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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子跟在步履蹒跚的两个大人后面下楼。电话旁边没有人影。大白天里其他房客都出去了。常来看一看聊一聊的巡警石川偏偏今天没来,信子暗自惋惜。警察总是没事的时候才上门。
石田缓缓从裤袋里掏出皮夹,数着零钱。义文帮他拨了电话。信子站在旁边看着,调匀呼吸,准备万一有不对劲时立刻大声呼救。
电话很快接通了。或许对方正在等候再有电话打去。
石田直澄勉强报出自己的名字后就说不出话来了。他紧握着听筒,弯腰向前,看起来像突然老了二十岁。片仓义文看不过去,伸手要接听筒。石田根本没反抗,反倒像得救了似的乖乖交出听筒。
“喂,请问你是哪一位?这个电话打的是哪里?”
信子听着父亲的问话,深深觉得他真蠢。如果石田说的是真话,他是在掩护电话那端的女人,对方会老实承认吗?
“我?这里是简易旅馆。石田先生住在我们这里。我发现他是石田先生。”
又来了!又要抢人家的功劳了!明明是我发现的嘛!信子赌气地想。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石田先生说在荒川那个案子里他没杀人。既然这样,我就劝他早点去警察局说清楚。石田先生的身体很虚弱,他说去警察局前要先打这个电话……”
义文偏着脑袋,聆听了一会儿对方的话后又反问道:“你是这个家里的人吗?声音听起来很年轻,是少爷吗?哦,这样啊。”
信子听了心想,爸爸现在对话的人大概又是刚才那个男孩吧。
好奇怪啊,那边只有婴儿和声音稚嫩如高中生的年轻女人,以及比她更年轻的“少爷”吗?这个“少爷”和那年轻女人及婴儿是什么关系?婴儿是年轻女人和“少爷”的小孩吗?信子年轻的想象力恣意驰骋。
“我们也很苦恼啊。不能放下石田先生不管,对吧?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关系……嗯?石田先生什么也没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说他没有杀人。”义文的口气没有应对眼下状况的迫切感。就像只是报纸送晚了,你如果不用稍微强硬一点的语气,好像就无法对对方传达自己的不满似的。信子听了觉得快受不了了。
“啊?啊?怎么说呢,嗯?”义文提高声音反问,“要等吗?等到明天?这有点……嗯?换人说?”义文把听筒递给了石田直澄,“对方的少爷要和你说。”
石田把听筒贴近耳朵,缩着身体聆听。对方像是说个不停,他半闭着眼睛,仔细听着。不久,他终于开口说:“既然这样,我就等到明天这个时候,可以吗?”
信子大惊。等?等什么?
“可是我不知道片仓先生的家人答不答应呢。”石田直澄说。
他终于跟对方说出我们家的姓氏了!信子更惊讶了。再不制止他,恐怕连我们家的地址都会说出来。说不定石田掩护的那个女人为了不暴露秘密,会冲到我们家来把我们杀光。
石田直澄抬眼看着片仓义文。那张筋疲力尽的脸严重扭曲,看起来像是哭累了还找不到掉泪的原因。
“能等到明天这个时候再报警吗?”石田说,“到时,我二话不说就去警察局。只要等我一天,好吗?她要和她爸妈商量,或许她先向警方投案比我先去警察局要妥当。”
信子那靠不住的父亲依旧茫然地看着石田。“不了解情况的话,我不能答应。”他又是那种没有迫切感的口气。
“我来告诉你。”
“好吧。”
“爸爸!”信子怒吼一声。
义文吓一跳。“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是怎么搞的!你怎能听他的呢?”
“小孩子闭嘴!”
“我才不闭嘴!”
父女争执之时,石田又和对方简短交谈了几句,之后又把听筒交给了片仓义文。信子看到父亲挺直脊背,通告对方似的说:“我们现在要听石田先生细说内情。如果说得通,就等一天。如果说不通,立刻去派出所。就这样!”
父亲说完挂断了电话,粉红色的电话发出咔的一声。
紧接着门口有人喊道:“干什么?信子。”
信子回头一看,发现母亲站在门口。她瑟缩着把双手塞在外套口袋里,愣愣地看着他们。
“你来得还真巧,”父亲对母亲说,“正好有麻烦事。”
石田直澄说:“是你太太吗?”随即深深弯腰鞠了个躬,“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位是石田直澄。”父亲介绍道,“知道吗,荒川那个命案里的石田。”
信子怕母亲会昏倒,光着脚丫冲下水泥地板,站到她身边。
“不要摆出那个脸,他又不会咬人。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他呢。”
就这样,石田直澄开始叙述。
——这时你才跟片仓夫妇说明一切经过?
“是的。我担心他们能不能听明白,因为我不善言谈,没受过什么教育。”
石田这时讲述的长长的故事,是石田这边看到的“荒川一家四口被杀命案”真相。
“我本来就像我妈说的,没有本事却自以为机灵,所以才会去买法拍屋,结果失败了。那种事情应该是更了解法律和社会形势的聪明人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