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道尔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对,是这样。”

“通过烛光你看到已经发生了非常可怕的事?”

“不错。”

“你立刻按铃求援了吗?”

“对。”

“他们迅速赶来的吗?”

“大概一分钟之内。”

“可是他们赶来的时候,发现蜡烛已经熄灭,油灯已经点上,这看起来非常奇怪。”

巴克又显现出不知所措的样子。“福尔摩斯先生,我觉得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停了一下,他才答道,“蜡烛光线很暗,我首先想到的是找到一个更亮的。正好灯就在桌子上,我就把它点上了。”

“并把蜡烛吹灭了?”

“是的。”

福尔摩斯没有进一步提问。巴克的眼光带着一种深思熟虑把我们每个人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我觉得他的目光里,似乎带有挑战的意味。

麦克唐纳德警官派人送去一张纸条给道格拉斯夫人,大意是说他将去她的卧室拜访,可是她回复说,她在餐厅会见我们。现在,她走进来了,是一位身材修长、美丽出众的三十岁的女子,她沉默寡言,非常冷静,根本不像我原来想象的那样悲惨不安、心烦意乱。确实,她面容苍白而瘦削,像经受过极大冲击的人一样。但是她的举止却沉着冷静,她纤细的手放在桌子的边缘,像我的手一样镇定。她黯淡哀怨的眼睛,带着一种奇怪的探询的眼神把我们大家扫视了一遍。她那询问的目光突然转化成出人意料的问话。

“你们发现了什么吗?这是我原来想象的语气吗?”我感到她的语气不是希望,而是透着害怕。

“我们已经采取了一切可能的措施,道格拉斯夫人,”麦克唐纳德说道,“你尽管放心,所有的事情都不会被疏忽。”

“不要在乎花多少钱,”她以一种毫无生气的平淡语调说道,“我要求你们尽一切努力将案件查清。”

“或许你能告诉我们一些有助于查清案件的事情。”

“我恐怕没用,但是所有我知道的事情都可以告诉你们。”

“我们听塞西尔·巴克先生说实际上你当时没有看到——你根本没有进到发生惨案的房间里吗?”

“是的,巴克让我回楼上去了,他恳求我回到卧室。”

“的确是这样,你听到了枪声,而且立刻就下楼了。”

“我穿上睡衣就下楼了。”

“从你听到枪声到你被巴克先生在楼下拦住,中间相隔多长时间?”

“可能有两分钟吧,在这种情况下很难估算时间。他恳求我不要去。他向我保证说,我是无能为力的。后来,女管家艾伦太太就领着我上楼了。所有这一切都像一场噩梦。”

“你能大致给我们说下,你丈夫下楼多久你就听到了枪声?”

“不,我说不准。因为他是从更衣室出来的,我没有听到他走出去。因为担心失火,所以他每天晚上都要围着庄园绕一圈。我只知道这是唯一让他不安的事情。”

“我正想要谈到这点,道格拉斯夫人。你是在英国才和你丈夫认识的,对吗?”

“是的,我们已经结婚五年了。”

“你听他提到过一些发生在美国的危及他的事吗?”

道格拉斯夫人认真考虑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是的,我总感觉有一种危险时刻笼罩着他,但是他拒绝和我商量。这并不是因为他对我缺少信任——我们夫妻一直恩爱无比,彼此深信不疑——而是因为他想让这种危险远离我。他担心如果我知道了一切,就会对此惶恐不安,所以他对此保持了沉默。”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道格拉斯夫人脸上掠过一丝笑容,说道:“一个深爱丈夫的女人对丈夫一生中保守的秘密,怎么可能一点也觉察不出呢?从他只字不提在美国生活的那段经历,从他采取的一些防范措施,从他失口说出的某些言语,从他打量某些不速之客的方式,我知道,并且可以完全肯定,他有一些强大的敌人,他确信他们正在追踪他,所以他也总是在防备着他们。这几年来,由于我对此深信不疑,只要他比预计的时间回来晚点,我就担惊受怕。”

“我可以问一下吗?”福尔摩斯说道,“他的哪些话引起了你的注意?”

“‘恐怖谷’,”夫人回答说,“这就是我询问他时,他曾用过的措辞。他说:‘我身陷恐怖谷中,然而却无法摆脱。’‘难道我们永远摆脱不了恐怖谷吗?’看到他失常我曾这样问过他。‘有时我想,我们将永远无法摆脱。’他回答说。”

“想必你曾问过他恐怖谷是什么意思吧?”

