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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阿永的幕后老板?”路天峰停下脚步,直盯着司徒康。

“阿永是我的手下。”司徒康提到这个名字时,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死了。”

“我知道,我希望他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司徒康上下打量着路天峰,“汪冬麟他人呢?”

“他已经被警方带走了,但你要的东西在这里。”路天峰从口袋里掏出U盘,高高举起,好让司徒康看清楚。

司徒康的目光顿时变得兴奋起来:“太好了,路警官,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但我有一个条件——”

“进来再说吧。”司徒康摆摆手,径直走回屋内,陈诺兰也被带了回去。

路天峰别无选择,只好跟着他们进屋。进门后只见屋子内部的装潢精美,配套设施应有尽有,让人完全无法跟屋外破落荒废的厂区联系在一起。

客厅里有一张长沙发,司徒康坐下来,又招呼陈诺兰在他身边坐下,然后向路天峰招招手:“来,把东西拿给我看一下。”

路天峰看了看四周,全是司徒康的手下,其中几个人看起来还带着武器。

“你先放了她。”

“别太心急嘛,刚才我已经向陈小姐发出正式邀请,请她担任我的科学顾问。”司徒康转头向陈诺兰笑了笑,“所以这里面的资料,还要她帮忙解读解读呢。”

路天峰愕然地看着陈诺兰,陈诺兰轻轻地摇摇头,他立即明白,她是被迫的。

然而路天峰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他将U盘抛给司徒康,说:“我希望你不要食言。”

“我不会的……”司徒康将U盘插入电脑,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屏幕上,“确实是林嘉芮的研究资料,太好了!”

陈诺兰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也瞄了两眼,没想到很快就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了。林嘉芮的研究方向其实和她之前在风腾基因的项目有相通之处,只不过林嘉芮另辟蹊径,提出了一些全新的想法,并且还有相应的基础实验数据。

这异想天开万一得到证实,将会是基因疗法的一大突破、更让人欣喜的是,一部分实验数据已经能够支持下一步的深入研究。

“陈小姐,这份数据有价值吗?”

“有。”陈诺兰爽快地答道,“但还需要多花点时间去研究。”

“很好,那么让我们将这个成果跟全世界分享吧。”司徒康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敲打着键盘。

陈诺兰大吃一惊,因为她看见司徒康将这份价值连城,甚至不惜牺牲人命换到手中的珍贵数据,竟以完全免费的方式共享到各大基因技术讨论网站、论坛和一切与之相关的信息发布区!

短短几十秒之内,一项可能改变基因技术未来的全新科技核心机密,竟然成了每个人都能轻易获取的免费资源。

“为什么要把这些数据公开?”陈诺兰惊呆了,她本以为司徒康要借此盈利,没想到事态的发展居然是这样子的。

“越多人参与研究,就越有可能成功,我只希望这项技术能够真正实现,并不想通过它赚钱,是不是很伟大?”司徒康哈哈大笑起来。

路天峰终于开口了:“我明白了,你是在针对‘组织’。”

“组织”千方百计想要毁掉数据,但司徒康却偏偏要对着干,他甚至将数据到手后就第一时间分享到互联网上。这样一来,就算“组织”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把传遍整个网络的数据彻底删除。

“对啊,常言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长期合作?”

“合作?”

“是的,我可以把‘组织’的秘密告诉你,然后我们一起联手对抗它。”司徒康踌躇满志地说。

路天峰虽然极度反感跟眼前这个男人产生瓜葛,但对方开出来的条件实在是太具吸引力了,那拒绝的话语已经到了嘴边,竟然没能说出口。

司徒康看穿了路天峰内心的纠结,脸上流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来。

“之前有人跟我说过类似的话,紧接着他就死掉了。”

“放心吧,我可没那么容易死。”司徒康一点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路天峰看了陈诺兰一眼,而她恰好也看向他。

——我只是想试探“组织”的底细。

——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两人通过眼神完成了无声的交流,然后路天峰一字一顿地说:“告诉我,‘组织’到底是什么?”

