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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九点,我拿了一个塑料软瓶,装满葡萄柚汁,就出发沿着大街准备往南好好散会儿步。阳光灿烂,已经很热。也很安静——我想是周六庆典过后才有的那种静吧,由同等分的圣洁和宿醉调和起来的安静。我看到两三个渔夫把船停在湖对面的岸边,但没看到一艘快艇在湖面呼啸,也没看到半个毛头小伙子在叫闹、玩水。我朝山坡朝下走的时候,经过了六栋小屋。虽然一年的这时节,小屋应该都住了人,但我看到的人烟迹象,就只有帕森戴尔家晾在露台栏杆上的泳衣,巴彻尔德家短短的码头上有一个漏气的荧光绿海马。

不过,帕森戴尔家的灰色小木屋,还是帕森戴尔家的吗?巴彻尔德家逗趣的圆形避暑营地,还是巴彻尔德家的吗?他们有全景电影般的观景窗,正对着湖面和远处的群山。这当然无从判断,四年可以沧海桑田。

我信步闲逛,不刻意去想——这是我以前写作时常耍的招数。身动、心静,其他全交给地下室的小伙子们去处理。我走过乔和我以前灌啤酒、吃烤肉,和大伙儿玩牌的露营区,像海绵一样把周遭的静谧全吸收到体内。我喝一口果汁,伸手抹掉额上的汗珠,静静等着看有什么念头会自己冒出来。

最先跑出来的是一个怪怪的想法:从感觉上来说,那半夜啼哭的孩子居然比麦克斯韦尔·德沃尔打来的电话还要像真的。我回TR后才第一次整晚都待在木屋时,就真的碰上了一个坏脾气的科技大亨打电话来找我吗?上述大亨,还真的骂我撒谎?(就我跟他说的事来看,我确实撒了谎,但这不是重点。)我知道,他是真的打过电话,但那时,要我相信有“旧怨湖幽魂”还更容易一点;这“旧怨湖幽魂”,在露营区的营火故事里,叫做“神秘夜啼小娃儿”。

接下来我心里冒出来的想法是——还没喝完果汁,这想法就跑出来了——我该打电话跟玛蒂说出了什么事。又转念一想,这虽然是自然反应,但不算是上策。我也老大不小了,不该去信什么“受苦少女”对抗“邪恶继父”的简单方程式……在这里应该说是“邪恶公公”。今年夏天,我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的,最好还是不要无端卷入电脑大亨和拖车少妇的大战里去,何况他们的大战说不定还会是场恶战。德沃尔是惹毛了我没错——大大惹毛了我——但他应该不是冲着我来的,纯粹是情势使然。嘿,有些人就是爱欺负弱小。我要为了这件事去和他对着干吗?不要,我才不要。我已经救过小红袜小姐了,也不当心摸到了小妈妈玲珑但坚挺的胸部,还知道了凯拉这名字在希腊文里的意思是“端庄典雅”。若仍不知足,那苍天在上,我就实在犯了贪得无厌之罪。

这时,我停了下来,思绪和脚步都同时停下,因为我发现这一路是朝沃林顿那边走过去的。沃林顿是一座用谷仓板盖的大型建筑,当地人有时叫它“乡村俱乐部”。它其实也多少有一点乡村俱乐部的样子——里面有一片六个洞的小型高尔夫球场,一座马厩,几条骑马小径,一家餐厅,一家酒吧,还有一幢大屋外加八九栋度假小屋,可以住上三四十人。甚至还有两条保龄球道,只是你和球友每打一球就要轮流去把球瓶再排好。沃林顿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刚开始的年头里盖起来的,因此没有“莎拉笑”那么老,不过也没小多少岁。

沃林顿有一条长码头连到另一座比较小的屋子,即“夕阳酒吧”。避暑的旅客在一日将尽之时,往往会到那里去小酌一下(有的人则是在一日之始的时候,到那里喝几杯血腥玛丽)。我朝那边看过去时,才发现我可不是没人做伴。那边有一个女人,就站在水上酒吧大门左边的屋廊里,正朝我这边看过来。

她吓得我魂都没了。那时,我的神经还没有各就各位,可能是因为这样,才会被她吓得差一点魂飞魄散……但我想她那样子我看了不管怎样都会吓死的。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她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另一部分原因在于她瘦得不成人形。但最主要的原因,在她那一张脸。各位有没有看过爱德华·蒙克的《呐喊》?嗯,你若把画里张嘴尖叫的脸换成合起嘴来,瞪着眼睛死命盯着你看,就可以清楚勾画出一个女子站在码头的尾端,伸出一只指头很长的手搭在栏杆上的模样了。只不过,我还是要老实招认,我看到她,最先想到的不是爱德华·蒙克的画,而是丹弗斯太太。

她看起来大约有七十岁了吧,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身泳衣,外面再套一条黑色的短裤。这样的穿着看起来怪怪的,很正式,像一直都很流行的黑色小礼服的变体。她的肤色呈奶油白,只有扁平的胸部以上和瘦削的双肩除外;这些部位长满了大大的老人斑。脸是楔形的,最明显的是那两个外突的颧骨,没长一点肉,跟骷髅差不多。她有一个光亮的额头,不见一丝皱纹。她的眼睛压在鼓鼓的额头和颧骨下面,深陷在眼窝的阴影里,根本看不见。稀稀落落的白发塌在耳朵旁边,服服帖帖地搭在她方正的下颚骨的两侧。

天哪,怎么那么瘦,我心里想,根本就像一袋——

我忽然全身一阵寒战。很猛,好像有人给我来了一记电击。我不想让她注意到——什么嘛!刚来避暑,就碰到一个男人居然被自己吓得站在那里发抖,还挤眉弄眼作怪样子——所以赶忙举手朝她挥一挥,同时拼命想挤出一抹笑。嗨,水上酒吧的那位太太。嗨,你那一袋老白骨还真吓得我魂都没了,但在这时节没关系,我原谅你。你到底在搞什么花样?我觉得我挤出来的笑,在她看来可能跟我的感觉差不多——像在做鬼脸。

她没回礼。

我觉得自己真蠢——这里没有谁是笨蛋,大家轮流当——举起来的手停在半空中,像半途刹车的举手礼。我转身走回来时路,才走五步,就忍不住回头。被人盯着看的感觉好强,像有一只手正压在我的肩胛骨中间。

但码头上此时空无一人。我眯起眼睛再看,一开始以为她是退到那小“黄汤屋”的阴影里去了,但她并不在那里。还真是神出“鬼”没。

她回酒吧里去了,宝贝儿。乔说,你知道的嘛,对不对?我是说……你“应该”想得到的,对不对?

“对,对。”我咕哝一声,再度举步沿着大街朝北走回家去。“我当然知道,她不是进去了还会去哪里?”只是,我总觉得那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够。我就是不觉得她若真进去了我会听不到一点声响,就算她光着脚。在那么安静的早上,不可能。

乔又说了:说不定她是蹑手蹑脚跑进去的啊。

“对。”我又咕哝一声,那年夏天,我动不动就自言自语,“对,可能是这样。可能她真的是蹑手蹑脚跑进去的。”是啊,跟丹弗斯太太一样。

我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但这条专用道路是顺着湖边走的,有一点弧度。所以,现在我已经看不到沃林顿或夕阳酒吧了。而且,说实在的,我想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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