“是的,可是他的脸色会变得阴沉,并且直摇头。‘我们两人中有一个一直处于它的阴影笼罩下就已经非常糟糕了,’他说,‘愿上帝保佑,这永远不会降临在你身上!’它一定是某个真实的山谷,他曾在那里生活过,而且在那里他身上一定发生了某些可怕的事情,对此我敢肯定。我能够告诉你们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他从未说过一些名字吗?”

“提及过。他在一次由于发烧神志不清的时候提过,那是三年前,他打猎时出了点意外。我记得他频繁地说起的一个名字,说到它的时候,他带着愤怒还有一些恐惧。这个名字就是麦金蒂——身主麦金蒂。当他康复后,我问他谁是身主麦金蒂,他控制了谁的身体?他大笑地回答道:‘谢天谢地,不是我的。’这是我从他那儿得到的所有情况。但是身主麦金蒂和恐怖谷之间一定有某些联系。”

“还有一点,”警官麦克唐纳德说,“你在伦敦一家寄宿公寓里和道格拉斯先生相会的,是吗?并且在那儿和他订了婚?关于你们的婚事,有什么罗曼史,什么秘密或是神秘的事吗?”

“有罗曼史,婚姻总会有罗曼史的。但是没有什么事情是神秘的。”

“他没有情敌吗?”

“没有,我那时还是完全的单身。”

“毫无疑问你已经听说了,他的结婚戒指被人取走了。这和你有关系吗?假定是他过去生活里的仇敌追踪到这里并杀害了他,那凶手把他的结婚戒指取走的原因可能是什么?”

一瞬间,我确信这个女人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真的说不上来,”她回答说,“这可真是一件稀奇古怪的事。”

“好吧,我们就不再多耽误你了,非常抱歉此时来打扰你,”麦克唐纳德说道,“当然,还会有一些其他问题,当我们遇到的时候,再向你打听吧。”

她站了起来。我再次察觉到,就像她开始观察我们那样,她又用探询的眼光迅速把我们扫视了一下:“我的证词给你们留下了什么印象?”这个问题就像她真的说出来了一样。然后,她鞠了一躬,裙边轻扫地面,从房间走了出去。

“她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美丽至极的女人,”她出去门关上后,麦克唐纳德深思熟虑地说,“巴克这个人一定经常到这来。他大概是个很招女人喜欢的人。他承认死者好嫉妒,可能他自己最清楚道格拉斯为什么嫉妒。还有结婚戒指,你不能把这个问题忽略掉。这个从死者身上取走结婚戒指的人……你怎么看,福尔摩斯先生?”

我的朋友两手托着脑袋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之中。这时他站起来按响了铃。

“艾姆斯,”当管家走进来时,福尔摩斯问道,“塞西尔·巴克先生现在在哪儿?”

“我去看看,先生。”艾姆斯转瞬就回来告诉我们说巴克在花园里。

“艾姆斯,你还记得昨晚当你和巴克一起进入书房时,他穿的什么鞋?”

“记得,福尔摩斯先生。他穿的是一双卧室用的拖鞋。当他出去报警时,我才给他拿了他的靴子。”

“那双拖鞋现在在哪儿?”

“它们在大厅的椅子下面。”

“很好,艾姆斯,当然了,哪些足迹是巴克先生的,哪些是外来的,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是的,先生。我要说我注意到那双拖鞋上沾染了血迹,我的鞋子上也是一样。”

“考虑到房间里的情况,那是再正常不过了。非常好,艾姆斯。如果我们要找你,我们会按铃的。”

几分钟以后,我们进入书房。福尔摩斯已经从大厅里把那双毛毡拖鞋带了过来。和艾姆斯观察的一样,两只鞋底上都沾有黑色的血迹。

“奇怪!”福尔摩斯站在光线射进来的窗前非常仔细地检查它们,喃喃低语,“真是非常奇怪!”

福尔摩斯像猫一样迅速扑过去并弯下腰,他把一只拖鞋放在窗台的血印上。完全吻合。他默默地冲着他的同事笑了下。麦克唐纳德兴奋得有点得意忘形了。他用地方口音就如同棍棒敲在栏杆上一样喋喋不休喊起来。

“老兄!”他大声喊道,“毫无疑问!巴克自己在窗上印上了痕迹。这比一般的靴印要宽很多。我记得你说过此人是八字脚,这就是答案。不过,这是什么把戏,福尔摩斯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把戏?”

