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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左右走,褴褛人说着,继续向前走。
本想打电话给妈妈的男人无精打采地从凉亭下走出来。克莱看见背后站了数百人正在蠕动着,偶尔有人挡到了别人的路,便会引起一小阵有气无力的拍打,狠劲却远不及从前,因为……
因为讯号被修改了。
靠左右走,各位女士、先生,继续向前走,在天黑前还有很多人等着打电话。
克莱看见了儿子。约翰尼穿着牛仔裤,头戴小联盟的帽子,身穿他最爱的红袜队T恤,背面印有蝴蝶球投手蒂姆·韦克菲尔德的姓名与球衣号码,刚来到队伍最前面,与克莱站的地方隔了两个较短的队伍。
克莱跑向他,无奈前方却有人挡路。“别挡我的路!”他大喊,但挡路的人正紧张地交替跺着两只脚,仿佛急着上厕所,听不见克莱的喊叫声。这毕竟是一场噩梦,而且克莱是正常人,不具备心电感应的能力。
内急的男人背后站了一个女人,克莱从两人之间冲过,也推开了旁边的队伍,一心一意只想奔向约翰尼,不顾他推开的是真人还是假人。来到约翰尼身边时,有个女人正递给约翰尼一部摩托罗拉手机。这女人是斯科托尼先生的儿媳妇,身孕仍在却缺了一颗眼睛,让克莱看了害怕。
打九一一就是了,她嘴唇一动未动地说,所有电话都会经过九一一。
“不要,约翰尼,不要啊!”克莱呐喊着,伸手去抢约翰尼手里的手机,而约翰尼正开始按号码。很久以前,他就教过小约翰尼,碰到麻烦时一定要打九一一。“别打啊!”
约翰尼转向自己的左边,仿佛想回避孕妇那颗无神的独眼,因此克莱没抢到手机。就算约翰尼没转身,克莱大概也抢不到,这毕竟是一场噩梦。
约翰尼按完了(三个键不需按太久),再按下“送出”键,然后把手机贴向耳朵。“喂?爸?爸,你听到了吗?你听不听得见我的声音?如果听得见,请过来接我——”虽然约翰尼转身过去,但克莱仍然可以看见儿子的一只眼睛,但一只眼睛就够了。克莱看见约翰尼的眼光暗淡下来,肩膀也无力下垂,手机从他耳边滑落,斯科托尼先生的儿媳妇用脏手抢走手机,然后用毫不关爱的态度推了他颈后一把,催促他走向卡什瓦克,随前来这里求平安的其他人一同走去。她示意队伍最前面的人过来打电话。
左边、右边各排成一行,褴褛人的声音在克莱脑中如雷鸣般轰响。克莱醒来时尖叫着儿子的名字。他仍躺在管理员的小屋里,傍晚的日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3
午夜时分,克莱走到了名为北沙普利的小镇,这时开始下了一场雨雪交杂的冷雨,弄得到处又冷又脏。莎伦把这种雨称为“思乐冰雨”。他听见迎面而来的引擎声,赶紧离开路面(是真实的十一号公路,不是做梦),走到一家7-11前的柏油地。车灯出现时,毛毛雨变成了丝丝银线,克莱看见来车有两辆,这两辆车居然摸黑并肩飙车,真是疯了。克莱站在加油槽后面,不尽然为了躲藏,只是不想刻意被人看见。他看着暴冲族飞驰而过,联想到往日的世界也同样一闪而逝。车子溅起阵阵水花,其中一辆看似雪佛兰考维特古董车,但克莱无法确定,因为这家商店的角落只亮了一盏紧急照明灯,而且亮度欠佳。飙车族从整个北沙普利的交通控制系统(一盏停电的闪光灯)下面穿过,在黑暗中形成几点霓虹樱桃,片刻后不见踪影。
克莱再次想到:疯了。他再度踏上路肩时又想到:我自己不也是疯子吗?
对。因为手机宾果游戏的梦并不是梦,不完全是梦,这一点他敢确定。手机人能加强心电感应的讯号,藉此来掌握更多的群体杀手。只有这种解释合理。手机人也许无法掌握老丹那样的团体,无法控制出手反抗的正常人,但是克莱怀疑,手机人也许能轻轻松松地控制他。问题是,心电感应的功能近似电话,似乎能双向进行。如此一来,他算……什么?难道是机器里的幽灵?大概是吧。手机人监视他时,他也能监视手机人。至少他睡觉时可以。他做梦的时候可以监视他们。
卡什瓦克边界是否真有帐篷,是否真有正常人排队等着被脉冲洗脑?克莱认为确实存在,不仅在卡什瓦克有,在全美与全球类似卡什瓦克的地方也有。脉冲的业绩现在虽然开始萎缩,但感化站——也就是将正常人转变为手机人的地点——仍有可能存在。
手机人利用集体发言的心电感应劝诱正常人前来,用梦想引诱正常人上钩。想出这种办法的手机人算聪明吗?算工于心计吗?不算。除非你认为蜘蛛能织网就算聪明,除非你认为鳄鱼能冒充浮木静静埋伏。克莱踏上十一号公路往北走,之后就能接上通往卡什瓦克的一六〇号公路。他边走边想,手机人传出的心电感应讯号就像降低音量的警报声(或脉冲),其中必定含有至少三种不同的讯息。
来者将平安无事——从此不必奋力求生。
来者将与同类人同在,拥有个人空间。
来者将能与亲人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