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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男爵现在的地址是——”
“弗尔诺宅邸,在金斯敦附近,是很大的一座房子。这家伙不知背地里干了什么投机的勾当,侥幸变成了富人,这自然使他变成了一个更加危险的敌手。”
“他目前在家吗?”
“是的。”
“除了你刚才告诉我们的,你能给我提供一些更多的关于此人的情况吗?”
“他有一些奢华的嗜好。他是个养马爱好者,曾经在赫林汉打过马球,当他那个布拉格事件变得沸沸扬扬以后,他就离开了。他还收藏书籍和绘画,很有艺术细胞。我知道,他在中国陶器方面是一个公认的权威,而且还写了一部这方面的著作。”
“一个复杂的头脑,”福尔摩斯说,“所有有名的罪犯都有这种头脑。我的老朋友查理·皮斯是一个小提琴演奏家,文莱特也是一位小有成就的艺术家,我还可以列举出更多这样的人。好吧,詹姆斯爵士,请你告诉你的主顾,我会花心思来研究格鲁纳男爵的。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我有一些自己的情报来源,我确信我们会找到一些办法来打破僵局的。”
在我们的来访者离开之后,福尔摩斯坐在那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之中,好像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终于,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嗯,华生,你有什么看法?”他问。
“我认为你最好和这位小姐本人见上一面。”
“我亲爱的华生,如果她那可怜的伤透了心的老父亲都不能使她感动,我一个陌生人又能怎样呢?当然,如果别的方法行不通,这个建议不妨试一试的。但是我认为我们必须从另一个角度入手。我倒觉得欣韦尔·约翰逊可能会有点帮助。”
在福尔摩斯回忆录里,我还没有机会提到欣韦尔·约翰逊这个人,因为我很少从我朋友后期的生涯来取材。约翰逊是在本世纪初成为福尔摩斯的一个得力助手的。我很遗憾地告诉诸位,约翰逊的出名是因为他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恶棍,并在巴克赫斯特监狱两度服刑。后来他痛改前非,为福尔摩斯效力,在巨大的伦敦黑社会里充当他的密探,他提供的情报往往被证明是至关重要的。如果约翰逊是警方的“线民”的话,他很快就会暴露了,但是他参与的案子从来不直接上法庭,所以他的活动从来没有被同伙察觉。由于他有过两次服刑的历史,他可以随意出入伦敦的任何一家夜总会、小客栈和赌场,而且他观察锐敏、头脑灵活,这使他成为一个收集情报的理想密探。现在福尔摩斯准备找的人就是他。
由于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急需处理,不可能及时跟上我朋友当时采取的步骤。但是有一天晚上我们约好在辛起森餐馆见面。我们坐在靠窗户的一张小桌旁,俯瞰着斯特兰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他告诉我了一些最近的情况。
“约翰逊正暗中四处打听,”他说,“他在黑社会的阴暗角落里有可能打听到一点消息,因为只有处在罪犯阴暗的底层,我们才能搜寻到这个人的秘密。”
“但是既然这位小姐连大家都知道的事实都不信,即使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又怎么能使她回心转意呢?”
“谁又知道呢,华生?女人的心思对男人来说,就是难以解决的谜。杀人罪也许能得到原谅或辩解,但小小的冒犯也许就会招致怨恨,格鲁纳男爵对我说——”
“他对你说?”
“噢,的确是这样的,我还没告诉你我的计划。是啊,华生,我喜欢和我的对手紧密地纠缠在一起。我喜欢面对面地观察他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在我给了欣韦尔一些指示后,我就乘了一辆马车直奔金斯敦,见到了这位有着非常友善面孔的男爵。”
“他认出你了吗?”
“那可并不困难,因为我递上了我的名片。他是一个出色的敌手,冷静如冰,声音柔和轻缓,就像是你的一位上流社会的顾问医师,但也如同眼镜蛇般阴险毒辣。他有着良好的教养,是个真正的犯罪贵族,在浅薄如喝下午茶的社交礼仪下,隐藏着坟墓般的残忍。是的,我很高兴有人要我来对付格鲁纳男爵。”
“你说他很友善?”
就像一只感觉要逮住耗子喵喵叫的猫。某些人的和蔼可亲比粗鲁人的残暴更加可怕。他的问候非常独特,‘福尔摩斯先生,我早料到我们迟早会见面的。’他说,‘毫无疑问,你是梅尔维尔将军雇来阻止我和他女儿的婚事的,是这样吧?’