“是啊,这是什么把戏呢?”我的朋友若有所思地重复道。

怀特·梅森轻声笑了起来,又以那种职业满足感搓着他那双肥大的手,大声叫道:“我说过这是一件非比寻常的案件,果真如此。”

六、一线光明

三个侦探还有许多细节的事情需要调查,因此,我独自返回乡村里我们舒适的住处。但是在走之前,我在庄园侧面古色古香的花园里散了会儿步。花园四周环绕着成排的修剪成奇形怪状的古老紫杉树,花园里有一片美丽的草坪,草坪中间有一个古老的日晷仪。整个景色是如此地舒适宜人,不禁使我紧张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

身处这样令人心旷神怡的环境,一个人就能忘掉那间阴暗的书房以及地板上那个四肢张开、血迹斑斑的尸体,或者就把它当作一场空想的噩梦。然而,正当我在园中散步、心灵沉浸在鸟语花香之中时,碰见了一件怪事,又把我带回那件惨案,并让我产生了不好的印象。

我刚才说过,花园四周环绕着稀少的紫杉树。在庄园最远的那一端,紫杉变得稠密起来,形成了一道连续的树篱。在树篱另一边,有个长条石凳,从庄园的方向走过去是看不到的。当我走到那里时,听到有人在说话,先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嗓音,应声的是一个女人如溪水潺潺般的笑声。

一会儿,我就走到了树篱的尽头,我看到了道格拉斯夫人和巴克,他们没有注意到我。她的表情使我感到震惊。在餐厅里,她显得那么肃穆和拘谨,而现在,所有伪装的悲痛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的双眼闪烁生活的喜悦,脸上带着被同伴的妙语逗乐的笑容。巴克身体前倾地坐着,双手紧握,两支前臂放在膝盖上,引人注目的英俊脸孔对她报以微笑。当我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时,他们刹那间就恢复到了那种肃穆的伪装——只不过为时已晚。他们匆忙说了几句话,巴克随即起身朝我走过来。

“对不起,先生,”他说,“我是在和华生医生说话吗?”

我冷淡地欠了欠身,我敢说,这非常清楚地表明了他们在我心里的印象。

“我们想大概就是您,因为您和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的友谊众所周知。您是否愿意过来和道格拉斯夫人说几句话?”

我脸色阴沉地跟随着他,脑海里非常清晰地浮现出地板上那个几乎被打碎了脑袋的尸体。惨案才过去几个小时,他的妻子和他最亲密的朋友已经在曾经属于他的花园后的灌木丛里谈笑风生了。我冷淡地向那位夫人打了声招呼。在餐厅时,我还因为她的不幸而感到沉痛,而现在,看到她那哀求的目光我视而不见。

“恐怕你会认为我是一个麻木不仁、铁石心肠的人吧?”她说。

我耸了耸肩膀。“这不关我的事。”我说。

“也许有一天你会还我以公正,只要你认识到……”

“华生医生没有必要认识到什么,”巴克急忙打断说道,“因为他刚说过,这不关他的事。”

“的确如此,”我说,“那么,我就告辞了,我要继续散步了。”

“请等一下,华生先生,”那个女人用恳求的声音大声喊道,“有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您的回答更具权威,知道与否对我来说有着天壤之别。你比任何人都更了解福尔摩斯先生以及他和警方的关系。假使有一个秘密让他知道,他是不是必须要转告那些侦探们?”

“对,就是这样,”巴克也恳切地说,“他是独立处理问题,还是和他们是一伙的?”

