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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午时,移动厕所结满污物的底部撑开,又合上了,再度撑开,再次合上。没动静了。过了几秒钟,它被顶开一条四英尺的口子,柯蒂斯·约翰逊的头顶露了出来。接着,它又缩了回去,只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咔咔的刮擦声,那是他在继续拧螺丝:左边三个,右边三个。

裂缝被再次撑开时,柯蒂斯那颗发丝纠结、污秽不堪的脑袋持续用力,慢慢地钻出来,两颊和嘴巴像是被强大的重力牵引着往后扯,一只耳朵划破了,血流了出来。他惊叫一声,脚抵住地面,拼命往前蹬,被卡住的恐惧再次笼罩了他的心,这次是半身在蓄污池外,半身在里面。然而,哪怕在恐惧与慌乱中,他仍然感受到了空气的甜蜜:热而潮湿,他从未呼吸过如此美好的空气。

肩膀也钻出来后,他喘着粗气停下来休息。他注意到了离他汗血交织的脑袋不到十英尺的草丛里,有一个啤酒罐闪闪发亮,看上去就像一个奇迹。他再次用力,仰着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蓄污池裂缝参差的边缘划破了他的衬衫,发出刺啦一下的撕裂声,他却几乎没有注意到。正前方有一个小矮松,最多也就四英尺高。他伸长手臂,一只手够到了那棵树纤细躯干的底部,接着是另外一只手。血从他划破的肩膀上流下来,他短暂地歇了一下,然后双手抓紧矮松,两脚蹬地,用尽全力进行最后一搏。

他本以为会将那棵小松树连根拔起,事实却并非如此。同衬衫一样,扭动身体往外钻时,他的裤子也被钩住、撕破,最后褪到脚边挤成一团,他只能更用力地挣扎,手拉脚蹬地往外钻,直到两只鞋都挤掉了。当蓄污池最终放开他的左脚时,柯蒂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自由了。

他仰面朝天倒在地上,身上只剩下内裤(就连内裤也是歪的,腰部的皮筋断了,松松垮垮地垂下来,后部也划开了,露出一大块流血的臀部)和一只白袜子。他睁大眼瞪着蓝色的天空看了一会儿,突然叫了起来。几乎直到把嗓子喊哑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在喊: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二十分钟后,他爬了起来,跛着脚走到稳稳地停在石台上、搁置已久的车拖活动房屋旁,它的阴影里藏了一个昨天阵雨留下的大水坑。车门上了锁,但简陋的木台阶旁边还有一些石块,其中一块裂成了两半。柯蒂斯捡起较小的那一半,用它把锁砸开。门颤巍巍地打开了,一股闷热、陈腐的气息跑了出来。

他本能地背过身去。那几个移动厕所在路的另一边,路面上的水坑倒映着蓝色的天空,像肮脏而破碎的镜面。五个移动厕所中,三个立着,两个面朝下倒在水沟里。他差点死在左边的那个里面。尽管他就那么狼狈地站在那里,只穿一条破短裤和一只袜子,身上到处都是粪便,似乎还有一百个伤口在流血,死在那里却已经显得那么不真实。就像一个噩梦。

活动屋里的办公室部分是空的——或者说部分被搬空了,很可能是在项目正式停止的一两天前。屋内没有分隔;狭长的空间内摆放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前半部分放了一张廉价商店买来的长沙发。后半部分,一台落满灰的加法计算机放在地板上,还有一台没插电源的小冰箱,一个收音机和一把椅背上贴了便条的转椅。给吉米留着,便条上写着。

还有一个半开着门的衣柜,但在查看它之前,柯蒂斯先打开了冰箱。里面有四瓶和风牌矿泉水,其中一瓶打开过,里面只剩四分之一的水。柯蒂斯抓起一瓶满的,整个灌进了肚里。水是温的,但对他而言,天堂里的水也不过如此。刚喝光,他就感觉肚子一阵抽紧,连忙冲到门口,抓住门框,把水全都吐在了台阶的一侧。

