是从那一天起,他开始跟诺拉通信。最开始,他是以你的口吻回复了诺拉写给你的那封信。她接着也回了信,还以为是写给了你,但其实卢塞从你的信箱里拿走了所有诺拉的信。然后,他继续给诺拉回信,而且一直扮演着你的角色。这也就是他要一直在你的屋子周围转悠的原因了。诺拉一直以为是在跟你通信,而实际上她跟卢塞·卡勒的通信最终成就了《罪恶之源》这本书。可是,哈里,天哪!你怎么可以……”
“我太害怕了,马库斯!那个夏天,我写东西写得万分痛苦。我想,我是不是永远都写不出来了。我写了这本《欧若拉的海鸥》,但是我发现写得很糟糕。诺拉倒是说她很喜欢,但是这并不能让我感到安心。我是彻底陷入了疯狂的危机。她用打字机整理我的手稿,而我重新读过之后,总是忍不住要把她打印出来的书稿全部撕得粉碎。她恳求我住手,对我说:‘不要这样,你是那么出色。行行好,写完它吧。哈里,亲爱的,你要是不把它写完,我可真是受不了!’可是,我不相信她的话。我当时还以为,我永远也不能成为作家了。然后有一天,卢塞·卡勒来摁响了我家的门铃。他说不知道该找谁,于是就来找了我:他写了一本书,但他不是很确定是否值得把书稿寄给出版社的编辑。你知道的,马库斯,他认为我是来自纽约的大作家,他以为我能够帮到他。”
<b>1975年8月20日</b>
“卢塞?”
打开自己家大门的时候,哈里难以掩饰心中的诧异。
“早……早上好,哈里。”
接下来是一段令人尴尬的沉默。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卢塞?”
“我是以私人名义来看你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意见?我听着呢。你要进来吗?”
“谢谢。”
两个男人走到了客厅里。卢塞有点坐立不安。他随身带来了一个很厚的信封,一直紧紧地抱在怀里。
“那么,卢塞?有什么事呢?”
“我……我写了一本书,一本关于爱情的书。”
“真的吗?”
“是的,但我不知道我写得好不好。我想说的是,怎么才能判断一本书是不是值得出版呢?”
“我不知道。如果你认为你已经尽力做到了最好……你把文稿带来了吗?”
“是的,不过这还是一份手写的样稿。”卢塞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是刚刚才发现。我有一份打印的,但我在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搞错了信封。你想要我回去找一找,然后稍晚一点再过来一趟吗?”
“不必了,还是拿给我看吧。”
“这个……”
“来吧,别再害羞了。我敢肯定,你的笔迹一定是很清晰的。”
他把那个信封递了过去。哈里从信封里取出了书稿,快速地翻阅了几页,这份手稿写得端正,堪称完美,令他大吃一惊。
“这是你的笔迹?”
“是的。”
“我的天哪,简直可以说……这……这个字写得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知道,我就是这样写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把这个留在我这里,我要花点时间读一读。读完之后,我会告诉你我真实的想法。”
“真的吗?”
“当然。”
卢塞心甘情愿地把书稿留下,然后就走了。可是,他并没有离开鹅弯,而是躲在附近的矮树丛里,就像往常一样,等着诺拉。没过多久,她就来了,因为想到马上就能跟哈里远走高飞而满心欢喜。她并没有留意到,有一个黑影蜷缩在浓密的树丛里,正在窥视着她。她从大门走了进去,并没有摁响门铃,最近每一天她都是这个样子。
“亲爱的哈里!”她喊道,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哈里她的到来。
没有人回答,房子里好像空荡荡的。她又叫了一遍,还是没人回应。她穿过餐厅和客厅,还是没有找到他。他不在书房里,也不在露台上。于是她顺着阶梯一直往下走到了沙滩,然后呼唤着哈里的名字。或许他是去游泳了?当他工作到很累的时候,他就会这么做。但是现在沙滩上也没人,这时她开始感到恐惧起来。他到底去哪儿了?她于是返回了哈里住的房子,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还是没人。她又在一楼的各个房间里找了一遍,然后上了楼。当她打开哈里卧房的门的时候,她看到他正在床上读着一摞文稿。
“哈里,原来你在这儿啊?我到处找你已经找了快十分钟了……”他听到她的声音后一下子跳了起来。
“对不起,诺拉,我在读稿子……我没听到你在叫我。”
他站起身来,理了理手中的稿纸,然后把它们放到了衣柜的抽屉里。
她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是什么东西让你读得这么津津有味,连我在房里叫你的声音都没听到。”
“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是你小说接下来的部分吗?给我看看吧!”
“真的没什么,我以后再给你看。”
她脸上露出了几分不高兴的神色:
“你确定没事吧,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