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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费了好大的工夫才订下一间空的双人间,这一家青年客栈临水而建,店门完全是古代客栈的造型,为了喜庆还挂上了红灯笼,白墙黑瓦的造型使安逸舒适的水乡味道一下子迎面而来。
江彦帮许夜笙把行李放在客房上锁,然后拿着手机出门给她买晚餐。他们早上五六点出的门,到了芙蓉镇已经是傍晚了。
夕阳西下,余晖洒入潺潺的河水,留下星星点点的红芒。这些光照入许夜笙褐色的眼瞳里,像是有一团火在剔透的玻璃桥里燃烧,烧得江彦口干舌燥。
他本来是牵着许夜笙往前走,时不时地转头看许夜笙。大概五分钟后,他步伐突然一停,转过身来。
许夜笙不明就里,抬头看着缄默不语的男人,小声地问:“怎么了?”
江彦干咳一声,说:“没事儿,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忍不住想亲你一下。”江彦突然捧起她的脸,缓慢地印下一吻。
许夜笙面红耳赤,忍不住扯起围巾,想要挡住两人的脸。此处游客很多,人山人海,并未有人多么在意这一对相拥的小情侣。
江彦还不算是纯正的衣冠禽兽,温柔地吻了一下,便松开许夜笙。他垂眸,眼底仿佛有笑意,凑近许夜笙的耳畔轻声地说:“我没吻够,允许你先赊账。”
“哎?”
“晚上再让你补偿我。”
许夜笙害羞地闭上眼睛,内心一阵鬼哭狼嚎,大吼:“这不是无赖吗?!”
情人间或许真的有无法名状的力量,明明农历的腊月寒冬是最冷酷凛冽的,可许夜笙与江彦的手掌交握却能抵挡所有的严寒飞雪。那一点儿温热从交织在一起的指尖慢慢地蔓延,从骨血中渗透出来,经由指骨导向四肢百骸。
许夜笙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是蓬勃、柔软的,明明是最怕冷的体质,每到冬日都要裹上厚厚的兔毛围巾,此时两人仅仅是十指交缠都将她热出满头的汗来。
“江彦。”她小声地唤他的名字,惹得后者回头,一脸疑惑。
“怎么了?”江彦回应她。
许夜笙微笑着,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喊江彦的名字,可能是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无时无刻不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这就叫喜欢吗?果然……不太一样。
江彦勾唇:“只是想喊我的名字吗?”
许夜笙轻轻地点了点头。
“真是巧了,我也想听你的声音。这算不算心有灵犀?我们有那么多的特质相同,换句话说,也就是有夫妻相吧?”
许夜笙突然不敢开口说话了,只要江彦想戏弄她,他什么瞎话都编得出来呢!
深夜里他们吃完了面,听着店门口的老板絮叨芙蓉镇的往事。之前芙蓉镇的游客并不多,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村。十年前镇上搞开发,芙蓉镇的老式房子多,被申报上去,成了旅游区,后来名声越来越大,游客多得让本地人都不好生活了。
许夜笙想起安新海刚跟着叶昭的时候,叶昭常来芙蓉镇。安新海是在桑连死后、宋蓉还在的时候跟着叶昭的,推算一下,桑连死在十八年前,而宋蓉死在十三年前,也就是说,十四五年前,叶昭曾频繁地来这里。
十四五年前的事情,有人记得吗?若叶昭只是普通的到访者,估计没人会在意他吧?除非他做过惹人注意的事情。
面馆老板四十多岁,和江彦闲聊:“十几年前,我们这个村子可穷了。要不是那些专家说咱们这地儿可以做研究,估计大家现在都还在山上种地呢!哪来的高楼住!”
江彦听到老板说的那句很穷,下意识地想到什么,问:“这里以前很穷的话,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特别是有没有来过什么富人?”
叶昭发家早,不是那种习惯低调的人,若是有家安在芙蓉镇,必定是豪宅大院,声势浩大。
老板纳闷地嘀咕:“没有哇。”
五分钟后,他一拍原本就没几根头发的脑门,惊呼:“我还真想起一件事儿。”
许夜笙屏住呼吸问:“什么?”