我默许了。
‘先生,’他说,‘你这样做只会毁了自己受之无愧的大名,这个案子你不可能成功的,你将会白费周折,更不要说还会招致危险。我强烈建议你还是及早抽身吧。’
‘这真是巧合,’我说,‘这恰恰就是我来想给你的劝告。我尊重你的才智,男爵先生,在我了解了你的人品后,这种尊重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让我还是直截了当地和你说吧,没有人想把你过去的事抖出来让你变得非常不舒服。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你是一帆风顺,但是如果你坚持这门婚事的话,你就会树立一大群劲敌,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直到你在英国毫无立锥之地。还值得这样去赌一把吗?你如果更明智的话,还是把这位小姐放开为好。如果你过去的事情传到她耳朵里,这会使你变得非常不愉快的。’
这位男爵的鼻子下有两条油黑的胡须,就像是昆虫的两个短触角,当他听我说话的时候,这触角轻松地抖动着,最后他咯咯地笑出声来了。
‘请原谅我的笑声,福尔摩斯先生,’他说,‘看着你手里没牌还要赌一把,这真是太好笑了。我想任何人都不会比你把它做得更好,但结果都一样,都是可悲的。你连一张花牌也没有,福尔摩斯先生,只有小得不能再小的牌了。’
‘只不过你以为如此。’
‘我知道如此。我还是把事情说明了吧,因为我手上的牌实在太好了,告诉你也无妨。我已经幸运地得到了这位小姐全部的爱,尽管我已经把我过去所有不幸的事都清楚告诉了她。我还告诉她肯定会有某些居心不良的人——我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会来向她告密,我已经警示她怎样去对付这种人。你听说过催眠术暗示吧,福尔摩斯先生?那么,你会看到这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对于一个有个性的人来说,可以使用催眠术而不必去采取那些粗俗的手段和愚蠢的做法。所以她对你是有准备的,我敢肯定,她也会和你见面的,因为她对她父亲的意志非常顺从——除了这件小事之外。’
你看,华生,这样就没必要多说了,所以我就尽可能泰然自若地告辞了。但是,当我的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他叫住了我。
‘顺便说一句,福尔摩斯先生,’他说,‘你知道勒布伦吗?那个法国侦探。’
‘知道。’我说。
‘你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吗?’
‘我听说他在蒙马特区被一些地痞流氓打伤,变成终身残废。’
‘一点不错,福尔摩斯先生,这事也很凑巧,在那一周前他还在调查我的案子来着。不要插手这事,福尔摩斯先生,这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好几个人都已经尝到苦头了。我对你的最后忠告是: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再见!’
“你瞧,华生,就是这些情况,现在你知道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这家伙看起来很危险。”
“非常危险。我对他的吓唬一点也不在意,不过他是手段比言语要厉害很多的那种人。”
“你必须要插手吗?他和这样的一个女人结婚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鉴于他的确谋杀了他的前妻,我看这事关系重大。此外,还有一个多么不平常的主顾啊!好了,好了,我们不再说这个了。喝完咖啡,你最好能和我一起回家,因为欣韦尔还在那儿等着汇报呢。”
我们果然见到他了,他是一个身材巨大、粗鲁、红面、患坏血病的人,一双充满生气的黑眼睛是他那内在的狡猾头脑的唯一外部标识。看来他好像刚刚一头扎进过他那特有的世界,又带上来一个人,就是坐在他身旁的身材瘦长、急躁如火的年轻女人。她面色苍白而紧张,罪恶和忧伤却使得她看起来异常憔悴,让人一眼就看出可怕的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道道伤痕。
“这是吉蒂·温德小姐,”欣韦尔说,他摆动了下他那胖手,算是介绍,“没有她不知道的——好吧,还是让她自己来说吧。接到你的消息不到一小时,福尔摩斯先生,我就把她找到了。”
“我很容易被找到,”那个年轻女人说,“我每时每刻都在伦敦的地狱,胖子欣韦尔也是同样的地址。我们是老伙伴了,胖子,你和我。可是,他妈的!如果这个世界还有半点公道的话,有那么一个人就应该下到比我们还低的地狱,他才是你要找的人,福尔摩斯先生。”
“我看你是对我们寄予厚望了,温德小姐。”福尔摩斯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