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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明一向自诩自己的调查都是独立的,但是必要时他也要争取警方的支持。既然可能有人在幕后操纵散布伪造的事实,难免他们会在现场谨慎地布防。所以自己去江畔豪宅区暗访,也算是闯了一把龙潭虎穴了。为了防止线索在自己这儿被断了,他还是决定把一些最新的进展透露给警方。
从日报社大楼开车出发,只需要经过一个跨江大桥就能到达江畔豪宅区了。J城这种临江而建的城市,江两边的经济发展程度都会有不小的差距。江北岸一直是人口密集居住区和商业中心区,江南岸以前一直是低矮的平房和工厂,因为还把火葬场和公共墓地也建在了这一侧,所以一直都没有人愿意住在这一边。不过由于楼市的日渐火爆,开发商也不管什么风水是否吉利了,只要是临江的岸边,他们都会倾尽所能地把地先买下来,然后打造“江景房”“临江至臻美寓”等宣传口号,让渴望在住房上高人一等的消费者上钩。
这片江畔豪宅区也不例外。盛达集团买下来江南岸最好的地段,可以欣赏到江水拐弯时的宽阔水面和急流风情,而且对岸正好是江畔公园,没有高楼阻挡,视野开阔,只要从跨江大桥过去,只需要开车十几分钟就能到达百货商场。所以这个楼盘还没开盘就赢得了全城人民的关注。特别是豪宅区不以高耸入云的大楼为卖点,而是打造“低调奢华”的格调,每幢建筑最高不过五层,还建有别致的独栋别墅,所有户型都是大面积的,整个小区拟采用欧式小镇的装饰风格,并配有自己的健身房、酒吧、俱乐部、游泳馆甚至私人电影院。
杨明参加过楼盘的发布会,所以知道私人电影院的构想是贺彬提出来的。他说希望让住户在享有高品质居住环境的同时,也能够让他们的精神世界有安静着陆的地方。当时在场的人听到贺彬介绍的这个概念,欢声雷动,好像恨不得马上冲进售楼大厅先抢一套房子才能让自己从此睡好觉。就连一直对楼市没什么兴趣的杨明,也被贺彬的说法打动了。
可是这一切美妙的构想现在只能是幻想了。杨明已经开到了豪宅区,这里的所有工程已经全部停工,门口只挂着“禁止进入”的牌子,但是根本没有人在这里监管。杨明把车停在路边,拿着手电筒,从虚掩的大门走了进去。
豪宅区工地已经建起了一些别墅,但只是一些房架子,还没有填充砖头,水泥袋子和没码齐的砖头胡乱地堆在地上,脚手架也乱七八糟地横放着,就好像工人们突然有急事离开、随时还会回来一样。杨明大致围着建筑绕了一圈,发现已建的建筑物似乎没有当时规划的那么多,整个小区的规模也大大缩水。不是说大部分的原住户都同意签合同搬走了吗?难道还有人继续在这儿住着?
杨明用手电筒照着,突然发现有一处遮挡广告牌后面传来了一丝亮光。他慢慢走近,扒开广告牌,发现可以从这里出去。一般来说,设这种遮挡牌是为了美化市容,可是这里没有住户,为什么要把已建区圈起来呢?杨明从广告牌的夹缝中挤了出去,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4 无证不信
视频播放完了,屈锋这一回轻松自如地靠在椅子上,说道:“怎么样?你对这段视频的内容怎么解释?”
许城仍然紧紧搅着双手,故作自然地说道:“真是好笑!这又能说明什么?难道警方还不允许普通市民出门丢个垃圾吗?”
“深更半夜在偏僻的宾馆街丢垃圾,似乎不是普通市民吧?平时住在山上的庙里,又特意开车从山上下来丢垃圾,也不是普通市民吧?看你丢的东西,也不像是住在山里的人会用到的。”屈锋示意小李把视频再放到丢弃物品的那个画面,尽管画面不是很清晰,但是也能轻易地识别出罪犯丢的东西:饮水机的水桶。
许城哼了一声,沉默不言。
“让我想想,你不像是会做什么好事捡起路边的水桶丢进垃圾箱,也不像是拾荒为生的人。这个水桶是你一路携带,从被害人的家里拿出来的吧?被害人的家应该离你丢弃的地点非常远,你自信扔在这里不会被人发现,是吗?”屈锋故意用讥讽的语气说道。
“不过是丢了一个水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许城克制住自己不被他激怒,出言反驳。
“可是你不知道,J城的新闻最近刚报道过,说饮水机如果不得到及时清理,里面会产生大量的细菌,严重危害身体健康,甚至会影响神经系统。所以一时间,很多家庭纷纷退订了饮水机业务,桶装水公司还特意又在媒体上声明,只要及时清理就不会有什么危害。”屈锋观察着罪犯的反应,继续说道,“可是人的惰性是很难克服的,平时的工作就很辛苦了,谁还会留意多长时间没清理过饮水机了?与其费心自己清理,还不如换个别的方式,更方便容易。”
许城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自己在山上确实很少关注J城当地的新闻,毕竟自己只在J城停留了一年,而前半年一直在物色合适的藏身之所。
“现在很多小区里,都有自助打水的地方,只要在卡里充一下值,拿什么容器接都可以,为什么还要那么麻烦请人来家里换水呢?”屈锋笑了一下,说道,“这说明,被害人和你一样,很少关注社会新闻,离群索居,几乎足不出户。”屈锋说完这句话,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但是这个灵光闪得太快了,他没有及时抓住。他坐直身体,翻动着自己的笔记本继续说道,“首先,我们先在系统里查找最近一个月还在使用桶装水业务的住户。其次,排除掉和宾馆街距离较近的住户。然后,再筛选出需要上门服务的住户。最后,在剩下的名单中找出独居的住户。你说,最后会剩下谁?”
