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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邮票大小、颜色不深的胎记。只是还不知道那是本来就有,还是因为其他原因造成的……”为了尽可能不用到“死”、“杀人”之类的字眼,坂木着实费尽苦心,“目前还不清楚。鞠子小姐应该没有什么痣或胎记吧?我没有听说过。”

真智子用力点头道:“是的,她身上才没有任何胎记或痣!”

“那只手上有胎记吗?”

“是的,刚才我也说过了,因为时间不是很久,一眼就能辨认出是胎记。”

“那就不是鞠子了!”真智子双手握在胸前,脸上明显露出解脱的神情,大声喊道,“爸爸,不是鞠子啊!”

义男也放下一半的心,但又觉得不能高兴得太早,因为坂木说过不知那个胎记是什么时候造成的。他很担心真智子的情绪起伏太剧烈,于是安慰她道:“太好了!镇定一点,我们坐下吧。”

这时门口有人影出现,义男抬起头,坂木也回过头看。一个穿着制服的女警窥探似的寻找坂木,找到后说道:“坂木先生,麻烦过来一下。”

为什么对真一和水野久美的讯问要花那么长的时间?其理由在和负责的警察聊过后便自然知晓。其实并不是怀疑最早发现尸体的真一他们——先回家的水野久美似乎有些不满,而是想了解他们在发现那只手之前看见或听见了什么。他们每天到大川公园散步,在最近几天里有没有感觉到异常,例如有什么车停在奇怪的地方、看见不常见的人或行动怪异的人等。警方为慎重起见,巨细靡遗地询问他们。

真一很清楚警方会不厌其烦地重复询问同一件事,所以他不觉得难过,也不会因此生气。而且询问真一的警察大概从武上那里听说了什么,态度很温和。但真一毕竟是在一年之中两次发现残忍的杀人案或可能的证物,对方多少还是抱着好奇的眼光看他,令他觉得很累。

中间休息一次,是为了吃午餐。“只能提供这个,真是不好意思。”负责的警察说完便递出一份便当。大概是认为一起吃不方便,那人走出了房间。真一反而松了一口气。

仔细一想,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但是没什么食欲,而肚子却咕咕直叫。凉了的便当没什么味道,真一默默地吃完一半。用餐之际,外面传来电话声、嘈杂的人声和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午餐过后又持续了一个小时,讯问才结束。留下必要时可以立即联系的住址和校名后,真一被允许回家。

“辛苦了,把你留下来,真是不好意思。”负责的警察表示,“对了,你母亲在楼下的会客室等你。”

“我母亲?”

对方似乎是想询问一年前的案子,真一几乎条件反射地想要说出:“我母亲已经死了。”

“你母亲是石井良江女士吧?她从家里打来电话,我们说过了中午就会结束,她就说要来接你。已经来了将近三十分钟。”

“是吗?”

真一下到一楼,依据警察指示的方向前往会客室。石井良江已在杂乱的大厅对面看到了真一的身影。

“小真!”石井良江在便服外面搭了件薄外套,没有化妆。她轻轻挥着手小步跑向真一。“还好,我还担心人太多,看不见你呢。”

说是会客室,只是摆着几排塑料椅。前面就是交通科,来办事的人较多,所以不像局里气氛那么严肃。

“真是遇见麻烦了,累了吧?”

“有点累。”

“午饭吃过了吗?”

“吃了便当。”

“还要不要吃点热的?我们去吃碗荞麦面再回家吧。”

“阿姨,学校没关系吗?”

“你不必担心,我已经不是班主任了,今天请假。”

石井善之、良江夫妇在当地中学任教。两人的学校不同,善之今年春天刚当上教务主任,良江是语文老师。真一已遇害的父亲和善之是朋友,从小感情就很好,加上石井夫妇没有小孩,出事之后,他们便争取收养真一。

真一的父母都有兄弟姐妹,彼此间也都有相当程度的往来,不料出了事,大家对于收养真一都面露难色。这件事深深地伤了真一的心,他甚至认为固然事情发生有其原因,但终究是自己不被原谅。

被石井夫妇收养后,真一还是很在意这件事。平静的表面下,他总是担心,虽然石井夫妇和父母感情良好,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会不会将责备他的心情藏了起来?真一害怕说出口,或者应该说他害怕那样的结果,所以佯装不知道,但经常因猜测石井夫妇的心意而处处小心。

“洛基呢?”

“警察先生带它回家了,我听到消息后吓呆了。”

“对不起。”

良江面呈同情的神色,说道:“小真,你不需要道歉。”

真一还不习惯被称为“小真”。从前母亲曾经叫过他“真一”、“哥哥”,却从来没有叫过“小真”。初二时,真一有了女朋友,对方打来电话时总是问:“小真在家吗?”妹妹模仿这种说法嘲笑他,令他恼羞成怒,一整天都不理妹妹。结果妹妹哭着跑去向母亲告状,害真一被狠狠训斥了一顿。家人叫他“小真”,那是唯一一次。

良江叫他“小真”,善之则叫他“阿真”,再也不是“真一”或“哥哥”了。从今以后,这一生再也不会有人直呼他的名字或叫他“哥哥”了。过了一年,他还是不能适应这一点。他闭上了眼睛。

实在不应该来警察局,不愿想起的种种大事小情不断浮现在脑海中,扰乱了平静的心情。真想赶紧离开这里。

良江将车停在访客专用停车场里,是那辆她上下班用的红色小车。

“这车对小真而言实在是太寒酸了。”良江边开车门边说,“该换辆新车了,干脆换成四轮驱动的。而且再过一年,小真也可以考驾照了。”

一如良江立刻将车驶离警局大楼,她也希望能将真一的心情带离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件。一般的父母肯定会问,被问了些什么、情况究竟怎样……良江却一句话也没问,反而显得不自然。

良江自己大概也明白这一点。坐进车里时,她的表情有些阴郁。

真一回头看着警局大门,心想也许会再见到武上。武上或许很忙,应该不可能跑到外面来,但真一希望能再见他一面,就算时间很短,说些话也不错。真一觉得刚才和武上之间的距离感,正是现在自己最需要的。

武上没再出现。但就在真一死心准备上车时,自动门开了。两小时前看见的那对母女走了出来,母亲靠在女儿身上,哭得死去活来,女儿也在哭泣。两人步履蹒跚地走向街道。

真一抓住车门呆住了,心想,那只手的主人就是这家人的亲属吗?她们因此才哭吗?就这样失去了亲人,真是令人难过。

“小真?”

