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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主人将背转向警卫。
“三室,我们走吧。”
2
“很受信赖嘛!”
那晚,我的主人一边吃晚餐一边说事情经过,邦子听后第一个感想就是这句话。
邦子是我主人的太太。我会对她客气称呼,正因为她是从与同伴一同陈列的展示柜中挑中我的人。
当时她是这么说的:
“到了某个年龄,就不能再用便宜的皮制品喽。”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当时这对夫妻刚新婚,分别已是三十三岁与三十岁了,虽然不会像年轻人那样打情骂俏,但是说起话来却也相当亲昵。
我的主人也一直称妻子为“邦子”。邦子则叫他“喂”、“哎”,有时候也会叫他“小优”。彼此的称呼似乎反映了夫妻之间的权力关系。
介绍得迟了,我的主人叫宫崎优作,是公立高中的数学老师,现在是高一A班的班主任,得管理三十二名学生。
而我则如你所知,是他的钱包。换言之,我是一家之主的钱包,但是无法因此断言我是“宫崎家的钱包”,因为掌管家计的是邦子。她也是当地进修学校的老师,不过现在请了假。她的肚子里怀着他们夫妻即将诞生的第一个宝宝。
“受信赖……你说谁?”
我的主人一边把碗盘收到操作台一边问。邦子在厨房的椅子上坐下,挺身靠在椅背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
“还用说吗?当然是小优。一个被卷入偷窃事件的学生,不是叫来家长而是要求班主任老师前来,这是很少见的。而且那个学生甚至还说在你来之前什么都不说,不是吗?”
我的主人卷起袖子,拿着满是泡沫的海绵,摇了摇头。
“那不是因为我特别受信赖,而是三室家有些不寻常。”
“是双亲不和之类的……”
“不。要说的话,正好相反。三室的父亲是银行职员,三室考上我们学校之后,她父亲升任札幌分行的行长。可是三室说自己无论如何都想在东京上高中,不想去北海道。她母亲认为怎么可以让父亲单身赴任,孩子应该跟着一起去才是,试着说服她,但她就是不同意。”
“所以她没有和父母住在一起?”
“对。她现在住在姑姑家。所以,她被怀疑偷窃时,也不好联络亲人吧。”
邦子摸着肚子“哦”了一声。“原来是如此。我理解她母亲的心情,换成是我,比起任性的女儿,我也会选择丈夫的。绝对。”
我的主人笑着说:“看到宝宝的脸之后,你还会这么说吗?我会不会变得可有可无啊?”
“现在有时候也会啊!谁叫你那么安静。我以为你不在,猛一回头,却忽然看见你。”
“把我说得像幽灵一样。”
洗好碗之后,我的主人用茶壶烧了水,泡好热茶。这是为邦子泡的。真是个体贴的丈夫。
“喂,”邦子嘟嘴吹着热气,说,“说真的,你怎么想?你觉得那个姓三室的学生清白吗?”
我的主人思索片刻。
“我愿意相信她是清白的。”
“也就是希望喽?不是肯定。”
“因为没有证据啊。”
邦子慢慢地点头。
“我觉得那个警卫非常无礼,岂有此理,可是也不能认定他是误认而把事情闹大。”
“这种事情怎样才能查出真相?”
“超市说他们会在店里寻找那个不见了的东西。如果找到了,或许会成为线索。我会和三室再好好谈谈。今天那孩子也很激动,一时也无法了解整个情况。”
邦子看着天花板喃喃道:
“或许她真的偷了。”
“嗯。”
“或许根本没偷,只是被诬陷了。”
“对。”
“抑或是本来想偷,真要下手时又退缩了。”
“哦……这有点……”
“又或者是,她没有偷,但是做了让人起疑的举动。”
“嗯,这有可能……”
“小优,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又想吃蜜豆了?”
邦子大笑。“那是孕吐的时候吧。”有一次她半夜忽然从床上坐起来说:“小优,我想吃蜜豆。”
邦子收起笑容。“我在想塚田的事。”
我的主人默默地望着妻子。挺着大肚子的邦子尽可能探身朝向他。
“小优,我听了你刚才的话,非常高兴。你很冷静,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斥责三室,也没有一味地袒护她。你的态度非常了不起。身为同行,我也觉得你很伟大。”
“谢谢。”
“但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一提到塚田的事,就变得感情用事呢?”
我的主人从邦子身上移开视线,望向没有画面的电视。
“塚田的案子——不,那不是他的案子,而是发生在他太太身上的案子,他是最伤心的人。”
“我不是在说这个。”
“我知道。”我的主人有些烦躁。他只有在谈论这件事时,才会那样对待邦子。
邦子欲言又止。她不是不愿意,而是无法狠下心,即使搅乱丈夫的情绪都要把话说出来。
半晌,我的主人才低声说:
“只有状况证据而已。仅靠那些就判定是塚田干的,这是不对的。”
又过了一会儿,这次是邦子说:
“是啊。”
我的主人似乎为动气感到难为情,嘴角露出些许微笑。
“你真的不想吃蜜豆吗?”
3
翌日。
我的主人丢下我去上班了。邦子吃力地打扫屋子,直到临近中午,才在晾衣服的棚架上发现被扔在一边的我。
“哎呀,真是的。”邦子笑着对肚子里的宝宝说,“你爸爸真是粗心大意。忘了钱包,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嗯,总会有办法的。
下午一点左右,邦子的母亲带着大包小包来了。邦子请了产假之后,她的母亲每周都会过来一次,两人一起吃午餐,这已成了习惯。
散寿司、大福饼、香蕉、牛奶、什锦煎饼——母女俩一边把这些杂乱无章,但似乎很容易饱腹的食物一扫而空,一边兴高采烈地闲聊。
两人饭后喝着不含咖啡因的咖啡时,八卦节目开始了。今天的话题应该仍是塚田和彦。我在棚架上听着。
“首先是连日来为各位追踪报道的涉嫌诈领保险金而交换杀人的最新消息……”
虽然装模作样地说是“涉嫌”,但电视台早就认定塚田和彦是凶手了。不论哪一个播音员,口气都像是在责怪警方为何还拖拖拉拉。
“咦,邦子,你又录节目了?”母亲问。
“嗯。”
“优作要看吗?”
“对啊。”邦子说完轻叹一声,“看得正经八百的。”
“他非常关心吗?”
“简直就像自己的事一样。他还气愤地说:这种夸大嫌疑的报道,不可原谅!”
关于塚田和彦这个人,以及他受到怎样的怀疑,在此可能需要稍作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