7

司徒康的故事

“组织”到底存在了多少年,是个没有人能说清楚的事情,他们其实有一个正式的名称,叫“天时会”。他们成员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通过操控时间流来维护人类社会的发展进程。

这样说可能太抽象,举个例子吧。比如第二次世界大战,按照原有的历史进程,原子弹被研发出来了,却没有正式投入使用,日军在东亚战场上负隅顽抗,将战事足足拖延了一年多,直到德国纳粹势力死灰复燃,欧洲大陆重新陷入战火之中。

这时候,“天时会”出手了,他们让时间倒流到美军决策是否使用原子弹的那一刻,然后派人巧妙地改动了历史,让广岛和长崎化为废墟,于是人类社会提前迎来了和平。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美苏冷战曾经演变为第三次世界大战,中亚动荡引发过核战争,艾滋病也一度成为蔓延全球的可怕疫情,夺去了上亿人的性命。

但在人类社会的现有认知范围内,上述这些故事都未曾发生,因为历史只会留下它的最后一个版本,而这个最终版本的书写者,正是“天时会”的成员。

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了,“天时会”到底有多重要,或者可以换个角度来看,他们实在是太重要了,重要性甚至超越了人类历史上的一切组织机构。这种决定人类命运的权力,竟然高度集中在极少数人的手里,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难道“天时会”的决定就一定是对的吗?如果他们做出了错误决定,人类社会将遭受怎么样的重创?或者再思考深一层,我们今天所经历的,由“天时会”修改过的历史,就一定是人类文明的最佳状态吗?他们是不是已经犯下错误了呢?

然而世人完全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命运是由“天时会”所摆布的。

在普通人类当中,会有极低的概率产生“感知者”,他们可以感知到时间流之中的“小旋涡”,也就是单日五次的时间循环。根据统计资料,人类成为感知者的概率非常低,大概为一百万分之一,有些人在刚出生时就是感知者,有些人则会在成年后才第一次感知到时间循环。

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感知者会因为这项特殊的能力而导致精神崩溃、自杀,或者被大家当作疯子对待;尤其是十八岁以下就成为感知者的青少年,由于心智不够成熟,非正常死亡率更是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能够在人类社会正常生活下去的感知者,都是智商情商自控力等各方面素质优秀的人才,他们知道如何能够隐藏感知者的身份,甚至能将这一点能力转化为自己在社会活动中的优势——路警官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而“天时会”的另外一项重要任务,就是默默地发展壮大团队。他们会尽全力收集身边所有感知者的资料,监控他们的生活状况,并且从中选出最适合的对象吸纳到组织内部。通过各种训练和强化措施,组织成员对时间流的感知力和控制力会逐步提升,其中最优秀的人才,将有机会成为“干涉者”,只有干涉者才能启动和感知时间倒流。

“天时会”严格控制着干涉者的数量,组织内部具有这项能力的人,不会超过七个,而其中只有最多三个人,是真正获得组织认可的干涉者,其余几位仅为替补干涉者,不得随意使用其能力。即使是正式的三位干涉者,也必须严格按照组织的要求施展能力,任何未经组织授权而影响时间流的行为,都是弥天大罪,会惹来杀身之祸。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天时会”虽然能够影响整个人类的历史,却也躲不过历史的规律。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组织成员的逐渐年轻化,他们接受现代社会的观念冲击越来越多,有一些流传了数百年的内部规条慢慢变得不合时宜了,但要修改这些规条,又必然会遇到强大的阻力。

最近几年,“天时会”更是遭遇了千年未见的重大危机。基因技术的飞速发展,让科学家们可以深入人类基因编辑的神秘领域,而其中某些学者的研究成果,已经能够影响人类成为感知者的概率,只不过研究者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而已。但总有一天,某个人会将感知时间流的超能力和基因编辑技术结合起来,从而推翻“天时会”影响和控制人类历史的根基。

