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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儿子说你对他有对抗意识。
“是吗?是这样……不好意思,被看穿了。我儿子脑筋比我好,觉得我笨。有一段时间确实是这样,我确实很想为自己出一口气,让他瞧瞧,让他知道他老爸也很厉害,能做出他意想不到的复杂事情。”
——你自己也很努力。事实上一开始也很顺利,不是吗?
“也是啊。在标下二〇二五号以前,为了筹钱,我拼命张罗,很快就达到了目标。
“知道砂川那帮人住在里面以后,我几度跟他们交涉。我从书上知道了他们是职业占住人,不过那时我把事情看得太天真了。我觉得他们一点也不可怕,他们也没威胁我,只是一再地诉苦说他们有房屋租约啦,搬家要花钱啦,家里还有坐轮椅的老人啦等等,一时也没有地方可去。我只要稍微强硬一点,他们就说会想办法搬走。可是我太软弱了,他们便一直赖着没走。”
——因为早川社长在这方面是老手。
“就是啊。拖了三四个月还没有收房,而借款必须还,我开始着急,但又不知能找谁商量。我去问认识的不动产公司,他们都说没办法,叫我去找律师。律师也是个中老手,可以很快地解决这种事情。我是有这个打算,可是我又去了二〇二五号一趟,和砂川先生谈过,也和他太太——虽然不是真的砂川太太——谈了。对方自知理亏,我便以为只要再加把劲,或许可以成事。专程去找律师又要花钱。我最不愿意的,是等到收房后细算下来,才发现比买普通预售房还费工夫又花钱。说起来好像很小气,但在那个阶段,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尽量简单、省钱地办好事情。见过砂川后,发现他们姿态很低,这更强化了我的这个想法。我以为只要我态度稍微再强硬一点,他们就不会那么难对付。那对夫妻就是有本事让我产生这种错觉,而且他们家还有一个老太婆,更是如虎添翼。我说得很怪,你明白吧?”
——你是说二〇二五号的“砂川家”减弱了你采取强硬手段的打算?
“就是啊!谁知道他们的弱势根本就是强势。”
——那家人其实不是“一家人”。除了砂川信夫,其他人的名字都不对,你知道吗?
“那时我完全不清楚,也没注意到,更不知道有早川社长这个人。”
——没错,小糸孝弘也说不知道自称“砂川里子”的阿姨的本名不是这个。
“他们倒是很忠实的伙伴,有外人在的时候都努力装出是一家人。他们也是怕我发现他们不是一家人而节外生枝吧。”
——你知道小糸孝弘出入过二〇二五号吗?
“我不知道。他是原房主的儿子吧?”
——是。他还是中学生,自然不知道详细情况。
“我要上班,不能常去那边交涉,这也是我的苦恼。”
——你是什么时候见到那个自称“砂川毅”的八代佑司的?
“那是……我记不清楚了。我去交涉的时候见过他一两次……第一次见到大概是春初吧。”
——在二〇二五号吗?
“是的,我和砂川夫妇交谈的时候他回来了。他……那个八代佑司啊,砂川太太跟他说‘你回来啦’,他却闷不吭声地走过去,很快又出去了。我问是不是她儿子,她说是。我记得我说:‘你们有这么好的儿子,应该也不想妨碍他的将来,那就想办法圆满解决这房子的事情吧。’我是想让他们觉得这种占住的行为很丢脸,做父母的要为孩子着想,可是没效。这也难怪,他们不是真正的母子嘛,可惜当时我并不知道。”
——你后来和他单独见面谈过?
“对。他给我的感觉是不太想回那栋公寓大楼,即便回去也只是睡觉而已。”
——实际上好像就是这个情况。
“一般家庭的男孩都是那样,我根本没有起疑。”
——你当时还不知道八代佑司做什么工作,在哪里上班?
“对。他穿着非常光鲜的西装,因为他太年轻,我想他做的可能是那种赚钱多也不能大声嚷嚷的工作吧。也不是黑道。现在有很多这种行业,像地下钱庄之类。”
——他或许常常换工作,都没有雇用保险记录。
“哦。人如果想那样过活,是可以过下去。老实说,我还是无法完全理解他——砂川夫妇我还能理解,只有他我不理解。我想以后也不会吧。”
——八代佑司什么时候和你联系的?
“那是……我记得是五月的连续假期过后吧。日期我记不清楚了。警察也要我努力想想,可是很抱歉。”
——他打过电话到你家吗?
“没有,他打了我的手机。收房有纠纷的事情我瞒着家人,所以都用手机和他们联系。我当时吓一跳,怎么是砂川的儿子?他说要私下见我谈事情,我想应该不是坏事。”
——你立刻跟他见面了?
“是。也不是坏事嘛。我太想快点顺利收房了。”
——在哪里?
“新桥的酒馆,是我选的地方。现在想起来,他是不愿意让我知道他常去的店,才让我选地点。”
——一开始谈些什么?
“我让他直说,他就告诉了我很多事情。虽然没有提到早川社长,但是他把砂川他们都是受雇住在那里的事告诉了我,而且说砂川他们不是真正的一家人。”
——你很惊讶吧?
“我真是吓呆了。男女同居不算什么,竟然还有假儿子、假母亲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