老板神秘兮兮地说:“那时候镇子里来的外人不多,小孩都去外地上高中的,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整个镇子都会传。有一次,我记得家里的大人说外山的那块地被人买下来了,正在施工。我们还猜是要建个医院什么的,结果是盖私人楼房。有人猜是什么企业家住在那里,也有人说,那人要真是大老板,为啥要来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他真有钱的话,去市里买房不好吗?然后结合这两年的事情,我猜吧,这老板有点儿来头,我记得那人姓叶,他可能知道芙蓉镇之后要搞成旅游区,所以才选了这地方,先买下房子。”
许夜笙倒不觉得叶昭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如果那房子真是他盖的,他图的应该是芙蓉镇偏僻,没人知晓。
许夜笙问:“那你知道,房子里住的是谁吗?”
老板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不肯往下说,只一个劲儿地问:“你们问这么多干啥?”
“我们干什么你就别管了。”江彦往他的手里塞了四百块现金,说,“有什么故事就和我们讲讲?过年了,这些钱请老哥喝酒。”
不得不说,江彦应付这些人有一套,几句下去,老板见钱眼开也就哥哥弟弟地直嚷嚷了。
老板叫阿华,当年大学毕业后,就回了家乡跟着父亲在自家的面馆学手艺,他一直想出去闯荡,向往大城市光鲜亮丽的白领生活,然而父亲放不下自己的那一套揉面技术,又不舍得教外姓的学徒,将家业传给别人,于是逼迫阿华待在老家,继续经营面馆。
阿华从起初叛逆逃离,后来无意间看见父亲华发渐生的双鬓。父亲坐在门边抽烟,手里拿着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长久无言。烟熏火燎中,阿华看不清父亲的眼眶究竟有没有湿润。他的母亲看不上在镇子里当面点师傅的父亲,所以抛下他们父子跟外地商人跑了,而现在,他也要看不上自己的父亲了吗?他明明就是靠父亲的这一套养家糊口的做面营生赚的钱才读完大学的。阿华叹了一口气,做出了取舍。隔日,阿华老老实实地起了个大早,安安静静地待在厨房里和面揉面。父亲看见了,什么都没说,一如往常那般指点他加水的比例以及揉面的手法。
若是没有发生那件事儿,或许阿华永远都不会想起,原来他还有过闯荡繁华都市的美梦。
十四五年前,一成不变的小镇传来了一件新鲜事儿,有一个大财主买下了外山的一块地,而且没过一个月,就开始施工盖房,看那个规模,估计是要盖一栋别墅。
大家都很好奇,时不时地会凑热闹和建筑工人闲聊,一聊才知道,买下地皮的老板好像姓叶,至少其他人都这么喊他。
过了七八个月,房子盖好了。那是一栋带着茂密植被围墙的小院子,房屋的墙壁还涂抹了粉色,像是公主的小屋。这样一栋奇特而美丽的宅子,让没见过世面的镇上人都很好奇。
甚至有小孩开玩笑说,那么漂亮的房子,别是什么外国的公主要住过来吧。
阿华嗤之以鼻地说:“她要真的是公主,也不会来这样破落的乡下呀。”
嘴上这样说,阿华心里倒是很好奇。他没想到,这样落后的古镇里也会有充满现代浪漫风格的建筑。
那天晚上,他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趁着面馆打烊后,偷偷地骑车来到小别墅外面。
小别墅的灯是关着的,黑灯瞎火,根本看不清人。他绕着屋子转悠一圈,发现墙外根本没堆着什么生活垃圾。
盖了这么漂亮的房子,却没人来住吗?阿华感到好奇,想了想那些有钱人的奢华生活,那种不平衡感涌上心头。凭什么他就得待在芙蓉镇这种犄角旮旯里一辈子?凭什么他都没有资格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股莫名的火气驱使他一次又一次地来看这栋漂亮的别墅,没有人知道他会在深夜来这里,这好似独属他自己的秘密。
直到一天晚上,阿华看到了这栋房子的主人。
阿华找个地方躲了起来,看着那名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男人下了车。他长得很英俊,夏日炎热,那名男子的衣衫大敞。许是出于嫉妒羡慕的心理,阿华盯着这个男人,仔细地打量他的五官以及装扮。
这就是所谓的叶老板?阿华原以为叶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没想到是这样容貌英俊的男人。阿华的心理落差感更强了。
他看到男人扯开了几枚衬衫纽扣,似乎很放松,露出了胸口的刺青。那是什么图案?像是三角形的蛇头。
“什么人在那里?”男人很警惕,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直逼阿华所在的方向。
阿华屏住呼吸,捂住口鼻,仿佛这样就能减弱呼吸的音量。那男人看到他了吗?似乎没有。
男人只是看了一瞬,马上就进屋了。
阿华松了一口气,想走,可腿怎样都动不了。他像是一个偷窥狂一样,给自己找各种理由,待在别墅外的角落里。
他看到别墅二楼的窗户打开,灯亮起,也看到了那是一间卧室,有各种粉色的家具,床上还挂着粉色的帷幔。
这是金屋藏娇吗?可是这里明明没人居住,男人也没带来什么女人。
这里为什么会有女性的东西呢?难道这个人是个变态?