想象一下,当感知者的产生概率不是百万分之一,而是百分之一,甚至可以通过技术手段将普通人改造成感知者的话,“天时会”还有能力控制那么多人吗?因此“天时会”不得不以最强硬的手段,去暗杀那些研究项目已经触及感知者秘密的科学家,但科技的发展是他们无法逆转的局面,今天杀死一个人,毁掉一个项目,明天又会有另外一个人再做一个类似的项目,这样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于是“天时会”内部也产生了分裂,有些人问,人类社会为什么必须按照“天时会”的规条发展?为什么要用杀人的手段来维持组织的正常运作?“天时会”干涉历史进程的判断标准,是否需要做出改变?

曾经我也是“天时会”的一员,而且已经成了四位替补干涉者之一,但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权力斗争。近年来,组织内部山头林立,各方势力为了竞争领导者的地位,挖空心思斗个不停,反倒是正事没做几件。

厌倦这一切的我希望能退出“天时会”,然而这个组织从来没有“退出”这一说,申请退出就等同于背叛组织,会被列为叛变者。

如果是在“天时会”的全盛时期,叛变者只有死路一条,但今非昔比,内耗严重的他们无暇顾及我,也忌惮我有操控时间流的能力,不想跟我死磕,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我离去。

离开“天时会”之后,我才意识到这个世界有多广阔,人类社会发展本来就有无数种可能性,为什么我们偏偏要选择那一条我们自认为是“好”的路,强迫大家跟着一起走呢?即使我们拥有改变时间流的能力,就一定要去改变世界吗?我们就不可以拥有正常人的普通生活了吗?

我想了很多很多,最终决定要改变这个世界,不,应该说希望世界回归原本的模样,让人类社会自由地发展,即使会因此而遇到更多战争和灾难,但这也是人们的选择。

而我首先去做的事情,是赚钱,靠着我的能力赚大钱。股票、期货、债券、赌博等,一切带有投机性质的赚钱渠道,都是我发家致富的上佳选择。

我只花了短短两年时间,就积聚了数额可观的资金。然后是招兵买马,发展人脉,一步一步地打造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我发现只要有了钱,很多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之前我一度担心“天时会”的人会来找我算账,但当我自己的势力越来越强大之后,“天时会”对我避之不及,哪里还有寻仇的念头?

最近这一两年,我也花了不少力气去寻找基因技术的前沿科学家,看看谁有可能研究出关于感知者的科技,然后我要想办法保护他们的研究成果。只可惜,“天时会”的势力依然强大,他们先是除掉了骆滕风,又杀害了林嘉芮,而姗姗来迟的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想办法去争夺林嘉芮留下的数据。

路警官,很感激你替我找到了数据;陈小姐,我也希望你能够加入我们,一同研究激发人类感知者潜能的办法。但即使你们不愿意加入,也没有关系,我相信今天之后,整个基因技术研究领域将会迎来大地震,那么多研究人员,总会有人成功的。

也许,在这栋小房子里面所发生的一切,是人类新世界的起点。

能够见证这一刻的我们,该有多么幸运啊!

8

六月一日,下午三点十分,东泥堂,小洋楼。

司徒康终于结束了他那番激情澎湃的高谈阔论,充满期待地看着路天峰。

“考虑得如何了,路警官?”

路天峰托着下巴,沉吟道:“简而言之,司徒先生你既有强大的时间操控能力,同时也腰缠万贯、有权有势,对吗?”

