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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血?”
“你车子前座的血。就先从这里说起好了。”
大卫说道:“我要的雪碧呢,西恩?”
西恩说道:“马上来。”
大卫露出微笑。“我懂了。这里你负责扮白脸是吧?那好,你去拿雪碧的时候就顺便帮我张罗个肉馅三明治吧,如何?”
原本已经离座的西恩又坐下了。“我他妈不是供你使唤的用人,大卫。看来你得再等上一会儿了。”
“不供我使唤供别人使唤是吧,西恩?”大卫从牙缝间吐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狰狞的红光,某种睥睨一切的疯狂,而西恩不禁开始怀疑怀迪或许一直都是对的。他怀疑,如果他父亲看到此刻的大卫·波以尔,是否还会坚持他昨晚对他的看法。
西恩说道:“你前座的血迹,大卫。你还没回答包尔斯警官的问题。”
大卫转过头去面对着怀迪。“我家后院有一道钢丝网围墙。你知道那种围墙吧,就是那种菱形钢丝网,顶上有些钢丝会突出来,有没有?有一天我在后院处理一些杂活。我房东年纪大,做不动粗活,一些事我就帮他做了,他房租也就不跟我算得太离谱。他在围墙旁边种了一堆像竹子一样的东西,那天我就是在帮他——”
怀迪叹了一口气,但大卫却似乎不以为意。
“修剪那丛东西的时候,我滑了一跤。当时我手里还拿着一把电动铁剪,要掉在地上可不得了,所以我脚一滑,整个人就撞到那钢丝网墙上去了,弄得我满身是伤。”他拍拍自己胸口,“就这里。伤口其实都不深,只是流血流得跟什么似的。差不多十分钟后吧,我就得去棒球场接我儿子回家。我猜那时血可能还没止住,于是就滴了一些在座椅上。就这样,我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怀迪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前座上沾到的是你的血?”
“我刚刚说过了——我就只想到这个可能。”
“你什么血型?”
“B型,RH阴性。”
怀迪慢慢踱开,绕到桌前,一跃坐在了桌上,咧开嘴笑了。“挺巧啊,我们在前座找到的就是那个血型的血。”
大卫两手一摊。“你瞧,这不就对了吗。”
怀迪模仿大卫的动作。“也不尽然啦。你能不能顺便也解释一下后备厢里的血又是怎么来的?那可不是B型RH阴性血呢。”
“我完全不知道我后备厢里怎么会出现血迹。”
怀迪干笑了一声。“你完全不知道足足半品脱的血怎么会跑到你后备厢里去?是这样吗?”
“是的,我完全不知道。”大卫说道。
怀迪身子往前一倾,拍了拍大卫的肩膀。“我是不介意提醒你一下啦,波以尔先生,这个说法对你实在有害无益。你觉得呢,上法庭宣称你完全不知道那一大摊血——等等,还是别人的血——怎么会跑到你的车子里,你觉得这听起来像话吗?”
“我觉得这听起来没什么不对的啊。”
“哦?是吗?”
大卫再度往后一靠,怀迪的手于是自他肩头滑落。“那报告还是你自己填的呢,包尔斯警官。”
“什么报告?”怀迪说道。
西恩猛然想通了,却也只能在心里暗自诅咒:哦,妈的,这下难看了。
“车辆遭窃的报告啊。”大卫说道。
“所以呢?”
“所以呢,”大卫说道,“车子既然昨晚就让人偷走了,那我怎么知道那些偷车贼把我的车子开去干了什么好事呢?嗯,我觉得你最好仔细追查一下,这事看起来实在不太妙呢。”
足足有三十秒之久,怀迪就僵在那里,一动不动,而西恩能感觉到,他终于渐渐领悟到了一个事实——他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下被大卫反过来将了一军。他们在他车上找到的一切证物到时根本进不了法庭,因为他的律师一定会宣称那些东西是偷车贼的杰作,根本与大卫无关。
“那些血迹看起来在那里也有些时间了,波以尔先生。至少不是几个小时前才弄上去的。”
“是吗?”大卫说道,“这你能证实吗?我是说,完全确定、毫无疑问地证实,包尔斯警官。你确定那不会只是因为干得快吗?嗯,昨晚天气感觉还蛮干爽的呢。”
“这我们会想办法证实的。”怀迪说道,但西恩听得出他声音里头的怀疑。他相信大卫应该也听出来了。
怀迪从桌上跳下来,背对着大卫。他用一只手半捂着嘴,几根指头不住地轻轻敲着上唇,沿着长桌往西恩那头走去,目光却始终落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