“看吧,老妈,不用我自己抠了!”眼泪沿着他污秽的脸流下来。其实他可以把水吐在活动房屋的地板上,本来这里也就没人要了,可他不想跟自己的污物同处一室,特别是经过这件事之后。

事实上,我决定不再随处呕吐了,他想,以后要以宗教般整洁不苟的方式来排空自己。

第二瓶水他喝得慢得多,这次没有吐。他一边小口喝水,一边翻看衣柜里的东西。两条脏裤子和几件同样脏的衬衫堆在一角。柯蒂斯猜想以前这里说不定有台带烘干的洗衣机,就在堆放纸箱的地方。或者还有一个活动房屋,只不过已经被挂在车上拖走了,这个问题不关他的事。他在意的是两件廉价店里买来的工装裤,一件挂在衣架上,另一件挂在橱壁的衣钩上。钩子上那件看上去太大了,衣架上那件似乎还可以。他穿上后一件,勉强凑合,但必须把裤管卷两圈。他觉得自己看上去像一个刚喂完猪的农民而不是成功的股票经纪人,但能穿就行了。

他可以报警,可是报警太便宜混蛋了。他觉得自己有权利为遭受的折磨讨回公道。

“巫婆们不报警,”他说,“特别是我们这些基佬巫婆。”

他的小摩托还在原地,但他现在不想骑它回家。首先,会有很多人注意到这个骑在红色黄蜂摩托车上、满头满脸都是屎的男人。并不是怕有人会报警,而是他不想引人注意,也不想被人嘲笑,哪怕是在他背后也不行。

其次,他很累。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累过。

他躺在那张长沙发上,脑后放了一个枕头。活动房屋的门没关,一阵微风从屋外吹进来,像温柔的手指抚摸着他肮脏的皮肤。除了那件连体服,他什么都没穿。穿衣之前,他就把脏内裤和袜子脱掉了。

根本闻不到身上的臭味嘛,他想,真神奇。

然后,他睡着了,睡得很熟。他梦见贝齐把懒人棒叼给他,项圈上的吊牌叮当作响。他把遥控器从她嘴里接过来,对准电视,却发现混蛋正在窗外偷窥。

四小时后,柯蒂斯醒了。他大汗淋漓,手脚麻木,浑身刺痛。屋外雷声隆隆,宣告下午的暴雨即将来临。他一脚深一脚浅地沿着临时搭建的台阶走下去,像个患关节炎的老头。事实上,他的确也这么觉得。接着他坐下来,看看越来越暗的天空,又看看那间险些让他送了命的移动厕所。

雨终于落下来时,他脱下工装裤,把它扔回室内以防打湿,裸身站在瓢泼而下的大雨中。他仰着头,面露微笑,甚至当一道闪电击中德金葛洛夫村的另一端,并在空气中注满强烈的臭氧味道时,他的笑容也没有丝毫动摇。他觉得很安全,很美妙。

冰冷的雨水把他的身体冲刷得相对干净,雨势放缓后,他慢慢爬上台阶,晾干身体,把衣服穿好。太阳开始穿过渐散的云层时,他慢慢走上停放摩托车的小山坡。车钥匙紧紧地握在右手,贝齐那块磨豁了角的身份牌捏在拇指和食指间。

那辆黄蜂摩托并不习惯停在雨中,但它是个好坐骑,引擎震动两下后便发动了,立刻恢复了它惯常的好状态。柯蒂斯神清气爽地跨上摩托,光着脚,也没有头盔。他就这样一路骑回了海龟岛,任由风吹拂着他脏兮兮的头发,并把他的裤子吹得哗哗响。他几乎没看到什么车,平安无事地穿过了主干道。

他觉得自己应该吃两片阿司匹林再去找格朗沃德,但除此之外,他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