“没错,而且我还心怀苍生,希望能够让全人类重获自由。”司徒康大言不惭地说。

“在电影里头,这可是那些疯狂的反派角色才会说的台词。”

“但我不疯狂,也不是反派。”

“那你可以让时间再次倒流,重返五月三十一日吗?”路天峰说道。

司徒康先是愣了愣,然后扬起头,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路警官,你在开玩笑吗?我好不容易才实现了自己的目标,怎么可能推倒重来一次?启动时间倒流可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

说到这里,司徒康的话戛然而止,明显是不愿意透露出更多的秘密。路天峰脸色一沉,冷冷地哼了一声。

“更何况,之前我也向陈小姐介绍过了,你身为感知者的能力不足,这一次是靠我们提供的强化剂才获得了感知时间倒流的能力,但你的身体还没能跟上节奏,如果万一再经历一次时间倒流的话,你可能会死掉。”

“那么,我以后还能感知到时间倒流吗?还是说像以前那样,只能感知到单日之内的时间循环?”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确实曾经有人因为喝下强化剂而永久提升了自身的感知能力,但也有人喝了之后一命呜呼。”司徒康突然笑了起来,让人不寒而栗,“你既然没有死掉,那么还是有机会永久获得感知时间倒流能力的。”

“原来如此。”路天峰平静道,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波动。

因为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陈诺兰说得对,时间倒流不可能没有代价,而身体上的痛楚他已经有了切身体会。

即使他能够穿越时间,也还是会遇上许多无可奈何的事情。

“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路天峰挺直了身子,突然之间好像整个人都高了一截似的。这是他走进这间屋子之后,首次露出真正的气势和锋芒。

“汪冬麟是你的一颗棋子吧?”

司徒康脸色一变,心头剧震,他发现自己竟然低估了路天峰。

这个警察最终还是看破了一切。

9

路天峰的分析

汪冬麟果然是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他直到最后一刻,看似已经将手中的底牌全部耗尽的时候,其实仍然隐瞒了真正的秘密。

袁成仁是“天时会”的人,他看穿了汪冬麟的犯罪行为,借此要挟汪冬麟,迫使他去杀死林嘉芮,抢夺实验数据,这些都是事实。然而我在听汪冬麟供述案情的过程中,脑海里总是盘旋着一个问号,被举报抑或贸然行动被抓获,横竖都会导致杀人罪行败露,汪冬麟为什么会乖乖地听命于袁成仁?

根据常理推断,其中很可能涉及“利益”的交换,然而按照汪冬麟的说法,“天时会”并没有向他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利益。以汪冬麟小心谨慎的个性和算无遗策的办事风格,怎么会同意这桩稳赔不赚的交易?于是我开始怀疑这里头还有猫腻。

最初我的推测是,袁成仁利用自己犯罪心理学专家的身份,给汪冬麟打掩护,教他怎么样完美地假扮精神分裂症患者,另外还可以通过自己的影响力,干预D城大学犯罪心理学研究室的鉴定结果。

但这个推测还是有几点无法解释的地方:第一,其余两家精神鉴定机构为何得出了相同的结论?袁成仁的影响力有那么大吗?第二,假设“天时会”动用了自身的庞大资源来保住汪冬麟,那么问题就会变成他们为何要费那么大的劲呢?汪冬麟手中并没有足以威胁他们的东西,这场交易的筹码并不对等;第三,汪冬麟在跟我谈判的时候,一再希望我能够放他走,还他自由,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在警方的天罗地网之中逃脱呢?

最终让我完全否决了这个推测的,是汪冬麟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主动供出了袁成仁,指控袁成仁就是威胁和迫使他去杀死林嘉芮的那个人。假设汪冬麟和袁成仁真是一伙的话,那么他应该死活都不会说出袁成仁的名字,以防止警方将他们两个人关联起来。

然而汪冬麟选择把袁成仁作为弃子求生战术中的一环,就证明袁成仁和“天时会”并不是真正在背后替他脱罪的人。那么,还有谁会与汪冬麟达成交易呢?汪冬麟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会让对方如此渴求呢?

