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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子表示同意。“说得也是。能力的种类不一样嘛。说穿了超感应就是能够读取‘残留’在物体上的记忆、读取人心——虽然很难说是记忆还是意识——的能力,也许可说是透视或远距离感应吧。最近倒是流行运用这种能力来说出失踪者的所在、搜索命案的凶手与尚未被发现的被害人遗体等,这也算是那种能力的实际应用吧。但其实许多大肆宣传号称成功的案例中,仔细检验后仍能发现许多猜错的反证。”

花田老师耸了一下纤瘦的肩膀说:“我就说吧。”

“至少在我目前所调查得知的范围内是如此,今后或许会有未知的实例出现也说不定。”

“你是说萩谷同学可能是后者吗?”说完后花田老师静静地看着有蝙蝠风向仪的房子的那幅画。“小孩子的直觉是很敏锐的。”

她的语气充满自信。滋子可以感受到那是出于经验的印证,眼前不禁浮现这位年轻老师日常接触孩子们的创作时,时而惊讶时而感动的种种画面。

“萩谷同学也是一样。他的感觉尤其敏锐,因此才能画得那么好。当然他的绘画技巧本来就很高。所以说,前畑小姐……”花田老师将有蝙蝠风向仪的房子的画和山庄的画并列放置,双手放在两边,慢慢地摇摇头,“我实在无法相信。这一定是有什么问题。萩谷同学不会画出这种东西的。那孩子的表现力已经超越小学生的程度。他的作品早就脱离这种幼儿画的阶段了。先不提任何超能力的事,我压根就不相信那孩子会画出这种画来。”

滋子听了很高兴,差点就要拍打自己的大腿。

“这就是我想要问的。”

萩谷等画出了他自己所谓的“正常的图画”和“不正常的图画”。

花田老师听了之后目瞪口呆。

“你是说他能分别画出这两种不同类型吗?”

“根据他母亲敏子女士的说法,是的。而且听说他还拜托母亲将这件事当做母子俩之间的秘密。”

花田老师动作有些粗鲁地拿起画有带蝙蝠风向仪的房屋的图画,仔细端详。

“老师刚才说过他的绘画技巧很高明。即便像我这种外行人,只看过几张他在学校里的作品也能看得出来。因此有没有可能他是故意画得这么差呢?”

美丽的老师没有马上回答滋子的提问,反而露出类似牙疼的表情。

“老师你可以吗?故意画出技巧拙劣的画。”

“我想是……可以吧。”花田老师抬起视线说,“可是萩谷同学有什么必要那么做呢?”

滋子自然地高举双手说:“我不知道。到底是必要,还是必然所致,现在我也搞不清楚,所以才会来请教老师。”

滋子又问萩谷等有没有不擅长画的东西。“他的素描功力很好吧。眼前摆个东西,他只要仔细观察,不管什么题材他都很擅长吗?有没有差别呢?”

“你的意思是……”

“就是静物画得很好,可是风景画就稍微差一点之类的。”

花田老师身体往后靠在小学生用的小椅背上,盘起手臂思考。“就萩谷同学而言,他没有那种倾向。不管是在教室画苹果,还是在校园里画学校附近的场景都画得一样出色。远近比例刚好,也抓得到物体的质感。”

“他的人物画怎么样呢?”

出现在“不正常的图画”中手脚如木棒般的人物和他留存在素描簿中的自画像,两者简直是天差地别。

花田老师听了哈哈大笑说:“小学生本来就都不擅长人物画的。因为孩子们人物画的对象多半是父母。孩子本身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不擅长人物画,当你要求他们画爸爸妈妈时,他们会很高兴地作画。有时候要到家长会时见到家长本人才会发现有些小孩很能抓住父母的特征。”

滋子想起了萩谷等画的萩谷敏子。

“所以不是技巧的问题……该怎么说好呢?”花田老师右手握拳抵在嘴上想了一下才回答,“这些孩子不是仍处于尚未完全跟父母分离的年纪吗?当然,他们的自我已经萌芽了,也在日渐成长当中。然而在第二性征出现之前,儿童还不能算是成熟的个体,总是和父母有着连带感,父母也一样。因此作为图画题材,无法从很客观的角度观察清楚。我这样说,你可以理解吗?”花田老师挥动着手对着空气描绘,“每到母亲节或父亲节,百货公司、市公所不是常常会有以‘我的爸爸、妈妈’为题的儿童画展吗,你参观过吗?”

