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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没有说一句话,匆匆上了一辆马车。在长达七英里的途中,他一直没有开过口。我还很少见他如此沮丧过。我们从伦敦来的一路上他就心神不宁,我注意到他焦急而又仔细地逐页翻看着各种晨报。可是现在,他所担心的最坏情况变成了事实,他感到一种茫然的忧郁。他靠在座位上,沮丧地默想着这一切。然而,这一带有许多使我们感兴趣的东西,因为我们正穿过一个在英国算得上是独一无二的乡村,少数分散的农舍表明今天聚居在这一带的人很少了。四周都可以看到方塔形的教堂,耸立在一片平坦青葱的景色中,诉说着昔日东英吉利王国的繁荣昌盛。一片边缘呈蓝紫色的日耳曼海终于出现在诺福克青葱的岸边,马车夫用鞭子指着从小树林中露出的老式砖木结构的山墙说:“那儿就是马场村庄园。”
马车驶到带圆柱门廊的大门前,我看到了门前网球场边那间引起我们种种奇怪猜想的黑色的工具房和那座日晷仪。一个矮小精悍、动作敏捷、留着胡子的人刚从一辆一匹马拉的马车上走下来,他自我介绍说是诺福克警察局的马丁警官。当他听到我同伴名字的时候,他感到非常惊讶。
“啊,福尔摩斯先生,这个案子是今天凌晨三点才发生的。你在伦敦是如何得知的,而且和我一样快就赶到了现场?”
“我已经预料到它会发生,赶到这儿来是想阻止它。”
“那么你一定掌握了我们所不知道的重要证据,因为据说他们是非常和睦的一对夫妻。”
“我只有一些跳舞的人像作为证据,”福尔摩斯说,“以后我再向你解释吧。既然现在没有来得及阻止这场悲剧,我非常希望利用我所掌握的材料来伸张正义。你是愿意让我参加你的调查呢,还是让我单独行动呢?”
“假如我们真的能一起行动,我会感到荣幸之至的。”警长真诚地说道。
“这样的话,我希望马上能听取证词,检查现场,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马丁警官非常明智地让我的朋友按他自己的方式行动,而他本人则满足于把结果仔细地记录下来。当地的外科医生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刚从希尔顿·丘比特太太的房间下来,报告说她的伤势很严重,但不一定会致命。子弹是从她的前额打进去的,很可能要过段时间她才能恢复知觉。至于她是被打伤的还是自伤的,他不敢冒昧给出明确的意见。子弹无疑是在很近的距离内射出的。房间里只发现了一把枪,里面的子弹只打了两发。希尔顿·丘比特先生被打中了心脏。由于那把枪就掉在他们正中间的地板上,因此可以认为是他先开枪打他的妻子然后再自杀,也可以认为她是凶手。
“有人搬动过他吗?”福尔摩斯问道。
“除了那位夫人外,什么也没有动。我们不能让她伤成那样还在地板上躺着。”
“大夫,你到这儿有多长时间了?”
“我是四点钟来的,一直没走。”
“还有别人来过吗?”
“有,就是本村警察。”
“你动过什么东西吗?”
“没有。”
“你考虑得很周到。是谁去请你的?”
“女仆桑德斯。”
“是她报警的吗?”
“她和厨子金太太两个人。”
“她们现在在哪儿?”
“可能在厨房里。”
“我看我们最好马上听一听她们怎么说。”
一间有橡木墙板和高大窗户的古老大厅变成了调查庭。福尔摩斯坐在一张老式的大椅子上,脸色憔悴,他那双毫不留情的眼睛却闪闪发亮。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坚定不移的决心,他准备用毕生的力量来追查这个案件,直到为他这位没能搭救的委托人报仇雪恨为止。在大厅里坐着的那一伙奇怪的人当中,还有衣着整齐的马丁警长、白发苍苍的老医生、我自己和一个呆头呆脑的本村警察。
这两个女人讲得十分清楚。她们是在睡梦中被一声爆炸声惊醒的,接着又听到了一声。她俩的房间紧挨着,金太太跑进了桑德斯的房间,她们一块儿下了楼。书房门是敞开的,桌上点着一支蜡烛。她们的主人脸朝下趴在房间的正中央,已经死了。他妻子蜷缩在窗子边,头靠在墙上。她的伤势很重,脸的一边满是鲜血。她喘着粗气,但是说不出话来。走廊和书房里满是烟和火药味。
窗户是关着的,并且从里面插上了——两个女人对这一点都非常肯定。她们立刻叫人去找医生和警察。后来,在马夫和小马倌的帮助下,她们把受伤的女主人抬回了她的卧室里。出事前夫妻两个已经就寝了,她穿着衣服,他睡衣的外面套着便袍。书房里的东西都没有动过。就她们所知,这对夫妻从来没有吵过架。她们一直把他们夫妇看作非常和睦的一对。
这两个女仆人的证词就是这些。在回答马丁警官的提问时,她们肯定地说每一扇门都从里面闩好了。在回答福尔摩斯的提问时,她们都记得一跑出顶楼她们自己的房间时就闻到了火药的气味。
“我请你注意这个事实,”福尔摩斯对他的同行马丁警长说道,“我想现在我们可以彻底检查那间屋子了。”
书房其实不大,三面都摆满了书,一张书桌正对着朝花园开的窗户。我们首先注意到的是这位不幸绅士的遗体。他那魁梧的身躯四肢摊开地横躺在屋里。他衣着凌乱,表明他是从睡梦中匆匆起来的。子弹是从正面射向他的,穿过心脏后就留在了身体内。他当时就死了,而且没有痛苦。他的便袍上和双手上都没有火药痕迹。据那位乡村医生说,女主人的脸上有火药痕迹,不过手上没有。
“没有火药痕迹并不说明什么,不过要是有的话,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福尔摩斯说道,“除非火药装得非常不合适,里面的火药会朝后面喷出来,否则打多少枪也不会留下痕迹。我建议现在就可以把丘比特先生的遗体搬走了。大夫,我想你还没有取出打伤女主人的那颗子弹吧?”
“需要做一次大手术才行。但是那支左轮手枪里面还有四发子弹,另外两颗已经打出来了,造成了两处伤口,所以每一颗子弹都有了下落。”
“似乎是这样的。”福尔摩斯说道,“也许你也能解释打在窗户框上的这颗子弹吧?”他突然转过身去,用他细长的手指指着离地面约一英寸高的窗框底边上的一个窟窿。
“我的天啊!”警长叫了起来,“你怎么看见的?”
“因为我在找它。”
“太妙了!”乡村医生说道,“你说得完全正确,先生。那就是当时一共打了三枪,也就是说肯定有第三个人在场。可这第三者是谁呢?他又是怎么跑掉的呢?”
“这正是我们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夏洛克·福尔摩斯说,“马丁警长,两位女仆说她们一出房门就闻到火药味的时候,我说过这一点非常重要,你是否还记得?”
“是的,先生。但是,实事求是地讲,我当时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这说明在开枪的时候,书房的门和窗户都是开着的,不然火药味不可能那么快就被吹得家里到处都是。当时肯定有穿堂风才会这样。不过,书房门窗只是敞开了很短的时间。”
“你怎么证明这一点呢?”
“因为那支蜡烛并没有被吹得淌下蜡油来。”
“妙极了!”警长大声说,“妙极了!”
“在肯定了悲剧发生时窗户是开着的这一点之后,我就想到这起事件中一定有第三个人在场。他站在窗外朝屋里开了一枪,而这时如果从屋里朝这个人开枪就可能打中窗框。于是,我找了一下,那里果然有个弹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