“我真不知道谈这样一个问题是否合适。”

“我求您了,我恳求您告诉我,华生医生,我向您保证您这样做是在帮助我们——如果您就此向我们指明,对我的帮助就太大了。”

她那诚恳真挚的语气竟使我顿时忘掉了她那轻浮的举动,感动得要按照她的要求去做。

“福尔摩斯先生是一位独立的侦探,”我说道,“他不受别人的控制和影响,所有行动都根据他自己的判断。同时,他会自然地忠于那些和他一同办案的官方人员,他也绝不会对他们隐瞒那些能帮助官方将罪犯绳之以法的事情。除此以外,我不会再说别的了。如果你想对他有更深入的了解,我想你还是去找福尔摩斯先生本人。”

说着,我礼貌地抬了一下帽子走开了,他们仍然坐在树篱的后面。当我走到树篱尽头回头看时,我发现他们仍坐在那里认真地讨论着什么;因为他们的眼光一直尾随着我,很明显,他们是在讨论我们刚才的会面。

当我向福尔摩斯讲述刚才发生的事情时,他说:“我对他们中任何一个都没有信任。”福尔摩斯花了整一下午来和他的两个同行在庄园里商讨案情,5点左右才返回住处,我已经为他点了份茶点,他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没有任何信任,华生。因为如果我们以共同谋杀罪去逮捕他们的话,他们将会变得狼狈不堪。”

“你认为这件事会如何发展?”

福尔摩斯兴高采烈、兴致勃勃、幽默地说道:“我亲爱的华生,等我把这第四个鸡蛋消灭了,我会告诉你全部情况。我不敢说我们对此已经一清二楚——远非如此。不过,一旦我们追查到那个失踪的哑铃……”

“那个哑铃!”

“我亲爱的华生,难道你没有看出来,整个案件就在于那个失踪的哑铃吗?好吧,好吧,你没必要垂头丧气。因为,就我们俩之间说说,我认为不管是麦克警官还是那个出色的当地侦探,都还没有领会到这件小事对整个案件的决定意义。一个哑铃!华生,想想只有一个哑铃的运动员会是怎样!想想单边锻炼的结果——很快就有脊骨弯曲的危险。太让人吃惊了,华生,非常让人吃惊!”

他坐在那里,嘴里塞满了面包,两眼闪烁调皮的目光,看着我在那冥思苦想却不得其解的狼狈相。仅从福尔摩斯那旺盛的食欲,我就知道他已经胸有成竹了。因为我对他那些日思夜想茶饭不思的情形记忆犹新,当他脑中充满了疑惑,变得焦躁不安的时候,他那瘦削、渴望成功的面容就会像一个苦行僧那样,由于全神贯注而愈发枯瘦如柴。最后,他点燃了烟斗,坐在这家古老的乡村旅馆的炉火旁,缓缓地,随意地谈起这个案子。这与其说是他深思熟虑地讲述,还不如说是他在自言自语地思考。

“谎言,华生,是一个大的、巨大的、惊人的、不折不扣的弥天大谎,我们一开始就遇到的谎言,这就是我们的出发点。巴克所讲的一切全是谎言。不过道格拉斯夫人的话进一步证实了巴克的话。所以说,她也在撒谎。他们都在撒谎,而且是串通好的。所以现在我们的问题就很清楚了,就是为什么他们要撒谎?他们费尽心机想隐瞒的真相又是什么?让我们试试,华生,你和我,如果我们能查清楚谎言背后的东西,我们就能够重现事情的真相。

“我是如何知道他们是在撒谎的呢?因为这是一个拙劣的谎言,不像是真话。想一想!按照他们告诉我们的那样,凶手在杀人后,他只有不足一分钟的时间从死者手指上取走那个戒指,这个戒指还在另一枚戒指的下面,取下后再把另一枚戒指套上——这件事他肯定不可能做到,还要在受害人身旁放上那张奇怪的卡片。我敢说这显然不可能。

“你可能争辩说——但是我非常尊重你的判断能力,华生,我想你是不会这么说的——那个戒指可能在他被杀害以前就被取走了。蜡烛只点燃了很短时间的这个事实说明那是一个时间不长的会面。我们听说道格拉斯胆子很大,他可能因为几句简短的威胁就交出结婚戒指吗?或者我们能够想象他就这么放弃吗?不,绝对不,华生,凶手独自和死者待了一段时间,那是灯还点着的时候。对此我深信不疑。

“但是致死的原因显然是枪杀。因此,开枪的时间肯定比他们告诉我们的要早。毫无疑问事情就是这样。因此,我们陷入一场蓄意合谋,是由两个听到枪声的人干的——是那个男人巴克和那个道格拉斯夫人。首先,当我能证明窗台上的血迹是巴克故意印上去的,目的是为了给警方制造一条假的线索,你不得不承认,案情的发展对他不利了。

