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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胖子回到了吧台后。“这个赫顿之家在哪里?”他这次问的是约翰。
“缅因州的坎伯兰,”约翰说,“我们每星期五可以去弗里波特镇看电影。我在厕所里捡到一个钱包,里面有钱,然后就像布莱泽刚才说的那样跑到这里来度假了。”
“只是碰巧捡到一个钱包?”
“是的,先生。”
“这子虚乌有的钱包里有多少钱?”
“大约二百五十块。”
“我的老天爷啊,我估计钱全装在你们口袋里了是吗?”
“还能放在哪儿?”约翰不解地问。
“我的老天爷啊,”大胖子又说了一遍。他抬头望着扇贝形的铁皮天花板,眼睛转了转。“你们居然告诉一个陌生人,轻而易举地告诉了一个陌生人。”
大胖子叉开五指,将手放在吧台上,向前探过身子。他那张脸便是多年饱经风霜的见证,但那张脸上现在却没有恶意。
“我相信你们,”他说,“你们头发上粘了那么多干草,肯定不是在说谎。可是那位警察……孩子们,我可以鼓动他来抓你们,那就像猫抓耗子一样容易。你们被关进监狱,我和他把那笔钱分了。”
“我会揍烂你,”布莱泽说,“那是我们的钱,是我和约翰捡到的。你听着,我们一直待在那鬼地方,那地方糟透了。一个像你这样的家伙,也许觉得自己懂得很多,可是……算了。这是我们该得的钱!”
“等你完全长大成型后,你会变成一个恃强凌弱的恶棍。”大胖子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然后将目光转向约翰。“你这位朋友有点缺心眼。你知道这一点,是吗?”
约翰已经恢复了常态。他没有吭声,只是死死地盯着胖子的眼睛。
“你照顾好他,”大胖子说,然后突然笑了起来。“等他完全发育后一定要带他回来,我要看看他那时候会长成什么样子。”
约翰没有笑,脸上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更严肃。但是布莱泽笑了,他明白已经没事了。
大胖子取出那张二十块钱的钞票——完全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拿出来的——把它推到约翰面前。“孩子们,今天的牛排算是本店请客。把这钱拿去,明天去看场棒球赛。希望这钱不会被人扒走。”
“我们今天去了。”约翰说。
“好看吗?”大胖子问。
约翰这时真的笑了:“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壮观的场面。”
“是啊,”大胖子说,“当然是的。看好你朋友。”
“我会的。”
“因为朋友总是相互照应。”
“我知道。”
大胖子端来了牛排、凯撒什锦沙拉、新鲜豌豆、一大堆油炸长薯条和两大杯牛奶。他还给他们准备了甜点——几块樱桃馅饼,上面的香草冰淇淋正在慢慢融化。他们起初吃得很慢,等波士顿最棒的莫纳罕警探离开后(布莱泽看到他居然没有付钱),他们俩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布莱泽吃了两块馅饼,喝了三杯牛奶。大胖子第三次过来给布莱泽的杯子倒满牛奶时,他放声笑了起来。
他们出门的时候,街上的霓虹灯招牌正陆陆续续地亮起来。
“你们这就去YMCA,”大胖子在他们出门前说道,“直接过去。城市可不是两个孩子晚上瞎逛的地方。”
“是,先生,”约翰说,“我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订好了。”
大胖子笑了:“孩子,你很不错,你会没事的。紧挨着你这位大块头朋友,如果有人过来抢钱,你就躲在他身后。尤其要当心那些皮肤带颜色的孩子,你应该知道团伙是什么意思。”
“知道,先生。”
“相互照顾好。”
这是他最后的忠告。
第二天,他们先是坐地铁,一直坐到完全没有了新鲜感为止。然后他们去看电影,接下来又去看了一场球赛。球赛结束时天已经很晚了,将近十一点。有人掏了布莱泽的口袋,但布莱泽按约翰的吩咐已经将他那部分钱藏在了内衣里面,所以扒手一无所获。布莱泽没有看清那家伙的长相,只看到一个瘦小的背影钻进了正从A号大门出球场的人群中。
他们又待了两天,又看了几场电影,还看了一场戏。约翰倒是很喜欢,但布莱泽没有看懂。他们坐在什么“宝箱”里,比“北欧电影院”的楼座还要高五倍。他们去了百货商店里的一家照相馆,拍了一些照片:布莱泽单独拍了几张,约翰单独拍了几张,然后两个人又合照了几张。在他们的双人照中,两个人都在开怀大笑。他们又去坐了地铁,一直坐到约翰开始晕车,呕吐在了他的球鞋上。接着,一个黑人走了过来,冲着他们大声嚷嚷,说这简直是世界末日。他似乎在说一切都是他们的错,但布莱泽也说不准他是不是要表达那意思。约翰说那家伙是个疯子,还说城里有许多疯子。“他们在这里像跳蚤一样繁殖。”他说。
他们还剩下一点钱,是约翰想出了最后一招。他们坐着灰狗大巴回到了波特兰,然后将剩下的钱都花在了出租车上。约翰将剩下的钞票在万分惊讶的出租车司机面前晃了晃,虽然都是皱皱巴巴的五块和一块,加在一起差不多还有五十块钱,其中一些还散发着小克莱顿·布莱斯德尔内裤的芳香。约翰告诉他,他们要去坎伯兰的赫顿之家。
出租车司机二话没说就按下了计价器。于是,在夏末某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两点零五分,他们的出租车停在了赫顿之家的大门外。约翰·切尔兹曼沿着车道向阴森森的砖砌大楼走去,可他刚走了五六步就一头栽到地上,昏了过去。他得了风湿热,两年后离开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