“嗯,看过。”

“既然能被拿到那些地方展出,应该算是很有个性,画得不错的作品了。但还是有一种共性吧,或者说是模式?固然是因为用的颜料工具相同,可是你不觉得好像都显得很扁平吗?”

这么说来,好像是吧。滋子心想。

“即便是很会素描的孩子,一旦画的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就会变成那样。不只是技巧不够纯熟的关系,而是本来就无法画得跟画苹果、香蕉、附近的屋顶一样好。因为他们还没有人我的区别。即使是那些表现力高于实际年龄的孩子,只要无法突破平面模式画出父母,就表示他们还无法跟父母完全脱离。”

滋子稍微探出身子问:“是因为感情投入的关系吗?”

“嗯……”年轻老师低吟了一声,“不只是那样。当然感情的因素也有,也因此才能够从儿童画中推测出家庭内部的状况、发现问题等等,极端一点的案例还可以从中看出遭受虐待、弃养的可能性。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真是会卖关子。

“对于小学阶段的儿童而言,只能说是父母还没有完全存在于‘外面的世界’吧。人如果不能把自己从对象物之中抽离,就无法画成画。因为无法冷静观察。所谓的优秀画家,指的是能够将抽离的自我重新放回世界内部,却又不被世界所吞没而能继续作画的人。啊,对不起!”花田老师子举起一只手遮着脸,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说的话太过抽象了吧?”

“不是的,是我这个学生太笨,我才该说对不起呀。”

滋子也跟着大笑。两人的笑声响彻教室。

“不过我渐渐也听懂了一些。阿等画他的母亲虽然也画得很好,但就像老师说的一样,仍不出‘我的母亲’画展的扁平模式。”

至少欠缺一般素描画的细致性,其原因并非在于表现的技巧不足,而是界线问题。毕竟自己的妈妈不是苹果。

“没错。那种安详温暖的绘画模式显示出小朋友的自我还完全包含在父母的自我之中,也因此父亲节、母亲节所展示的作品才能够抚慰观赏者的心灵,因为它触及了所有疲惫的成人内心潜在的回归母亲胎中的愿望。”

尽管过去没有想过这些,但滋子逐渐能够理解。她突然想到:原来昭二每次看到儿童画会动容,不完全是因为自己没有孩子的寂寞感,而是图画所散发的温暖使他回忆起和已故父母间的种种羁绊。

“相反的,要求将来想成为画家的初中生、高中生画自己父母的肖像,则多半会显得不愿意,不想画。硬要他们画的话,也许绘画技巧成熟了,画出来的效果却很吓人。”

花田老师开始当老师在小学任教只有两年的历史,但在学生时代就已经担任过绘画教室的助教,她此刻谈的是当时的经验。

“所谓的青少年时期,我们只要回想自己的从前就能明白,可说是人生中自我最强烈的时期。为了从父母的自我中脱逃,总是表现出尖锐的态度。换句话说,这个时期又显得过度脱离,或者说是观察的角度过于客观。”

当时她在大学指导教授开设在家里的绘画教室担任助教,学生是大人和小孩各半。她说教小孩画画比较好玩也比较刺激。

“我的老师让那些初中生、高中生画下形貌可怕的父母肖像后,曾经这么说:请好好保存这些画,这些画展现了你们年轻的灵魂目前所认识的世界的样貌。希望有一天你们能够成为带着一抹含羞的笑容和深厚的情感重新审视这些画的大人。”

滋子微笑着询问:“跟后来有没有成为画家无关吗?”

花田老师也微笑地点头回答:“是的。每个人都是在一边绘画一边生活着,不管手上是否握着画笔。”

这也是滋子从来没有过的想法——每个人都在画自己。

“我们有些离题了……”花田老师挺直了背重新坐好。

“前畑小姐怀疑的事,我多少也能理解。前畑小姐是否认为萩谷同学可能对某种题材或画法不擅长,画到那种东西时,他就会说是‘不正常的图画’?”