晚上七点钟时,天已完全放晴,下午的暴雨不剩一点痕迹。再过差不多一个小时,海龟岛上看落日的人们又会聚集在海滩上,进行一天最后的保留节目。格朗沃德也打算去。不过此刻,他正闭着眼躺在阳台的浴缸里,手边放着一杯掺了奎宁水的淡杜松子酒。为了提前为走到海滩的那一小段路做准备,他在入浴前服用了一片氨酚羟考酮。事实上,那种梦幻般的满足感还持续着,他几乎用不上止疼片了。也许过段时间情况会改变,但就目前而言,他多年没有感觉如此好了。是的,他破产了,可他在别处存了足够的钱使他可以舒舒服服地度过剩下的日子。更重要的是,他处理掉了给他带来一切灾祸的罪魁祸首。没错,邪恶的巫婆已经——

“你好,格朗沃德。你好,你这个混蛋。”

格朗沃德猛地睁开眼。一个阴影站在他和西沉的太阳之间,像是从黑纸上刻下来的剪影,也可能是从丧服上扯下来的。看上去像约翰逊,但那绝对不可能;约翰逊被锁在掀翻的厕所里,约翰逊是一只掉到粪坑里的老鼠,不管是死了还是将死。再说,像娘们似的注重外表的约翰逊不可能穿得像个土包子,一脸死相地站在这里。是梦,肯定是做梦。可是——

“你醒了?很好。我想让你醒着欢迎我。”

“约翰逊?”声音小得像蚊子哼。他能挤出来的只有这样。“并不真的是你,对不对?”可是,阴影移动了一下——刚好让夕阳照到他到处都是划痕的脸——格朗沃德终于看清了。那么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柯蒂斯注意到了混蛋的目光,特意又活动了一下身体,好让光线也照到手里的东西。格朗沃德看到,那是一个电吹风。是个电吹风,而他自己正坐在齐腰深的热水缸里。

他抓住浴缸边缘,想爬出来,却被约翰逊一脚踩在手上。格朗沃德吃痛大叫,连忙把手缩回来。约翰逊光着脚,可他刚刚先落的是脚跟,而且十分用力。

“我希望你待在原地,”柯蒂斯笑着说,“我敢说你也是这么希望我的,可是我出来了,对不对?还给你带了个礼物,是特意回家拿的,为了这个也别拒绝我。用过几次,我在来的路上把我基佬的灰尘都吹掉了。事实上,我是从后院进来的。你用来杀死我家狗的那个蠢畜栏断电了,这样就方便多了。准备好。”说着,他把电吹风扔进了浴缸。

格朗沃德尖叫着想接住它,但失败了。电吹风溅起了水花,然后沉到了浴缸底。缸底的喷水口喷出的水流使它不停地上下翻滚,突然碰到了格朗沃德骨瘦如柴的腿,吓得他大叫一声,连忙挪开,认定自己会触电。

“别紧张。”约翰逊说,笑容依然挂在脸上。他解开工装裤上一根背带的搭扣,接着是另一根。裤子滑到了膝盖。他什么都没穿,胳膊和大腿内侧还留着污痕,肚脐眼上更糊着一陀可疑的棕色块状物。“没插电源。我甚至都不知道电吹风放进浴缸是不是真的导电。但我承认,手边有插头的话,我愿意做个试验。”

“离我远点。”格朗沃德声音嘶哑地喊道。

“不,”约翰逊说,“别这么想嘛。”他还笑着,一直笑着。格朗沃德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已经疯了。要是他自己待在约翰逊待过的地方肯定就疯了。他是怎么出来的?到底怎么出来的?

“今天下午的雨洗掉了大多数屎,但我还是很脏。你看看。”约翰逊看到了肚脐上的脏东西,用一只手指把它抠出来,像弹鼻涕块儿似的随手弹到了浴缸里。

那块脏东西落到了格朗沃德脸上。棕色的,臭气扑鼻。它开始溶化、往下流了。天啊,是屎。他再次尖叫起来,这次是因为恶心。

“射门,得分!”约翰逊微笑着说,“不太讨人喜欢,是不是?尽管已经闻不到了,我也看烦了。所以,做个好邻居,行不行,借我浴缸一用?”

