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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彦明白,这种事情不可能马上有成果,得慢慢地磨,这样才能套出田中键口中的话。他起身跟上田中键,想告诉他厕所的方向。
还没来得及追上,只见田中键快步走入厕所通道,瞥了一眼男厕门上的字条,转头去了女厕所。
江彦放慢脚步,若有所思地站在了原地。
等田中键洗完手出来,江彦说:“田中先生之前来过这家华人餐厅吗?”
对方矢口否认:“我根本就不喜欢吃中国菜,又怎么会来华人餐厅呢?”
“哦。”江彦眯起眼睛,打开手机里的翻译软件,输入一行字。很快,他举起屏幕,对田中键说,“日语里,‘马桶没水请去隔壁厕所’这句话的写法和念法应该是这样,トイレには水がありません,隣のトイレに行ってください。日文和中文相差甚大,按理说田中先生应该看不懂中文的,可为什么你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句子的意思,直接去了隔壁厕所?除非你先冒冒失失地开了男厕所门,得知马桶损坏,然后去了隔壁女厕所,可你没有,只看了一眼字条上的字,立马根据指示行动了。”
田中键哑口无言,片刻后,匆忙地反驳:“我看到有字条,想到是什么施工提示,所以才去了隔壁厕所。”
“是吗?可隔壁厕所门上写了女厕所的字样与图标,你单凭一张字条,怎么知道应该去隔壁呢?假如你看不懂字条上的指示,正常人不是该先返回柜台询问男厕是否无法使用,再听从服务员的指示进入女厕所吗?”
田中键已经没话说了,明明他才是更年长的人,此时却被江彦一个年轻后生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儿来。
江彦冷笑:“所以,你真的不会中文吗?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儿呢?是因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田中键手足无措,躲开江彦的目光,支支吾吾:“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有事儿得走了,再见。”
他根本不想和江彦辩解,直接转身走人。
江彦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深思。如果田中键会几句中文,这在语言专业不是大优势吗?精通各国语言的年轻教授,多么抢手哇!
这明明是好事儿,为何他避之不及呢?
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猫腻?譬如……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他会说中文!
啧,有意思。江彦轻轻地笑了。
江彦查了一下有关田中键的事儿,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大概是一年前,发生过一起凶杀案,死者是三十多岁的华人,国际刑警,是意大利专门安插在本国的缉毒卧底,谁知道被人杀害了,警方连凶手是谁都没个头绪。有人爆料说前一天他曾看到死者跟一名戴口罩的男性一同坐火车,交谈甚密。
记者问他有没有听到这两个人的对话,目击者摇头表示,自己坐得太远了,不清楚那些人都说了什么,不过他的同事田中键正坐在那两名男性背后的位置,想必他会知道些什么。
记者又把目光转向田中键,对方用流利的英语回答:“不好意思,我是个日本人,只会说日语、英语还有意大利语,中文完全听不懂的,所以他们讲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案件就这样胶着着,由于没有其他的线索,凶手至今都没被抓获。
田中键在撒谎啊!他明明听得懂也看得懂中文!
江彦微微眯起眼睛,难道田中键这么极力隐藏自己认识中文一事,是因为怕被人报复?那天在火车上,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有趣,江彦总得想办法激一激他,逼他露出马脚。
这样一来,他的把柄就落到了江彦手里,江彦不就能问到关于另一个幸存者林漓的事情了?
江彦想了一会儿,给田中键的邮箱恶作剧似的发了一行汉字:“你听到了吗?”
酷暑炎夏,田中键拉开冰箱门拿了罐啤酒,拉开拉环,刚想享受一下,却看到有邮箱信息。他百无聊赖地点开邮件,只见上面写了一句话:“你听到了吗?”
啪嗒一声,田中键手中的啤酒应声落地,留下一摊浅黄色的液体,像是血一样,不断扩散,缓缓地蔓延至他的脚底。
几乎是一瞬间,田中键想到了一个场景。某个戴口罩的男人从火车的厕所走出来,与他擦肩而过,留下了一句:“你听到了吗?”
“口罩男”说的是中文,看田中键是亚洲人的面孔,误以为他是中国人。
田中键慌乱无措,粗粗地喘气,回了一句:“なに?(日语:什么?)”
现在日漫风靡全球,没人听不懂几句简单的日语。“口罩男”像是明白了什么,压低帽檐。虽看不清他的脸,可田中键知道他在笑:“没什么。”
田中键转身就走,那个“口罩男”却故意变换声音,在后面补充了一句:“如果说出去,杀了你哦。你的文件夹上写着田中键的汉字吧?这是你的名字吗?田中先生?我会去找你的。”
两人旁边都是意大利人,根本没人听得懂中文。
田中键心底惊骇,面上却不显山露水,稳稳当当地走回了位置,装作假寐的样子闭上眼。可惜,手心脚心的湿热汗液暴露了他的内心。那个“口罩男”可真是吓人哪,究竟想做什么呢?
