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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
等警员走远,博斯才把车发动。他看了看手表,发现自己才睡了不到三十分钟。小憩片刻又突然惊醒,已让博斯完全清醒过来。他点燃一根烟,把车开上洛杉矶大街,驶向好莱坞高速公路的入口。上了高速公路,他把车窗摇了下来,凉爽的空气能让他保持机警。夜色清朗,好莱坞群山上的灯光与天相接。两束强光从山后的两处地方升起,穿透黑暗,射向深邃的夜空。多美的一幅夜景,但他还是感到一丝忧郁。
在过去的几年里,洛杉矶变了。没过多久,变化也成了旧闻。洛杉矶总是在变,博斯喜欢的正是这一点。街头暴乱和经济萧条把粗粝的印迹留给了城市的景观、记忆的景观。博斯永远忘不了笼罩在城市上空的烟幕,它就像某种痼疾,无法被晚风驱散,还有电视里着火的大楼、打砸抢的暴民、束手无策的警察。那是警察局最晦暗的时刻,伤痛至今没有治愈。
城市的伤痛也未治愈。人们的愤怒曾如火山爆发,许多祸根至今仍然无人过问。这座城市给予了太多美好,也带来了太多危险和憎恨。这是一座信心受挫的城市,仅仅依靠残存的希望继续存在。在博斯心里,贫富两极的关系就像一艘渐渐驶离码头的渡轮,一艘人满为患的渡轮驶离人满为患的码头。有的人一脚踏在船上,一脚踩在岸上。船渐渐开远,要不了多久卡在中间的人就会坠落。渡轮严重超载,只要一个大浪打来就会倾覆。那时留在岸上的一定会欢呼,他们巴不得大浪快点来临。
博斯想到埃德加和他的所作所为,他就在那些坠落的人之中,没有办法挽救。博斯没给埃德加机会让他道出他和妻子的苦衷,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博斯不知道。埃德加说,总有一天博斯会需要朋友的帮助。博斯也不知道放埃德加一马、原谅他一回会不会是更明智的选择。毕竟没造成太大的损失。不过他还有充足的时间来做出决定。
驶过卡文加山口时,博斯摇上了车窗。气温开始下降。他抬头仰望西部的山峦,在没有灯光的那片黑暗里寻找自己的房子。他很庆幸今天不用回那儿去,而是去见西尔维娅。
到西尔维娅家时已经是十一点半,博斯用自己的钥匙开了门。厨房的灯亮着,别的房间没有开灯。西尔维娅已经睡下。深夜新闻已经结束,而他对深夜访谈节目从来不感兴趣。他在客厅里脱了鞋,免得发出声响,然后穿过走廊来到西尔维娅的卧室。
他站在漆黑的卧室,让眼睛适应黑暗。
“嗨。”床上的西尔维娅说,但博斯还看不见她。
“嘿。”
“你去哪儿了,哈里?”西尔维娅的声音很甜,带着几分睡意,话语中没有一点责备和质问的意思。
“我做了点事,又喝了点酒。”
“音乐不错吧?”
“是啊,有个四重奏,真不错,演奏了很多比利·斯特雷霍恩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