“现在,我们要问一下自己谋杀发生的确切时间是什么时候。直到10点半,仆人们还在房屋里走动,因此谋杀不会在这之前发生。10点45分,仆人们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有艾姆斯还在餐具室。在你今天下午离开我们后,我做过一些试验,当所有的房门都关上后,不管麦克唐纳德在书房制造出多大声音,声音都无法穿透传到餐具室。

“然而,女管家的房间却不同。它离走廊不远,当他提高嗓门时,我才能模糊地听到。毫无疑问,本案中,当从一个非常近的距离射击时,枪声在某种程度上变得模糊了。枪声不会很响,但是在万籁俱寂的夜晚声音很容易传到艾伦太太的房间里。按照艾伦太太告诉我们的,她有些耳聋。尽管如此,她还是在证词中提到过,在响铃前半个小时,她听到砰的一声类似关门的声音。响铃前半个小时是10点45分。我毫不怀疑她听到的就是枪声,那才是真正的案发时间。

“如果真是这样,假定巴克先生和道格拉斯夫人不是真凶的话,我们现在必须确定他们在10点45分至11点一刻之间都干了些什么。这段时间就是从他们听到枪声下楼到他们按响铃声喊来仆人为止。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们不马上按响铃声呢?这就是我们面临的问题。这个问题一旦有了答案,就会向此案的最终答案迈进几步。”

“我也相信,”我说,“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通谋。道格拉斯夫人一定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因为她在丈夫被谋杀后才几个小时,竟然听见笑话就坐在那里哈哈大笑了。”

“的确如此。甚至在她自己讲述案情时,也不像是受害人的妻子。华生,我并不是一个十分仰慕女性的人,这点你非常清楚。但是我的生活经验告诉我,那种听了别人的劝说就连自己丈夫的尸体都不看一眼的妻子,没有几个是把她们的丈夫放在心上的。华生,如果我要结婚的话,我一定会让我的妻子产生这样一种感情,当我的尸体躺在距她几步之遥的地方时,她绝不会随着管家一走了之。这是一种非常拙劣的表演,即使是毫无经验的侦探,也会对没有出现通常的妇人的哀号感到吃惊。即使没有其他原因,仅凭这点我也会认为这是一场安排好的预谋。”

“那么,你肯定认为巴克和道格拉斯夫人是这件谋杀案的真凶了?”

“你的这些问题实在是够直截了当的,华生,”福尔摩斯向我挥了挥烟斗说道,“这就像射向我的子弹。如果你认为道格拉斯夫人和巴克知道谋杀的真相,并且合谋隐瞒真相,那么我从心眼里同意,我肯定他们这样干了。不过你那一语中的的观点前提还不是很清楚。我们不妨先来考虑一下阻碍我们前进道路上的困难。

“我们假设他们两个人因不可告人的私情而沆瀣一气,而且他们决心除掉这个碍手碍脚的人。这是一种大胆的猜测,因为通过对仆人们和其他人的谨慎调查,都没有证实这一点。恰恰相反,大量的证据表明道格拉斯夫妇非常恩爱。”

“我可以肯定这都不是真的。”我说道,因为我想起了花园里那张美丽含笑的面孔。

“好吧,至少他们让人产生了这样一种印象。然而,我们假定他们是老奸巨猾的一对,在这一点上他们欺骗了所有的人,而且合谋杀害她的丈夫。而他碰巧面临着某种危险……”

“这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

福尔摩斯沉思地说道:“我知道,华生,你正在描述的观点是,从一开始,他们所说的每一件事都是假的。根据你的观点,根本就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和什么秘密的团体,也没有什么恐怖谷,没有什么叫作麦金蒂的大头目,更没有其他诸如此类的事情。好,这真是一种不错的速战速决的总结。让我们看看这会使我们得到什么结果。他们编造此种观点来解释这个罪行。然后,他们为了配合这种说法,又将这辆自行车丢在花园里,以此作为凶手是个外来人的证据。窗台上的血迹也是出于这样的目的,尸体上的卡片也是如此,这可能是在庄园里事先准备好的。所有的一切都与你的假设相符合,华生。但是现在,我们就会面临一些不易解决、非常棘手而又处处无法回避的问题了。为什么他们从众多武器中唯独选择了一支截短了的霰弹枪,而且还是一把美国枪?他们如何就能肯定枪声不会把别人引来?艾伦太太没有去深究砰的关门声是怎么回事,这仅仅是一种偶然现象罢了。华生,你认定的这一对罪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承认对此我无法解释。”

“而且还有一点,如果一个女人和她的情夫图谋杀死她的丈夫,他们会在他死后炫耀地取走结婚戒指,从而使他们的罪行变得众所周知吗?华生,你会认为这非常有可能吗?”