或许只是恶作剧吧?他以为田中键是日本人,听不懂中文,所以才冒出了这样一句吓人的话。
那段古怪的插曲后,田中键看电视新闻,偶然得知警方在郊外发现一具华人尸体。那个死人的长相居然是之前在火车上坐在他的前座的男人!就是那个和“口罩男”交谈亲密的男人!警方所说的死者的死亡时间和田中键那日坐火车的时间段吻合。
肯定是“口罩男”杀了他呀!田中键心乱如麻,不断地回忆起杀人犯之前的威胁。
旁边的同事一脸兴奋:“哇,他不就是我们看到的那个中国人吗?我得给警察报信去!”
田中键急忙阻止:“这样不太好吧?为什么非得惹上命案?”
“这有什么?我们总不能知情不报吧?我们可是看到他们在火车上的!”
“看到了又怎么样?在意大利坐freccia rossa(红色箭头火车)又不需要用身份证买票,就算你说了,警察也不知道他是谁吧?何况他还戴了口罩!”
同事闻言,惊讶地用手指指着他:“哟!你怎么知道他旁边的人戴口罩呢?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我不管,我可是要把这件事儿发到脸书上的,你别拦着我。”
“我又听不懂中文,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你不是说你略懂中文吗?”
“日语是我的母语,我只是偶尔看得懂一点儿相近的汉字,听是完全听不懂的,读音差别很大。”
“是吗?也对哦,你是日语教授。”同事嘀咕了一句,“哎呀,想这么多做什么?我现在给警察打电话,你可要协助我哦!”
“知道了。”田中键无奈。
警方从他们的口中了解了“口罩男”的身高体形,还了解了一下火车的行程。由于看不见嫌疑人的脸,他们说的东西没太大的参考价值。田中键和同事上了一篇花边新闻的报道,之后的生活便恢复了风平浪静。
这天晚上,田中键回家,发现邮箱里有一封匿名邮件,上面写着中文:“我就在你旁边。”下面还附上了一张图片,图片里面是他家的定位以及对方所在的位置,两者之间只有两百米!
有人监视他?田中键吓了一跳,发疯似的拉开窗帘,眺望远处,可惜大街小巷空荡荡的,没发现任何可疑人物。原本他觉得梦幻美丽的夜景都在刹那之间变得阴森恐怖,这屋子之外蛰伏着太多的杀机与危险。
是不是有谁在阴暗处看着他呢?有无数双眼睛,就在他的身后……
叮咚!
此时,屋内的邮件提示音再次响起。
田中键回去看新邮件,对方写:“你果然看得懂啊!我算准了你到家的时间,这才决定给你发邮件。阅读邮件不过三秒,你就出门观察,根本连翻译句子的时间都没有。那天火车上的事儿,你果然听到了吧?”
田中键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吓得六神无主,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很快,又有新的邮件发过来:“不过我看了你在报道上说的话,你是个乖孩子,我愿意放你一马。只要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不会对你下手。你要知道,人死之前瞳孔涣散的样子可真美呀。你要看看图片吗?嘎嘎嘎,我可以给你发!”
田中键的手都在抖,他喝了好几口咖啡,这才认命似的敲下一行中文:“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除非我死了。我不会中文,只会说日语,我是一个……日本人。”
这时,他思绪飘得好远,想到了那天火车上的情形。
红色箭头火车的包间很高级,温度偏低。田中键垂着头昏昏欲睡。由于火车颠簸,他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实在睡不好。
恍惚间,他听到前面有两个华人在用中文说话。他不由得勾起嘴角,在异国他乡用母语说话的感觉真好哇,说什么都可以,反正没人能听得懂。
把这两个人区分为“短发男”和“口罩男”吧。
“口罩男”:“上次你给白菜的货真的送到手了?”
“短发男”:“那可不?天哥要的,能不漂漂亮亮地办好吗?”
“可白菜说,那批货被警察截住了。”
“这怎么可能?我……我没串通过警察!”
“你和我说有什么用?有话到天哥面前说呀!”
“行,我亲自找他解释去!我真的不是叛徒,你信我!”
他们是在说毒品吗?意大利比较乱,警察已经花了大力气监管,可还是有人在干这些活儿,就为了通过贩卖毒品牟取暴利。至于那个“天哥”,肯定是毒枭吧?
田中键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不承想这一眼正巧对上了“口罩男”的视线。对方眯起眼睛,一双黑亮的眸子锐利得吓人。
田中键慌乱低头,心里想:“口罩男”会不会觉得自己说的话被人听到了,从而要对他下手呢?
这下糟了!他又不爱管这些闲事儿!
果不其然,等田中键上厕所的时候,“口罩男”也跟着过来,将他堵到了阴暗逼仄的车厢连接通道里。
再后来的事情,就不用他提了吧?反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所有人都知道了。
田中键发誓,绝对什么都不会说出口的,否则他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