不顾良江的呼唤,真一跑了过去。他穿过停车场,朝着公交车站牌奋力奔跑,追上那对母女。

“请问……”他一出声,那女孩就回过头来,脸形瘦长美丽。尽管两眼通红,泪水滑过脸颊,但还是一眼可以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请问……请问一下……”

女孩搀扶着不断哭泣的母亲,问语塞的真一:“有什么事吗?”声音带着些许哭腔。

“那个……我……我想请问……是不是确定身份了?”

“啊?”女孩侧头和母亲对视,然后两人一起看着真一,“什么身份?”

“今天早上在大川公园……”

女孩吃惊地后退一步,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真一。真一也慌了,连忙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看热闹的。其实是我发现了那只手,我无意中发现的,所以才……”

“噢。”女孩湿润的眼睛旋即亮了起来,说,“没有,手的身份还没查出来。”

“可是……”

女孩和母亲伸手擦干眼泪,相视而笑。“我们只知道不是我家哥哥。”

“你哥哥?”

“是呀,我们看的新闻报道并没有说明是男人还是女人的手,而且又是在我家附近,所以很担心。我哥哥一直行踪不明。”

“我们是因为安心才哭的。”那母亲说道,“可是想一想,又不是我儿子回家了。”

“不管怎样,还算好的。”女孩说,“真是太好了!”一副自我安慰的语气。

两人相互扶持着离开了,只留下真一。

搞错了,原来是搞错了吗?难道是比那对母女还早来的家庭?

不,那也不一定。毕竟整个东京或整个日本,失踪人口不知有多少。一千,两千,还是更多?其中被推断与犯罪有关的失踪就不计其数。真一只是发现了这只不明身份的手,不小心发现的。

“小真!”良江来到真一背后,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肩膀。良江在女人中算是高的,站在正在发育的真一身旁,两人身高几乎一样。

“我们回家吧。”

真一默默点头。是的,他现在真的很想回到那个刚才被称为“家”的屋檐下。

有六千三百人。有马义男心想。

自从坂木被叫出去之后,真智子就显得格外开朗,不断取笑自己过度紧张,还积极和义男说话。为维持她的好心情,义男也努力配合,只是内心明白现在高兴还太早。

然而多少有了希望,他才会想到“六千三百人”。那是鞠子失踪后半个月,他问全国一年之内有多少人行踪不明时,坂木回答的数字。

“去年一年,总数将近八万两千人。”

“已经上万了吗?不是千或百吗?”

“是的,只是其中包含了各种情况。像鞠子小姐……”当时真智子不在场,坂木说得比较直接,“属于可疑的失踪。这种可能和犯罪有关的案例,我们称之为特殊失踪人口,大概有一万五千人,其中女性约六千三百人。”

“这么多吗?”

六千三百分之一。义男心中反复出现这个数字,六千三百分之一。那只手是鞠子的可能性,只有这么多。可能性不是很小吗?所以没问题,鞠子没有死。她不会被人杀害,还被切断了右手!

义男继续痛苦地等待。坂木在三十分钟之后回来了,但没有走进房间,而是站在门后,避开真智子的视线,以目光示意义男出来。

义男顿觉一阵心痛。五年前,他曾因心律不齐而痛苦过一阵子,此时就好像当年的病又犯了。

“有马先生!”坂木避开坐在椅子上抽烟的真智子的视线,不断呼唤义男。真智子不太会抽烟,而抽的又是烈烟,常会呛到,但神态还算平稳。

义男若无其事地说道:“真智子,我去上个厕所。”

“你知道在哪里吗?”

“大概知道,我找找。”

义男一来到走廊上,坂木就抓着他的手臂,立刻关上门。

“到底怎么了?”义男压低声音问。

坂木皱着眉头,用耳语般的声音说:“古川女士情况如何?”

“刚好了一点。”

“如果可以,还是先回家吧。回你家,不,还是回古川女士家好了。”坂木的神情也有些犹豫。义男只觉心跳得厉害。

“能否麻烦你一起去呢?待会儿这里的侦查员会过去。我想不会很久,人马上就会过去。”

义男喉咙发干。好几次湿润了喉咙,才挤出一点声音:“怎么回事?发现什么了吗?”

坂木的眼睛像漆黑的深渊,看不见一丝光亮。

“在大川公园发现了一些东西。也是从垃圾箱里找到的,一只路易威登的小皮包。”

义男想象不出是怎样的皮包,但已大概猜出坂木接下来想说什么,就算他再怎么不愿听,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也不行。

尽可能拖延这致命一瞬的到来,义男的问话缓慢而时断时续:“那是……是鞠子的东西吗?”

坂木用手按住额头代替点头。“从皮包里找到了女式手帕、化妆用具和古川鞠子的月票夹。”

<a id="note_1" href="#noteBack_1">[1]</a>Japan Railways的简称,日本铁路公司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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