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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也是。但这年头,听说从小学高年级就会出现这种问题了。”
听来真叫人不安。
“睡莲”是我的地盘。咖啡和简餐都很美味。午休时我自愿留守办公室接电话,下午一点才开始休息,点了一份招牌三明治当午餐。两点要在这里会客,所以拜托老板给我靠里面的卡座。
“客人是女的?”老板问道。
“没错。”
“那么,一定是美女喽。杉村先生和美女特别有缘。”
老板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一流大饭店总经理的绅士,可是一开口立刻变成啰唆的大叔。
“记得很久之前,你忘啦,不是也常跟美女在同样的卡座见面吗?那两个美女还轮番来这里报到。”
那几乎是一年前的事了。他指的应该是梶田姐妹吧。对我来说,那是带着淡淡苦涩的回忆。
说到这里才想起,那时我和她们姐妹的确也是在那个卡座碰的面。
“今天要见的是一对母女。”
“倒也别有一番乐趣。”
老板显然有美丽的误会。
一个人吃午餐能花多少时间可想而知。两点之前的这段时间,我靠仔细阅读“睡莲”提供的各种报纸打发。东京新闻的生活版有一则关于“升学考试”的专题报道,我看得特别认真。据报道,面试时校方对家长人品和态度的重视还是胜过学童本身。
摊开的报纸上倏然落下老板的身影,我抬起头。
“你约的客人来了。”
老板让路给他身后的高挑女子。女子以漂亮的动作欠身鞠躬,于是躲在女子背后的小美——古屋美知香也露出身影来。她穿着便服,表情却还是跟我上次在公园里看到的一样晦暗。
我连忙折起报纸,起身行礼。高挑女子退后半步,远比我更优雅地继续致意。
“我是打电话给你的古屋晓子,临时做出这种不情之请,谢谢你特地抽空出来见面。”
那个在电话中声音干脆利落的主人,真实的声音也同样流畅明快。她剪了一个露出整个耳朵的短发,穿着今年流行的贴身粗呢套装和黑色低跟便鞋,背着看似用了很久的黑色肩包,大小约可容纳B4大小的档案夹,一看就是职业妇女,而且很能干,年纪大约四十吧。
“我是杉村。你这么客气真是不好意思。”
我请她们坐下。母亲催促女儿坐在靠窗的位子,自己轻快地在女儿旁边落座,动作非常流畅优美。上高中的女儿一坐下,眼神就飘向窗外,似乎觉得光线很刺眼。
老板端来冰水,察觉古屋美知香的眼神。“啊,很刺眼吧。我把遮阳帘放下来好了。”他亲切地说道。
美知香立刻转眼仰望他,断然说道:“不用了,这样就好。”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
接下来,古屋晓子一个人大唱独角戏,我倾听她客气地道歉与致谢。虽然我既未让她遭受如此郑重道歉的麻烦,也没做过令她如此感谢的义举,但她的语气很诚恳,听起来极为顺耳。
从她递过来的名片得知她任职于托瓦梅尔外资证券公司,是理财规划师,隶属于第二管理部门。换言之,这个明快的声音和语气,一半是与生俱来的天生丽质,另一半应该是职业所需吧。
她说着话,眼睛不时瞥向静坐一旁的女儿的侧脸。美知香对此毫无反应,觉得阳光刺眼的表情也消失了,再次垂落视线。
“不过话说回来,能康复真是太好了。”谈话告一段落时,我尽可能地挤出大大的笑容,对美知香说道,“当时,我真的吓了一跳,脑中一片空白。”
对不起!做母亲的再次鞠躬致歉。坐在一旁的美知香仍垂头不语。
“要是北见先生没赶来,我一个人恐怕只会惊慌失措吧。后来,你见过北见先生吗?”
我是对着美知香说话,回答的却是她母亲。
“就在昨天,才刚去道过歉。那天在医院碰面时,我也慌了手脚,所以没有好好打招呼。”
“哦,但那也不能怪你。做母亲的会慌张是理所当然。美知香小姐和北见先生谈过了吗?”
我还惦记着美知香那天委托北见遭到拒绝后一个人哭泣的事。我总觉得她会“吃饭不太正常”以致营养不良,好像和她的委托有某种关联。
再一次地由她母亲回答:“不,昨天是我一个人去的。北见先生没什么时间。”
“啊,这样啊。我和北见先生后来也没有联络……”
“那位先生真的很亲切。”
古屋晓子露出端丽的笑容,对我点点头。我感觉想说的话被她打断了。她好像在暗示,是啊,北见先生是个大好人,除此以外,没什么可说的了。
相比之下,美知香依然坚持沉默。
我忽然发现,古屋晓子看起来是那种过度干涉子女的母亲,却又有点不太一样。因为古屋晓子在抢答我的问题之后,并没有转头对着女儿霸道地说声“对吧”,也没有强迫女儿附和她的说辞,只是尽情述说自己想说的。而美知香也同样我行我素,一味地对母亲的擅自回答报以沉默。看来,母女俩彼此心知肚明,也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老板沿着走道朝这边走来,向我使个眼色。“杉村先生,你的电话。”
我对女士们说了声失陪一下,便跟随老板离去。这家店的电话在吧台后方。但一走进吧台,我立刻发现电话并未处于保留状态。
仔细一想,不管是妻子或哪个同事有事找我时,都不曾打过这里的电话。他们知道我有手机。
老板拽着我的袖子,像是要避开古屋母女似的刻意躲进并排陈列的咖啡豆罐子后方,压低了嗓门说道:“杉村先生,你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你说谁?”
“啊,你果然不知道!”老板说着,神色紧张,“我也只听过声音,但我想应该不会错。因为那场记者会,电视新闻播过很多遍。”
“记者会?”
他到底在说什么?
“那个人该不会姓古屋吧?古老的古,屋顶的屋。”
“对,没错。”
“啊,还真的被我猜中了。”老板伸出厚实的大掌,啪啪地拍着我的肩膀,“就是那个嘛,你不记得了吗?那个呀,上次那个氰化钾事件,不是有好几个倒霉鬼遇害,那个古屋,也是受害者之一。”
我瞠目以对。“请、请等一下。”
老板不肯等。“古屋的命案,我记得应该发生在九月中旬吧,是几号来着?详细日期我忘了,他带狗出去散步,在便利店买了瓶乌龙茶还是牛奶喝,结果在路边倒地不起。”
“那,你是说乌龙茶里有氰化钾?”
“对呀,杉村先生,你该不会对那个案子一无所知吧?有一阵子,电视上每个新闻节目都在报道这件案子。”
关于一连串氰化钾随机毒杀案,我当然也知道。第一起命案应该是发生在初春。一个月之后,不,应该是一个半月之后,又发生了第二起命案,接着又有人遇害,之后……
我的记忆很模糊。这一阵子,报纸和电视新闻不再有关于这一连串案件的后续报道了。既然没看到警方宣布破案的新闻报道,想必还在侦办当中。
“可是老板,古屋小姐明明活蹦乱跳地坐在那里。”
老板瞪大双眼。“拜托啦,我又没说那就是被氰化钾毒死的人。那个高个子美女是死者家属啦,是死者的女儿。”
“啊,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