“不,这不可能。”

“再说,如果你有丢下一辆藏在外边的自行车而逃跑的想法,即使一个最愚钝的侦探也会自然地说,这显然是在故弄玄虚,难道这样做更合适吗?因为对一个需要逃跑的亡命之徒来说,自行车会是他的首选。”

“我想不出该如何解释。”

“然而,对人类智慧而言,不可能面对相互关联的事件却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暂且不管这种看法对错与否,就当作是一次智力游戏。让我来指出一种可能的思路,我承认,这只不过是一种假想,不过,假想往往不是真相之母吗?

“我们假定道格拉斯这个人有过犯罪的秘密,而且是他人生中非常可耻的秘密。这就导致他遭到某人的暗杀,我们假设这个人是外来的复仇者。这个复仇者出于某种原因——我承认目前我还无法解释——取走了死者的结婚戒指。可以想象得到,这种仇杀可以追溯到他的第一次婚姻,正是由于这种原因,他的结婚戒指才会被取走。

“在这个复仇者逃走以前,巴克和死者的妻子已经赶到房间。凶手使他们确信,任何试图抓捕他的行为都将会导致一件骇人听闻的丑事被公之于世。因此他们改变了主意,而宁愿把他放走。由于这个目的,他们完全可能把吊桥悄无声息地放下去,然后再拉起来。凶手才得以逃脱,考虑到某种原因,他认为步行比起骑车要更加安全。因此,他把自行车丢到一个直到他安全逃走后才会被发现的地方。到此为止,我们的推论都还是有可能的,是吗?”

“是的,毫无疑问,有可能。”我有所保留地说道。

“我们必须记住,华生,无论发生了什么,有些事无疑是非比寻常的。好吧,现在我们继续推测案情的发展。这一对——不一定是两个罪犯——在凶手逃跑后意识到他们陷入了这样一种境地,他们很难证明自己既没有实行犯罪,也没有纵容他人行凶。于是他们就慌里慌张、笨头笨脑地应对这种情况。窗台上那个血印是巴克用他沾染了血迹的拖鞋印上去的,以此来暗示凶手是如何逃走的。显然,他们一定是听到了枪声的两个人,他们也按照他们本应该做的那样按响了警铃。不过是在案发后的半个小时才如此。”

“你打算如何证明这一切?”

“好吧,如果真有一个外来人,他就有可能被追踪和抓获,这当然是所有证据中最有效的。但是如果没有……好吧,科学的办法还远未用尽。我想,在书房里单独待一晚上,将会对我有很大的帮助。”

“独自一人待一晚上!”

“我打算现在就去那儿。我已经和那个受人尊敬的管家艾姆斯安排好了,他绝不是巴克的心腹。我会坐在那个房间里,看看那里的氛围能带给我一些什么灵感。我是信奉守护神的。华生,我的朋友,你笑吧。好吧,我们走着瞧。顺便问你一下,你带你那把大雨伞了吗?”

“在这儿。”

“好,如果可以,我需要借用一下。”

“当然可以,但是这是一件多么不称手的武器啊!如果遇到什么危险……”

“没什么严重问题,我亲爱的华生,否则我肯定会请你帮忙的。但是我会带上这把伞。现在,我只是在等从滕布里奇韦尔斯市回来的同事们,他们目前正在那里调查自行车可能的主人。”

警官麦克唐纳德和怀特·梅森调查回来时已是黄昏时分了。他们显得欢欣鼓舞,说是调查有了很大进展。

“老兄,我承认我曾怀疑是否真有个外来人,”麦克唐纳德说,“但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已经鉴别出了自行车,并且还得到了我们要找的那人的特征描述,所以,真是不虚此行。”

“听起来这案子已经接近尾声了,”福尔摩斯说道,“我衷心地向你们二位表示祝贺。”

