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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我也同样高声回话(我这位字谜狂的脑袋里,马上蹦出evoe这个字),伸出手和他击掌。他中度英俊的脸上马上露出开心的笑,害我心头一阵内疚的刺痛。虽然玛蒂已经表明她倾心的对象不是约翰,老实说还是“倾心”的反义词;他也没有真替她解决什么麻烦——德沃尔自己抢在他有机会出手帮玛蒂解决之前,就先作了自我了断——但我还是觉得有那么一根讨厌的刺扎在心里。
“走吧,”他说,“赶快躲掉这股热气。你的车上有冷气吗?我猜有吧。”
“当然。”
“那有磁带放音机吗?你装了吗?若有,我就放一卷东西给你听,准会听得你抚掌大笑。”
“我好像没听过有人在平常的对话里用这四个字的,约翰。”
他脸上又泛起了笑,我这就注意到他脸上的雀斑还真多。安迪警长的儿子欧皮长大后当上了律师。“我是律师,我讲话时连还没发明的字都用得到。你有可以听磁带的东西吗?”
“当然有。”我举起保温袋,“牛排?”
“你说呢?彼得·卢格,他们是——”
“——全世界最棒的,你跟我说过。”
我们朝航站楼走过去时,有人喊了我一声:“迈克吗?”
是罗密欧·比索内特,陪我出席采证庭、担当护卫的那位律师。他一只手上捧着一个裹着蓝色包装纸的盒子,盒上绑了白色缎带。他身边有一个人从凹凸不平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身材很高,发际已经染上一层灰白。他穿了一身棕色的西装,蓝色的衬衫,系的是蝴蝶领结,领夹是高尔夫球杆的造型。这人看起来更像要出席农场拍卖会的农夫,而不像一两杯黄汤进肚就会耍宝的人,但我知道他一定就是那位私家侦探。他一脚跨过倒在地上昏睡的牧羊犬,和我握手:“我是乔治·肯尼迪,努南先生,很高兴和你见面。你写的书我太太每一本都读过。”
“哦,请代我谢谢她捧场。”
“一定带到。我车里有一本——精装的……”他有一点不好意思,许多人都这样,一到了要开口问这句时都这样,“不知道你有时间的时候可不可以替她签一个名?”
“我很荣幸,”我说,“最好是马上,免得忘记。”我转向罗密欧,“很高兴和你见面,罗密欧。”
“叫我罗米好了,”他说,“我也很高兴和你见面。”他把盒子递给我,“乔治和我合起来送的。我们觉得有人英雄救美,应该送一份礼才对。”
肯尼迪这下子看起来是真的有一点像一两杯黄汤进肚就很有趣的人了。那种会突发奇想跳上隔壁的桌子,拿桌布当苏格兰裙穿着跳舞的人。我朝约翰看过去,他朝我一耸肩,意思是:喂,不关我的事。
我拉开缎带的花饰,把手伸进透明胶带粘住的包装纸里面,抬起眼来的时候,看到罗米·比索内特正用手肘推肯尼迪。两人脸上都在笑。
“里面不会有什么忽然蹦出来对着我大叫呜啊!呜啊!不会吧,你们几个?”我问道。
“绝对不会。”罗米说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嗨,我这人的娱乐精神跟谁比都不会差到哪里去。我撕开包装纸,打开纯白色的盒子,里面盖着四四方方的一大块棉花,我把棉花拿出来。从一开始我的笑就没消退过,但现在,我却觉得脸上的笑像要抽筋,嘴角也僵了,脊柱像是被什么揪住,手再也拿不住那盒子。
里面装的是麦克斯韦尔·德沃尔在大街上堵我时放在大腿上的氧气罩!他和罗杰特追着我打的时候,不时会拿起来嘶嘶吸上一口。罗米·比索内特和乔治·肯尼迪拿它当敌人脑袋上剥下来的头皮,来给我献宝,而我还要笑纳,当它很好玩——
“迈克?”罗米问得有一点紧张,“迈克,你没事吧?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我眨一下眼睛,又仔细看,才发现根本不是氧气罩——老天爷啊我怎么会蠢到这个地步?别的不讲,它比德沃尔的氧气罩要大得多,而且它的材质是不透明的。这东西是——
我干笑一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罗米·比索内特脸上是松了好大一口气的表情,肯尼迪也是,只有约翰大惑不解。
“这真是,”我说,“很难笑。”我从面罩里面拉出一个小型麦克风。小麦克风吊在电线上晃来晃去,教我想起了菲利猫钟摇来摇去的尾巴。
“这是什么鬼东西?”约翰问。
“公园大道的大律师啊,”罗米看着乔治说话时,还特别把重音拉长,变成:公——园大——道的大——律师啊,“从——没见过这样的玩意儿,是吧,小朋友?没见过,哪——会见过。”接着切换到正常的腔调,谢天谢地。我长这么大一直住在缅因州,拿扬基腔来恶搞取笑在我听来“笑果”不大。“这是面罩速记机,速记员听迈克作证的时候就戴着这东西,迈克一直盯着他——”
“还真是把我给看傻了,”我说,“一个老家伙坐在角落里自顾自对着佐罗的面罩嘟嘟囔囔。”
“加里·布里斯吓过的人可多着呢。”肯尼迪接口说,嗓音低沉浑厚,“这一带就只剩他还在用这玩意儿,他的寄物室里还有十或十一个。我知道这个,是因为这一具就是从他那边买来的。”
“怎么他没塞进你嘴里!”我说。
“我觉得拿来当纪念挺好的,”罗米说,“但我其实是想拿一只砍下来的手装进去送你的——真讨厌礼盒搞混了你看。怎么回事嘛!”
“就是今年这七月又热又难熬啊,”我说,“总归就是这么一句。”我把面罩速记机的带子绕在一根手指头上甩着玩儿。
“玛蒂说十一点能到,”约翰跟我们说,“我们喝一点啤酒,玩玩飞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