“不!不,你不能——”

“谢啦!”约翰逊说完,微笑着跳进了浴缸,溅起了大片水花。格朗沃德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简直是臭气熏天。格朗沃德挣扎着挤到浴缸的另一边,枯柴般的大腿白花花地露出水面,而同样细瘦却晒得比较黑的小腿则像穿了灰褐色尼龙袜般。他把一条胳膊甩出了浴缸。约翰逊伸出一条遍布划痕却强壮得可怕的手臂,扣住他的脖子,一下把他重新拽回水里。

“不不不不不!”约翰逊笑着说,一边把格朗沃德拽到自己身边。水面上漂浮着棕黑色的斑点。“我们这些同性恋很少独自入浴。这一点你在网上调查时肯定知道了。至于基佬巫婆?从不!”

“放我走!”

“也许吧。”然而约翰逊把他抱得更紧了,紧得可怕。约翰逊的身上仍然散发着移动厕所的味道。“不过首先,我觉得你应该试试同性恋男孩们的浸水椅。算是洗礼,洗去你的罪孽。”他的微笑变成大笑,大笑继而变得狰狞。格朗沃德意识到自己会死。不是在床上,也不是在将来服了药物神志恍惚的某一天,就是现在。约翰逊要把他淹死在自己的浴缸里,他死前看见的最后一样东西会是肮脏的小颗粒漂浮在曾经干净的水上。

柯蒂斯抓住格朗沃德赤裸而消瘦的肩膀,把他摁到水里。格朗沃德拼命挣扎,双腿踢打着,稀疏的头发浮在水面上,银色的小水泡从他的大鼻孔中咕嘟嘟冒出来。柯蒂斯有种强烈的欲望要把他就这样摁在水底……而他也能做到,因为现在他是强者。曾经,格朗沃德一只手就能打败他。然而,今非昔比,面前的格朗沃德病重体衰。这也是柯蒂斯放开他的原因。

格朗沃德浮上水面,咳嗽不止。

“你是对的!”柯蒂斯叫道,“这个宝贝对治疗疼痛很有好处!不过别操心我了;你怎么样?想再到水里去吗?浸水对灵魂有好处,最好的宗教都是这么说的。”

格朗沃德拼命摇头,水从他稀疏的头发和相对浓密的眉毛上不住地往下滴。

“那么就老实坐着,”柯蒂斯说,“坐着听我讲。我想我们并不需要这个,对不对?”他伸手到格朗沃德的一条腿下——格朗沃德猛地弹起来,发出一声尖叫——抓住了那个电吹风,向身后扔去。电吹风滚到了阳台上格朗沃德常坐的椅子下。

“我很快就走,”柯蒂斯说,“回我自己家。要是你愿意,你还可以去看日落。你想吗?”

格朗沃德摇头。

“不想?我想也是。你已经看过了你最后一个美好的日落,邻居。事实上,我认为你已经度过了你最后一个美好的日子,所以我才让你活着。你知道讽刺的地方是什么吗?如果你不来害我,反倒会如愿。因为我已经把自己锁在粪坑里了,却还浑然不觉。是不是很有趣?”

格朗沃德没有回答,只是用惊恐的双眼看着他。惊恐而病态的双眼。要是移动厕所的记忆不那么鲜明,不会想起像嘴巴一样张开的马桶和像死鱼一样落到他腿上的粪便,他几乎要对他心生怜悯了。

“回答,否则我们就再给你来次洗礼。”

“有趣。”格朗沃德哑着嗓子说,接着又咳嗽起来。

柯蒂斯一直等到他咳完,他的脸上不再有笑容。

“是的,”他说,“很有趣。从正确的角度来看的话,整件事真的很有趣。我相信我是看到了。”

