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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领进一间狭小、形状不规则的会客室,我不需要当侦探就可以判断这里的生意好坏。家具很贵,但有些磨损,散落在桌子上的行业杂志已经过时。盆栽里的植物渐渐枯萎。接待员无所事事,也没有试图掩饰。她的电话没有响。架子上陈列着几个奖项,是我从没听说过的组织颁发的。
霍桑已经到了,就坐在沙发上,带着我日渐熟悉的那种不耐烦的感觉,仿佛沉迷于案件之中,迫不及待想要开始下一轮审讯。“你迟到了。”他说。
我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三点零五分。“你还好吗?”我问他,“周末过得怎么样?”
“还行。”
“你干什么了?看电影了吗?”
他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我:“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想到了和希尔达共进午餐时的情景,我坐在他对面。“你知道雷蒙德·克鲁尼斯被逮捕的事吗?”
他点了点头。“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他从戴安娜·考珀手中拿走五万美元,无异于狠狠宰了她一笔。”
“也许她抓住了他的把柄,给了他杀害她的理由。”
霍桑思考了一下我的提议,我看得出来他早就推翻了这个假设。“你是这么想的?”
“存在这种可能性。”
一个年轻女孩走进接待区,用绝望的语气告诉我们,戈德温先生可以见我们了。她带着我们穿过一条短短的走廊,路过两间办公室——我注意到,里面都空荡荡的。走廊尽头有一扇门,她打开门:“您的访客到了,戈德温先生。”
我们走进去。
我立刻认出了艾伦·戈德温。我在葬礼上见过他。他就是那个高个子,头发乱糟糟的,拿着白手帕的男人。此刻,他正坐在一张桌子后面,身后是一扇窗户,视线越过他的肩膀,可以望见外面的长途汽车站。他穿着运动外套和圆领毛线衫。我们进门的时候,他也认出了我们。他知道我们在墓地见过他,拉下了脸。
桌子对面有两个座位,我们坐下了。
“你是警察吗?”他紧张地打量着霍桑。
“没错,我和警察一起工作。”
“我想,你是否可以出示一下某种身份证明?”
“我想,你能否告诉我们,你去布朗普顿公墓做什么?说到这个,你离开的时候做了什么?”戈德温没有吭声,于是霍桑继续说,“警察不知道你去过那儿,可我知道,如果我告诉他们,他们应该会很感兴趣和你聊聊。坦白说,相对而言,和我说话要轻松得多。”
戈德温似乎陷入了椅子中。凑近看,他是个不堪重负的男人。这也难怪。一场事故带走了他的一个儿子,让另一个致残,而这只是揭开了不幸的序幕,之后他又接连面对失去家庭,婚姻破裂,生意失败的打击。我知道,他会回答霍桑的问题,他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参加葬礼又不犯罪。”他说。
“事实并非如此,你听到那首儿歌了。‘公交车上的轮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殡葬法修正案》里有一条:在葬礼上引起骚乱、实施暴力或是做出其他不当举动。但这个插曲也可以被归到非法入侵罪那一条。有人打开棺材,在里面放了一个音乐播放器,你了解什么情况吗?”
“不了解。”
“但是你目睹了事情的经过。”
“是的,当然了。”
“那首歌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戈德温停顿了,有那么一刻,我看到绝望在他深邃的眼睛里弥漫开来。“我们给蒂莫西下葬时放过,”他粗声粗气地说,“那是他最喜欢的歌。”
这一次连霍桑都犹豫了,但只是一瞬间。很快,他又发起了进攻。“你为什么去那儿?”他诘问道,“为什么要去参加一个你完全有理由憎恨的女人的葬礼?”
“因为我恨她!”戈德温的脸因为愤怒而充血。他浓密的黑眉毛加剧了他的愤怒。“那个愚蠢又粗心的女人杀了我儿子,一个八岁的男孩,把大家的开心果,他生龙活虎的哥哥几乎变成了植物人。因为她没戴眼镜,就毁了我的生活。我去参加葬礼,因为我知道她死了很高兴,我想亲眼看她入土,觉得这样可以让我放下过去。”
“你放下了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