这些之前我一直没能想明白的问题,是司徒先生你给了我答案,汪冬麟身上最有交易价值的东西,当然就是林嘉芮的数据。在他的自白当中,对于为什么会将数据做备份的问题只是含糊其词地一笔带过,有点莫名其妙,但如果是有人提出向他购买这些数据的话,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我猜你们的交易过程是这样的,汪冬麟受到袁成仁的威胁,心烦意乱,而你身为“天时会”的死对头,察觉到袁成仁的行动,并猜测可能跟研究数据有关,便决定收买汪冬麟。

汪冬麟不会轻易相信你,他可能会要求你支付一定数额的金钱,又或者要求你保证他在被警方抓获之后不会被判死刑。反正你有钱嘛,钱能够解决的问题对你来说都不是问题,所以你花了大价钱,很可能是威逼利诱双管齐下,买通三家鉴定机构的鉴定人员,伪造了能让汪冬麟免除牢狱之灾的结果。

按照你的原计划,可能会在警卫措施相对松懈的精神病院动手,将汪冬麟劫走,然而“天时会”的人也没闲着,他们识穿了你的计划,抢先一步劫了汪冬麟的囚车,并杀死了他。而你在那时候才惊觉“天时会”的行动,但为时已晚。为了扭转败局,你立即派出阿永设局来威胁我,迫使我进入时间倒流,重返五月三十一日,以挽救汪冬麟的性命。

这就能够解释为什么汪冬麟一开始对劫囚车一事并不觉得惊讶,后来发现对方真的要动手杀他,才发觉事情不对路。经历一番波折后,最终还是由我把他救走了,不过接下来汪冬麟也出现了失误,因为他实际上跟“天时会”和你两方面都达成了某种交易协议,在事态混乱之际,他甚至无法确定现在是谁想救他,谁想杀他,所以才会做出去摩云镇找女调酒师朱迪的决定。

充满戒心的汪冬麟很快就发现朱迪要杀他,“天时会”已经将他当作弃子了,但他却并不会因此就对你产生百分之百的信任。已经如同惊弓之鸟的他,决定联系我,因为他认为身为警察的我绝对不会随便伤害他。

就这样,汪冬麟通过我将隐藏的数据拿到手,他希望借此完成交易,重获自由之身。只不过接下来一连串的变故,让他落入了警方的控制之中,再也不可能通过施展他的小伎俩逃出法网了。

当形势发展到这一步的时候,他当机立断,放弃了继续逃跑的念头,将自己的状态重新调整为“精神分裂症患者”。这样起码能够保证自己能够先活下来,活下来之后才有希望。

没错,我的意思是,汪冬麟一直都在扮演“人格分裂”的角色,但事实上,他的两个“人格”只是他为了能够逃脱罪名而假扮出来的。自始至终,他的身上只有一个人格,就是那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把一切都算计到极致,心胸狭窄、冷血无情的残忍男人。

他为了完美地进行角色扮演,甚至在逃亡的过程中故意杀死了一名完全无辜的女生,因为只有这种不合情理的犯罪,才符合他精神鉴定报告中“陷入疯狂,无法自控”的结论。

汪冬麟确实是个恶魔,而你就是那个将恶魔放出笼子,助纣为虐的人。你跟他一样,为了实现自己的所谓理想,可以罔顾别人的生命,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你可以纵容汪冬麟杀人,也可以在他失去利用价值后将他随意地抛弃;阿永应该是你的亲信,但只要能够把数据拿到手,你就完全不管他的死活。

如果我答应跟你合作的话,谁知道哪一天你会因为利益冲突而在我背后捅刀子?

你确实是敌人的敌人,但绝不会是我的朋友。因为我的身份是警察,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罪者,比如双手已经沾满鲜血的汪冬麟。

很抱歉,现在我就要把你的棋子从棋盘上拿走了。

10

六月一日,下午三点二十五分,东泥堂,小洋楼。

“好,很好,非常好!”

路天峰的话音刚落,司徒康已经不停地喝起彩来,他一边大声叫好,一边用力地拍着手掌:“路警官仅凭这些零碎散乱的线索,就几乎将整个真相重新拼了出来,思维之清晰、逻辑之严密都令人叹为观止。据我所知,你的推理当中只有一点小小的瑕疵。”

“什么瑕疵?”