再后来,别墅里的家具都被搬走了,大家说这个叶老板离开了本地,别墅上锁空置了很久。
直到某天,阿华看到新闻上某企业家的绯闻,这才知道自己看到的男人名叫叶昭,是个了不起的企业家。
这件事儿让他感到好奇,一直记了好多年。他像是知晓了叶昭的什么秘密一样,一直记得这个男人的名字以及那个夏日里他膨胀的窥探欲。
许夜笙想,叶昭搬走所有的东西,大概就是因为被安新海知道了常去的地址,所以才偷偷地逃跑吧。
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为何要这样警惕,还有点儿疑神疑鬼的样子。
屋子里明明没有女人,却装扮得格外温馨粉嫩,明明空无一人,连生活垃圾都没有,叶昭却频繁地来到那个粉色小屋,好像要和什么女人私会一样。
这种感觉……像是见鬼了。
许夜笙仿佛听到了女人细微的喘息声,带了点儿诱惑的意味,近在咫尺。她吓了一跳,揉了揉耳轮,原来是江彦靠近她低声地说话,热气正好喷洒在她薄薄的软骨上,她的心脏被刺激得一阵惊慌失措。
“你想去看看吗?”江彦问。
“看那个……别墅?”许夜笙蠢蠢欲动,小心地询问。
江彦翘起嘴角,又一阵低语:“如果你喊我一句‘老公’,我就满足你。”
听到这话,许夜笙的受惊程度不比刚才听到叶昭的秘密小,她瞠目结舌,看着江彦那一双潺潺春水般温柔的眼眸,有一些恍神。
他呀,好像没在说笑。
江彦想听她喊这样亲昵的称呼,想听她喊他“老公”。
许夜笙倒不是讨厌这样,只是从来没有这样大胆地喊过这个称呼。她明明面对叶昭再恶意的玩笑都波澜不惊,应对得游刃有余,为何江彦的一句戏弄,会搅得她心神不宁?
因为太在意江彦,所以她反受其害吗?
“嗯?不想说吗?”江彦淡淡地笑,在她的耳畔诱哄着。
许夜笙的心跳加速,怦怦,一声又一声,心脏剧烈地搏动。她紧紧地攥住胸口的毛衣,平滑的纺织物被她捏出杂乱无章的褶皱。
她是无措的、慌张的,也带有一丝侥幸,仿佛只要一言不发,就能躲避这个难题。
“不说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江彦拿到了老板写的外山地址,带许夜笙走出了面馆。路上人多,他牵着她的手,害怕被汹涌的人潮冲散。
许夜笙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地说:“老……”
“什么?”
“老公……”她软软地说,像一阵风,恰到好处地拂上江彦的心头。
江彦满意极了,下意识地揉了揉许夜笙柔软的耳垂,说:“那么,为夫就如你所愿。”
他还真的自称是她的先生了,不要脸!许夜笙腹诽,却不敢多说一句话反驳。她浑身都烫,像是被岩浆包裹,不知是难耐难受,还是燥热不安。
江彦带她来到外山的别墅,这里远离旅游区,所以人烟稀少,也没什么灯。荒废了十几年的别墅长满了杂草,门和院子都上了锁,很难打开,除非翻墙。
许夜笙犯了难,问:“这怎么进去?”
江彦看了一眼两米高的墙,说:“我蹲下,你踩着我的背爬到围墙上。”
“可是我爬上去了,也不敢跳哇。”许夜笙比常人更珍惜自己的双足,这可是舞者的珍贵的脚,不能有半点儿闪失。
“你在上面等我,不用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