他起身出了浴缸,知道混蛋永远不可能再像自己这样动作麻利了。门廊下有个衣柜,里面放着毛巾。柯蒂斯拿出一条,开始擦身。

“听着。你可以报警,告诉警察我试图把你淹死在这个浴缸里,但如果你这么做,你的所作所为也瞒不住。除了其他的麻烦外,你的余生还要被用在一场持久的刑事官司上。可是如果你放手,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里程计归零。只不过——这是关键——我会看着你腐烂。有一天,你会像困住我的那个茅厕一样臭不可闻。人们会闻到,你自己也会闻到。”

“我会先杀了自己。”格朗沃德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柯蒂斯把工装裤往身上套。他觉得自己似乎喜欢上这件衣服了。在舒适的小书房里看着电脑上的股市信息时,它说不定会是完美的行头。他可能会去塔吉特百货再买上几条。新的、不再有强迫症的柯蒂斯·约翰逊:改头换面的男人。

扣第二个搭扣时他停了一下。“自不自杀随便你。你有枪,那把——你叫它什么?——不锈钢大手枪。”他扣好搭扣,朝格朗沃德俯下身去,后者还泡在水里,惊惧地看着他。“那个选择也是可以接受的。说不定你有这个胆,但真到了扣动扳机的时候……谁知道呢?不管怎样,我将满怀期待等着听那声枪响。”

说完,他离开了格朗沃德,但并未原路返回。他走上公路。向左转是回家,但他向右转朝海滩走去。自从贝齐死后,他还是第一次想去看看落日。

两天后,坐在电脑前的柯蒂斯(他正对通用电气加以特别关注)听到隔壁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音乐没开,枪声在潮湿的六月末的空气中格外清晰。他坐着没动,还在低头听着,尽管不会再有第二声了。

我们巫婆就是知道这类事情,他想。

威尔逊太太冲了进来,手里还握着洗碗布。“听上去像枪声啊!”

“很可能只是发动机回火。”他笑着说。经历了德金葛洛夫村的遭遇之后,他就经常微笑。也许跟贝齐还活着的时候不完全一样,但笑总比不笑好。这点肯定不假吧?

威尔逊太太疑惑地看他。“好吧……也许是。”她转身要离开。

“威尔逊太太?”

她转过身。

“如果我再养一条狗的话,你会辞职吗?一条小狗?”

“我,因为一条小狗辞职?单凭一条小狗可别想赶我走。”

“要知道,它们喜欢咬东西。而且不是——”他停了一下,黑暗肮脏的蓄污池又浮现在脑海。那个不见天日的世界。

与此同时,威尔逊太太一直好奇地看着他。

“而且不是什么时候都老老实实地用厕所。”他终于说完了。

“调教好之后,狗总是很听话地去它们该去的地方,”她说,“特别是这里气候温暖。你需要陪伴,柯蒂斯先生。我一直……坦率地说,我一直有点担心你。”

他点点头。“是的,某种程度上来讲,我像待在粪坑里一样。”他哈哈一笑,看到她以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便住了口。“对不起。”

威尔逊太太朝他摆了摆洗碗布,表示她不在意。

“这次不养纯种狗了。我在考虑到威尼斯动物收容所去看看,抱一条流浪狗回来。人们称为获救犬的那种。”

“好极了,”她说,“我期待听到小脚丫吧嗒吧嗒在屋里跑。”

“好。”

“你真的认为是发动机回火吗?”

柯蒂斯倚在座椅上,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很可能……不过,隔壁的格朗沃德先生病得很厉害。”他压低声音,充满同情地说,“癌症。”

“哦,天啊。”威尔逊太太大吃一惊。

柯蒂斯点点头。

“你不会是认为他……”

屏幕上滚动的数字融进了屏保画面:天空和海滩的照片,都是海龟岛的。柯蒂斯站起来,朝威尔逊太太走去,拿下她手中的洗碗布。“不,我也不知道,但我们可以去隔壁看看。毕竟,邻居应该互相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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