“汪冬麟一案备受社会关注,关于他的精神鉴定报告想要造假的话,可不是我光花钱就能解决的问题啊!”

司徒康发出一阵莫名其妙的怪笑,让路天峰心生反感。

“你的意思是……汪冬麟确实有精神病?”

“我不确定汪冬麟是否人格分裂,但如果他一直都在演戏的话,那还真是全靠他那过硬的演技来蒙混过关的。”司徒康坐回沙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其余的东西,你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所以你承认跟汪冬麟之间有过交易?”

司徒康身体放松地靠在沙发靠背上,笑着说:“他说有一份数据卖给我,我感兴趣,就开了个价钱,仅此而已。路警官,请问这样的交易违法吗?”

路天峰很清楚,只要司徒康坚称他并不知道汪冬麟手中的数据来源不合法,就可以轻易地躲开法律制裁。另外一项可以尝试指控司徒康的罪名,是控告他派人强行掳走陈诺兰,但如今关键的当事人阿永已经死亡,这案件也变得死无对证。

至于司徒康能够操控时间流,在曾经发生过的六月二日策划人质劫持案,迫使路天峰去劫囚车这种天方夜谭一般的故事,更只能算是无稽之谈了。

在路天峰眼中,虽然司徒康恶贯满盈,却偏偏找不到他的犯罪证据。甚至可以说,在现在这一段时间流当中,他就是个遵纪守法的普通商人。

路天峰想起了章之奇所说的关于他表妹的悲惨往事,如果一个人只在“不存在”的时间流当中进行犯罪的话,那么他算是个好人还是坏人?既然法律无法惩罚这些人,那就只能让他们逍遥快活地继续做这些勾当吗?

想到这里,路天峰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这个小动作被司徒康注意到了,但他只是耸耸肩,见怪不怪地说:“你觉得不服气,不公平,对吗?我们本来就不是普通人,为什么要被普通人制定的规则所约束?”

“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普通人,我们绝对不能随意打破规则。”

司徒康叹了叹气,显然是不认同路天峰的观点,但他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倏地站起身来,有点突兀地说:“我还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先告辞了。”

司徒康向身后的下属们打了个手势,正要迈步离去时,路天峰却伸出手,拦住了他的去路。司徒康的两位保镖立即拔出手枪,分别对准路天峰和陈诺兰,但司徒康只是一笑置之,摆摆手,让他们放下枪。

“大家以后没准还有合作的机会,有话好好说。路警官,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司徒康脸上带着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我希望汪冬麟能够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这可是警察的工作职责,我爱莫能助啊!”司徒康摊开双手。

“你们之间有过交易,你可以帮我证明汪冬麟是为了高价贩卖数据而杀害林嘉芮,这可以将他的罪行定性为有预谋的杀人抢劫,而不是第二人格主导的无意识行为。”

“我为什么要蹚这摊浑水?”

“因为汪冬麟对你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但如果你放弃了他,我可以暂时不与你为敌。”

司徒康露出饶有趣味的神情来:“所以说,我们虽然做不成朋友,但未必一定是敌人?”

“既往不咎,但如果你以后再犯事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真遗憾,我觉得我这个人是很难安守本分呢。”司徒康转了转眼珠,说,“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汪冬麟这颗棋子已经是多余的了,如果你能替我妥善处理掉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双赢的结果。”

“一言为定。”路天峰点点头。

“警民合作,长治久安。”司徒康从怀里掏出一部手机,递给路天峰,“这是我在路上捡到的,你看看有没有用吧!”

路天峰面无表情地接过手机,他知道这盘棋走到这一步,算是兑子言和了。但他内心最希望能够做到的,还是战胜司徒康。

因为这个男人以后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我们走吧。”路天峰牵起陈诺兰的手,温柔地说。

陈诺兰点点头,旁若无人地踮起脚尖,亲了亲路天峰的脸颊。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永远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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