“好,道格拉斯先生到过滕布里奇韦尔斯市,那之后他就显得忐忑不安了。我就是从这个事实着手的。也就是说,在滕布里奇韦尔斯市他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存在。因此,很明显,如果一个人是骑自行车过来的话,可以预料的就是那人是从滕布里奇韦尔斯市来的。我们把自行车带去给各旅馆辨认。车立刻就被商业之鹰旅馆的老板识别出来。他说车属于一个叫哈格雷夫的人,两天前他曾在那儿住过。这辆自行车和一个小手提箱就是他的全部财产。他登记的是来自伦敦,但是没有地址。手提箱是伦敦制造,里面装的东西也是英国货,但是那人自己却无疑是个美国人。”

“很好,很好,”福尔摩斯兴奋地说,“你们确实做了件非常扎实的工作,而我却坐在这里和朋友编造各种推论。麦克先生,这是一次要多做实际的工作的教训。”

“是啊,就是这样,福尔摩斯先生。”那个警官满意地说道。

“但是这与你的推论也完全吻合啊。”我提醒说。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但是让我们听听结果怎样,麦克先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确认这个人的身份吗?”

“几乎没有,很明显,他非常小心谨慎以防止别人认出他来。既没有文件也没有信件,衣服上也没有商标。他卧室的桌子上有张本郡的骑车路线图。他在昨天早晨吃过早饭后就骑自行车离开了,我们去调查前,没有听过他的任何情况。”

“这正是我迷惑不解的地方,福尔摩斯先生,”怀特·梅森说道,“如果那个家伙不想让人怀疑他,他应该能想到,他必须返回并待在旅馆,就像一个与此无关的游客。就像这样,他必定知道,旅馆老板会向警察报告他的失踪,而这将会和凶杀案联系起来。”

“那人会这样想的。然而,那人现在已经证明至今他还是机智的,不管怎么说,他还没有被抓到。但是他的外貌是怎么描述的?”

麦克唐纳德翻阅了下笔记本,“这里,他们说的我们已经全部记下来了。他们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特别之处,但是那些门房、小职员和女侍者们所描述的都包含这样的特征。他是一位身高5.9英尺的人,年约五十,头发有些灰白,淡灰色的胡子,鹰钩鼻子,还有——按照他们形容的——一张穷凶极恶、令人生畏的脸。”

“好吧,不用多说了,这几乎就是道格拉斯本人的描述了,”福尔摩斯说,“道格拉斯正好过五十岁,有着灰白的头发和胡须,还是同样的身高。你们还了解到了什么情况?”

“他穿一身厚实的灰色套装和一件双排扣短夹克,外披一件黄色短大衣,头戴一顶软质无边帽。”

其他小说推荐阅读 More+
影视从长津湖开始

影视从长津湖开始

窗台草
主角带着战场荣誉系统,穿越到影视剧《跨过鸭绿江》《长津湖》《水门桥》!没有防空火力?毒刺单兵防空导弹先顶一顶!没有地面重炮?107火箭炮皮实耐用,还能打游击!再送你RPG拿去!没有棉衣跟食物?主角忍着泪保证,不会再让最可爱的人忍冻挨饿。
其他 连载 0万字
腹黑相公难教养

腹黑相公难教养

杖小竹
关于腹黑相公难教养: 腹黑相公难教养是杖小竹写的短篇综合类小说....--莫宁儿一醒来便穿着嫁衣躺在婚床上,不过幸好自己相公是个痴儿,什么都不懂可是…她怎么越来越感觉这个痴儿不好对付啊而且,这个古代的人每一个人似乎都不是省油的灯啊比如,这个的腹黑妖孽的傻相公“娘子,能告诉我他们在干什么吗?”南宫钰看着屋内交缠的身影拖着两腮好奇的问“喷!他们…在练习一种内功”“娘子,我们也来练习吧…”………比如,这
其他 连载 0万字
特工穿越,将军皇后太嚣张

特工穿越,将军皇后太嚣张

素小堇
关于特工穿越,将军皇后太嚣张: 特工穿越,将军皇后太嚣张最新章节列:小说《特工穿越,将军皇后太嚣张》素小堇/著,特工穿越,将军皇后太嚣张全文阅读她,是二十一世纪金牌特工。他,是性情冷淡的皇帝。一朝穿越,她来到了一个未知的年代,那里充满了迷茫。她本是一个护国为民的将军,却被当今皇上送到了敌国皇上的床上。她恨,可是她不得不遵循着。只因为她无路可走。当身为现代特工的她来到了这个莫名的时代后,她决定要反抗
其他 连载 28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