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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晓琳迎着夕阳大步朝前走,听见我在后面讲电话,扭头看我一眼,我赶忙停下脚步,等与她拉开一段距离后,才继续尾随。
前面有条小河,河对面是一个很大的煤场,桥头的栏杆都染了很重的煤黑,河水也是黑的。她没有过桥,而是沿着河朝北走,经过一个已经停业许久房前台阶都长出了杂草的二层建筑,建筑上面写有“龙泉洗浴中心”字样的牌匾已经破损褪色。
越走越偏僻,我不禁更加紧张起来。再往里走,出现一个红砖围墙特别高的院子。谭晓琳走到黑色的院门前,放下东西,掏出钥匙,打开一把大锁,拎起东西,推开大门右半扇上的小门,走进去,转身把小门从里面仔细插好,才继续往院子里面走去。
我四下看看,走到大门前,趴在门缝往里面看,看见一个小院子,中间是水泥的四五米宽的通道,两侧原本应该是菜地,但现在荒芜着,前面是一个大概有六间的新式瓦房,地基高出地面足有一米多。谭晓琳拉开房门直接走进去,说明房门并没有上锁。看不清房子里的情况,只好绕到院子后面。
我爬上后围墙,探头往里面看,看见是后院,后院的面积竟然比前院大,院东边有葡萄架,院西边有一个类似仓库的平房,院里有杏树,有枣树,有樱桃树,有梨树,有山楂树,还有那棵因为最高大而最显眼的孤傲挺立在院中间的海棠树。这些树的树枝彼此交缠,树叶茂盛,把我的视线完全遮挡住,更是什么看不清。既然已经找到这里,便没有立即打道回府的道理,想到此,我爬上围墙,一个轻盈的翻身,跳进一片杂草。
我猫着腰,躲躲闪闪地顺着西边的围墙朝前潜行,行至平房门口,突然听见有脚步声从房西侧的过道里传来,赶忙闪身躲进身旁的平房,平房的破木门是虚掩的,我动作还算敏捷,从门缝挤进去时没有产生声响。平房里光线很暗,一时间看不清这里都存放着什么,何以会有一股浓郁的酸臭味道放肆地弥漫,呛得我几乎咳嗽起来。
我透过门缝往出看,看见谭晓琳拿着个小盆来到后院,走到杏树下面,捡了几颗刚落不久的必然是熟透的但是完好无损的杏子,很快离开,回到前院。
我松了口气,正想离开平房,忽然听见有声音从黑暗的角落里传来,像正在被蛇往肚子里吞的青蛙所发出的那种类似酒鬼打嗝一般的声音:呃,呃,呃,呃……
我感到全身的毛发瞬间全都竖了起来,僵立原地,不敢动弹,继续静听,那声音似乎变得大了些,清晰了些,好像电影里那种将死之人的呻吟声。这时我的目光也敏锐了起来,注意到前面不远处有光线从地下面射上来,而那呻吟声正是来自光射出来的地方——地下。
我胆战心惊地慢慢朝前挪动双脚,把自己挪到那射出光线的地方,弯腰低头看,是一扇一平米大小的方形木板,木板上有可以拉起的把手。抓住把手,扭头朝门口看看,低头往缝隙里看看,把耳朵递过去听听,然后把牙一咬,用力拉起木板,拉高,翻过去,轻轻放倒在一旁,一间被低瓦数灯泡照亮的地下室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我没敢贸然顺着垂直的铁梯下去,而是趴下来,把头探下去看,看到一个十平米左右的空间,空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灯泡,以及墙边堆放的几个纸箱和几个铁锹铁镐等农具。又往门口看看,犹豫挣扎一会儿,才顺着铁梯慢慢把自己送到下面。
来到下面,看见正前方有一扇木门,木门关着,但没有上锁,而是有一根细铁丝穿过锁鼻后拧在一起,起到同锁一样的作用。走到木门前,那青蛙垂死嚎叫般的怪声更大了,一门之隔的距离不可能听错,绝对是人的声音,是一个人因为凄惨和痛苦而发出的阴森的声音。我发现我的双手在抖,像被火烤着,犹如我几乎被火烤焦的咽喉,拧开铁丝,往后退步的同时一把拉开木门。
没等看清门里的情况,一股恶臭如充满房间的数百顿的血一样粘稠沉重莽撞有力地冲出来,瞬间顶在我的脸上,立时呛得我咳嗽干呕起来。
“救命!”然后是声嘶力竭的声音。
我直起腰,拉起衣领遮挡口鼻,看过去,看见又是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里间像外间一样只有一盏低瓦数的灯泡。房间里幽暗,但可以看清一切细节。房中那个大铁笼子赫然在目,里面关着一个像巨大的野狗一样的人。笼子外面的食物残渣与笼子里面的新旧混杂的屎尿共同构成一个肮脏恶心的背景,而笼子中那个瘦如干尸、满身烂疮、近乎赤裸的人,在这样的背景里,双手抓着铁条,把骷髅一样的脸紧紧挤在铁条间的缝隙里,瞪着被漂白过一般的硕大眼球,惊恐无比地看着我。他咧开污浊的看不清牙齿的破烂大嘴,急促地哑着嗓子含糊不清地跟我喊着什么。
“救命……”勉强能听清是“救命”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