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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万把块没问题。超过一万,就打电话给我。”
“若超过一万,我就笑嘻嘻地去跟猪玩亲亲。”
“可以在我到那里前都弄好吗?”
“可以。你需要一点隐私,这我知道……若还没好,一定先让你知道。她那么年轻就走了,我们都吓了一跳。每个人都是。又惊讶,又伤心。她真是个大好人。”“大好人”从老扬基的嘴里说出来很像“讨海人”。
“谢谢你,比尔,”我觉得热泪在眼眶里刺得微痛。伤心像喝醉酒的客人,不停回过头来做最后一次道别。“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替你留一份胡萝卜蛋糕哟,小老弟。”他说完笑了一下,但有一点迟疑,好像怕他这话说得不得体。
“胡萝卜蛋糕啊,多多益善。”我说,“就算做得太多,肯尼·奥斯特养的那条爱尔兰狼犬不是还在吗?”
“在,那条狗吃起胡萝卜蛋糕来不撑破肚皮就不知道停!”比尔兴致高昂地朗声说道,咯咯笑到咳了几声。我静静听他说,自己也微微笑了一下。“他叫他那条狗‘小蓝莓’,天知道怎么会取这样的名字!还真是‘空空’!”我想他指的应该是那条狗而不是狗主人吧。肯尼·奥斯特身高不到五英尺,小巧玲珑,绝对是“空空”的反面。缅因州特有的这一形容词,是笨手笨脚的意思。
这时,我忽然发现自己好想他们——比尔、布伦达、巴迪·杰利森、肯尼·奥斯特,还有其他终年住在湖边的人。我连小蓝莓也想。这条爱尔兰狼犬不论走到哪里,头永远抬得高高的,好像脑袋瓜里只有一半大脑,下巴也永远挂着长长的口水。
“我下去过,打扫冬天暴风雪留下的垃圾。”比尔听起来有一点不好意思,“今年不算坏——最后一场大风雪只是雪大而已,谢天谢地——但还是剩下不少垃圾没清完。这是我早该清掉的,你没住过来根本不是借口,要知道你的支票我都兑换了。”听这两鬓花白的老家伙捶胸顿足、呼天抢地,有一点好玩。乔还在的话,准会笑出来了。
“只要七月四号以前万事搞定,比尔,就可以了。”
“保准你乐得跟泥滩里的蛤蜊一样合不拢嘴,这我保证。”比尔自己听起来才像泥滩里的蛤蜊,我也很高兴。“又要下来在湖边写新书啊?跟以前一样?倒不是前一对夫妇人不好,我太太对前一对夫妇没意见,只是——”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说,这是实话。接着,我忽然起了一个念头:“比尔,能不能先帮我做一件事,再清理车道,要布伦达·梅泽夫开始大扫除?”
“有事尽管吩咐。”他说。我就跟他说了我要他帮忙的事。
四天后,我收到一个小包裹,上面的回邮地址很简单:<b>迪安/邮局取件/TR-90(旧怨湖)</b>。我打开小包裹,晃一下,就从里面掉出了二十张照片,都是那种用后即丢的小相机拍的。
比尔拍的全都是一张张不同取景的木屋照片,大部分都给人长久没人住的荒凉感觉……即使是有人照管(套用比尔的话)的房子,过一阵子,照样会有那种荒凉感。
但这些我不太去看,前面四张才是我要的。我把照片排在厨房的桌上,屋外强烈的阳光正好可以打在照片上面。这几张照片,比尔是从车道顶上往下拍的,立可抛相机对准伸手伸脚、四仰八叉的“莎拉笑”。从照片里看得出来,不仅主屋的木头上有青苔,加盖的北厢和南厢的木头也都长了青苔。断掉的树枝落了满地,车道上也积了一层松针。比尔一定想在他睡午觉前就全打扫干净,但没动手。我跟他说得很清楚我要怎样的照片——我说要“原汁原味”——所以比尔就照吩咐给了我原汁原味。
车道两边的灌木丛,在我和乔最后一次去住之后,往外蔓生了不少;不算乱长,不过,没错,有些长一点的枝丫伸过了柏油路面,像情人般急着相会。
只是,我的目光不断回到同一个地方,无法挪开:车道底的门阶。照片里的景象和“莎拉笑噩梦集”的类似,可能只是巧合(要不就是作家活跃得出奇的想象力又在作怪),但从台阶的木板下面长出三朵向日葵,和我手背上的那道划伤一样,教我不知如何解释。
我把这张照片翻过来,背面有一行蜘蛛脚一样的字,是比尔写的:这几个家伙来得也太早了……还擅闯私人土地!
我再把照片翻正。三朵向日葵穿过台阶的木板长了出来。不是两朵,不是四朵,而是三朵向日葵,像探照灯!
和我做的梦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