“应该是吧,没错。”

“也就是说因为不擅长而画得不好,风格变得很幼稚了?”

“是的。比方说他很擅长画出当场看到的东西;可是一旦拿走东西,事后凭记忆、想象就画不好了。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呢?”

花田老师当场予以否定。“不可能。而且他这些画也绝对不是画得不好哟。”

滋子不懂,不是很明显画得很幼稚吗?可是花田老师却充满自信地继续说下去:“并非画得不好。颜色涂得很匀,线条也都画得很适当。人物头和手脚的比例也都很均衡。虽然几乎没有远近感,物体的大小也画得不准确,可是画的是什么都看得出来。房子就是房子,树就是树,车子就是车子。没有任何东西是画得让人分辨不出来的,所以绝对不能说是画得不好。”

“那么这些画有哪里是‘不正常’的呢?”

“你看不出来吗?”花田老师睁大眼睛看着滋子。

这么说来,她倒是一次都没问过我“你的小孩都画些什么样的画呢”。难道她知道我没有小孩吗?

无视于滋子内心的疑惑,花田老师接着说明:“萩谷同学所谓‘不正常的图画’,指的是这些画都退化了。”

“退化?”滋子重复这个字眼加以确认。

“没错。这些画退回到了幼儿园小朋友的水平,也就是刚才我所说的幼儿画,没错,这就是我认为的正确答案。”

答案从一开始就呈现在眼前。

“而且就幼儿园小朋友的作品而言,这些画的技巧很好。一开始看到这些画的时候,如果你说是萩谷同学在幼儿园时期画的,我应该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吧。”

这一次换成滋子盘起手臂思考。“为什么你会那么想呢?”

“我不知道,”花田老师摇摇头,“我只是就常理来判断,完全只是根据我一介菜鸟老师的常识性想法。”

她慎重地说出这句话后,接下来的语气却很坚定:“小孩子感觉害怕的时候,遇到自己无法解决、无法理解的事情时,就会变小变幼稚,试图借此逃避现实。”

离开樱花小学,在回家路上看见一家文具店,滋子走进去买了一本素描簿和一盒S2铅笔。

回到家后,先做好晚餐准备,然后仔细地削铅笔,摊开全新的素描簿。一开始先素描家里的东西。酱油瓶、拖鞋、装饰在窗台上插满假花的花瓶,看到什么就画什么。不管画什么都画不像,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毕竟过了好几十年和素描毫无关系的生活,画不好也是应该的。滋子边笑边画下手边的东西。

昭二一身疲惫回到家时,滋子正好在画他的肖像。

“这是什么,外星人吗?”昭二越过滋子的肩膀探头偷看时说道。

“这是昭二呀!”

接下来可热闹了。昭二不断地抗议,又是笑又是生气、又忙着照镜子比对。滋子看他那样子也觉得好笑,最后昭二干脆拿起铅笔对着素描簿作画,不到五分钟他将画好的那一页摊开给滋子看。

“这是滋子。”

画的是长头发的人物涂鸦。

“我不做晚饭给你吃了!”

“别,别,不要急嘛,我重画就是了!”

重画几遍都一样,两个人都没有绘画天分,简直是无药可救了。最后两人还是和乐地一起喝啤酒与清酒。

“画图比想象中难呀。”昭二看着自己肥短的手指感叹说,“滋子的脸,我可是很熟悉的,可是要画出来,却又完全搞不定了。”

“心里知道,跟要表现出心里知道的,是两码子事哟。”

“又在说大道理了。”

滋子提起了白天和花田老师见面的事。起初昭二感兴趣的不是访谈内容,而是花田老师年轻、纤细、貌美的事实,滋子生气地不准他开第二瓶啤酒。

“退化这种事呀……”昭二表示他也有过经验,“那是小学四年级还是五年级的时候。我们家附近有只野狗四处乱晃——应该说有很多邻居看见那只野狗在附近走来走去吧。”

据说是只又瘦又丑的癞皮狗,嘴里还吐着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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