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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我这就让他站起来。你看好了。”约翰在布莱泽的眼前做了几个毫无意义的手势,手势做完后,布莱泽站了起来。
“我说,你可真有一套啊!”警察说,“他会永远听你的话吗?汽车上可是坐满了人,万一这个傻大个——”
“他永远听我的话,绝对不会伤人的。”
“好吧,我相信你的话。”警察站起身,把武装带向上拉了拉,然后推了一下布莱泽的肩膀,布莱泽顺势坐回到长凳上。“孩子,路上小心。万一遇到麻烦的话,你知道他姨妈家的电话号码吗?”
“我当然知道,警官。”约翰说。
“那好,让他们继续翱翔吧,中士。”警察给约翰敬了个礼,走出了汽车站。
警察走后,布莱泽和约翰对视了一眼,差一点想放声大笑,但售票员这会儿正注视着他们,所以他们赶紧低头望着地面。布莱泽紧紧咬着嘴唇。
“这里有卫生间吗?”约翰大声问售票员。
“在那边。”她用手指了一下。
“快点,马丁。”约翰说,布莱泽听到这名字后真想开怀大笑一番。他们俩进了卫生间后,终于乐得倒在了对方的怀里。
“刚才真是了不起,”布莱泽忍住笑,说道,“你怎么想到那个名字的?”
“我看到他的时候,一心只想着‘牢头’又要抓住我们了。至于格里芬嘛,那是一种传说中的鸟,你不记得了,你英语书中的那篇故事里的,还是我帮你……”
“是的,”布莱泽开心地说道,压根儿想不起来格里芬是什么鸟。“是啊,是啊!”
“可他们一旦得知有人从赫顿之家逃了出来,就会知道准是我们俩。”约翰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那个警察肯定会记得。他还会气得发疯。天哪,可不嘛!”
“我们会不会被抓住?”
“不会的。”约翰虽然仍显得很疲倦,但刚才与警察的那段插曲过后他已经恢复了一些,至少他的眼睛里又有了光芒。“我们一到波士顿就会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不会花大力气去寻找两个孩子的。”
“哦,太好了。”
“不过我还是先把票买好吧。在我们到达波士顿之前,你继续装聋作哑,那样会更安全。”
“好的。”
于是,约翰买了车票,他们一起上了大巴。车上的大多数乘客都是军人和带着小孩旅行的年轻女人。司机大腹便便,大屁股,身穿灰色制服,裤子笔挺。布莱泽觉得那制服非常刺眼,也许他将来长大后也可以当一名灰狗大巴驾驶员。
车门嘶的一声关上后,大功率引擎轰隆轰隆地发动了起来。大巴倒出了停车泊位,驶进了国会街。他们上路了,要去某个地方。布莱泽的眼睛简直不够用。
大巴过了一座桥后便驶上了1号公路,速度也越来越快。路旁的景色一晃而过,布莱泽看到了许多大油罐、汽车旅馆的宣传画,还有什么“普鲁蒂饭店——缅因州最佳龙虾餐馆”的广告牌。大巴经过一片住宅区,布莱泽看到一个男子正在给草坪浇水。那男人穿着百慕大短裤,看上去却哪里也不去,布莱泽真为他感到遗憾。大巴经过了海潮冲出来的浅滩,海鸥在那里翻飞。约翰所说的地狱之家已经在他们身后。现在是夏季,阳光灿烂的白天才刚刚开始。
他终于将目光转向了约翰。他觉得如果不把自己这种美好的感觉告诉什么人的话,他会裂成两半的。可约翰已经睡着了,小脑袋耷拉在一边肩膀上。睡梦中的他显得那么苍老,那么疲惫。
布莱泽心中感到有些不安,想了一会儿后又将目光重新转向窗外,那里的一切像磁铁一样吸引着他。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的景色,望着波特兰和基特里之间那肮脏不堪的滨海区向后退去,暂时忘记了约翰。他们在新罕布什尔州上了收费公路,不一会儿就到了马萨诸塞州。没过多久,大巴驶过了一座大桥,布莱泽估计他们到波士顿了。
绵延不断的霓虹灯,成千上万辆小车和大巴,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可他们的大巴还在向前行驶。他们经过了一个停车场,门口有一个橘黄色恐龙守护着。他们经过了一艘正在行驶的巨轮。他们看到一家餐馆门前有一群塑料奶牛。他看到到处都是人。他怕这些人,同时又喜欢他们,因为他们在他眼里是陌生的。约翰还在睡觉,喉咙深处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大巴翻过了一座小山,迎面而来的大桥更加宏伟,周围的建筑也更加壮观,摩天大楼像一支支银箭和金箭一样飞向蓝色天空。布莱泽立刻将目光收了回来,仿佛自己刚刚目睹了原子弹爆炸似的。
“约翰,”他几乎是在抱怨,“约翰,快醒醒。你一定得看看。”
“呃,怎么啦?”约翰慢慢醒来,用指关节揉了揉眼睛。接着,他也看到了布莱泽刚才隔着巨大的车窗看到的景色,不由睁大了眼睛:“我的天哪!”
“你知道我们该去哪儿吗?”布莱泽小声问。
“我知道。我的上帝,我们要过那座桥吗?一定会的,是不是?”
他们看到的是神秘河大桥,大巴很快就行驶在了上面。这座大桥像托普瑟姆露天游乐场上的“野老鼠”过山车的一个超级版,先将他们带到天上,再将他们带入地下。等他们终于重新回到阳光下时,太阳正从大楼之间照射下来。这些大楼太高,从灰狗大巴的车窗望去根本看不到楼顶。
布莱泽和约翰在特里蒙特街的汽车总站下了车,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留意周围的警察。其实他们大可不必。这个汽车站太大,各种通知像上帝的声音一样在他们的头顶上轰鸣着。这里的旅客多如牛毛,布莱泽和约翰肩靠肩,紧挨在一起,仿佛担心对面过来的人流会将他们分开,让他们永世不得再见。
“那边,”约翰说,“快点。”
他们走到一排电话机旁,却发现每部电话都有人使用。他们在最后一部电话旁等待着,直到打电话的黑人打完电话走开。
“他头上那玩意儿是什么?”布莱泽仍然饶有兴趣地盯着刚刚离去的那个黑人。
“哦,那玩意儿可以保持头发整洁,就像印度人的包头布。我记得大家叫那玩意儿男士头巾。别那么盯着他看,免得别人把你当乡巴佬。待在我身边。”
布莱泽一一照办。
“给我一个——妈的,这破玩意儿居然要二十五分。”约翰摇摇头,“我简直不知道这里的人都怎么过日子。布莱泽,给我一个二十五分的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