许城的脸色开始发青,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不可能!自己的清除计划一直都是完美无缺的,这个警察不可能查出来的,他在胡说八道!
“你太自负了!你认为自己选在被害人的家里动手不会引起警察注意,你认为自己扮成送水的临时员工不会被查出来,你认为自己可以让被害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家里,伪装成……”屈锋说到这儿,突然明白了自己刚才脑中的灵光是什么了。他慌忙查找自己的笔记本,找到了和杨明谈话的那一页:鸿远集团董事长妻子,重度抑郁症,在家中“自杀”。自己在那一页还补上了这句话:死因待查明,四月七日。
屈锋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罪犯,罪犯的眼神里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惊恐。是他杀了人!最后一块拼图原来是他!
许城紧紧地攥着拳头,让自己努力平复下来,他怕自己下一秒就支持不住开口认罪了。面前的警察太可怕了,从一段视频中似乎就猜出来我杀的人是谁了,早知道就应该一枪崩了带我去网吧的那小子。不过所有的证据都被我处理了,只要我咬死不认罪,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于是许城恶狠狠地说道:“来啊!再多判我十年啊!你有证据吗?快把我关起来啊!”
屈锋在刚才一瞬间的震惊后也慢慢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手上还没有有力的证据,但是刚才的一番质问已经把罪犯逼到崩溃的边缘了。所以他示意小李把罪犯带下去,等待下一轮审问,在罪犯离开前,他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做了什么,自然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屈锋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又愣了一会儿神,决定先回办公室为这一晚上的行动写一份报告。虽然表面上看来,炸弹危机解除、人质获救、罪犯被抓,但是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屈锋拿出手机,看到了杨明发来的短信,知道他调查到了新的内幕,顿时受到了鼓舞,他回复道:追踪藏毒,万事小心。
这时小张、小李也回来了,于是三个人一起分析现在掌握的线索,屈锋负责在白板上整理思路。小李先汇报:“贺彬的手机里存有上周六晚上的多段视频,从文件的格式上看,是用专门的摄影器材拍的。他的手机应该只是充当存储的功能。除了刚才在审讯室播放的两段视频,还有几段视频的拍摄地点是在他们被绑架的宾馆里。视频的内容是一样的,只是拍摄角度不一样。”
三个人一起看了剩下的几段视频,屈锋注意到里面被恶作剧的男人正是医院里的那个流氓!“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那个男人被恶作剧后恼羞成怒,于是伙同其他人绑架了贺彬等人。”小张说道,屈锋也赞同地点点头,在白板上写下:流氓(恶作剧)——贺彬(绑架)。
小李继续说道:“关于贺彬手机的调查就汇报到这里,接下来我再汇报一下家政公司的调查结果。在查看监控录像后,我委托技术部迅速查找了欣悦家政公司的资料。这家公司于三年前成立,有营业执照,是正规的公司,无不良的记录。除了正式存档的工作人员外,如果有紧急的情况或客户的特殊要求,也会雇用临时的员工。由于每个月临时员工的数量很多,所以没有登记相关信息,只有委派的时间和地点记录。”
“整个三月的临时员工委派信息能调来吗?”屈锋问道。
“已经拿到了,现在您就可以看一下了。”小李把资料拷到电脑上,三个人一起围坐着查看。
委派到贺彬公寓的记录被筛选出来,分别是三月二十日、三月三十一日,和小李查到的监控录像日期相符。“有办法查到委托的电话记录吗?”屈锋问道,小李摇了摇头,“这就很困难了,毕竟只是一个小公司,没有电话录音功能。”看来这一条线索只能查到这儿了。
这时,屈锋注意到委派的地点中有一个熟悉的地址。他翻开笔记本查找,然后筛选出这个地址的相关记录:从三月十日之后,每一周都有一次委派记录,而且极富规律性,都是在周六!屈锋立刻激动地说道:“立刻把四月份的资料也调过来!虽然没有电话录音,但是上周六的通话记录是能够查到的!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在上周六打过电话委派人去了这儿!”
小李迅速记下来地址,然后走出办公室去进一步调查了。小张继续汇报:“SIM卡虽然有一定程度的磨损,但是还可以还原全部的数据,只需要用一款相关的软件就行了。初步调查,这个卡号是近一个月才售出的,而且不是在移动大厅买的,像是在路边小便利店里买的二手号码。所以数据可能会对下一步调查有一定干扰。”
“只要能查出来这个号码近期都跟谁通过话就行了。”屈锋在白板上又写下:伪装家政员工(神秘电话)。他在“神秘电话”四个字上方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然后对小张说:“你第一次来医院时,好像还有事情没说完?”
小张想了一会儿,一拍脑袋说道:“程潭突然跑了,就把这事儿岔过去了。”他拿出记事本继续汇报,“这是之前给您发过的贺彬等人的相关资料。当时我就觉得有问题,程潭自从高中毕业后就和贺彬少有联络,而刚才看了视频,他们似乎是在拍一些灰色地带的恶作剧视频。难道程潭这几年就一直以做这种事情为生吗?既然他能接受这种赚钱的方式,如果有某种犯罪组织愿意为他的计算机才能埋单,他会不会也能爽快地答应呢?”
屈锋沉默不语,小张却越说越激动:“屈队,虽然你好像挺信任他的话,还想让他来指证罪犯放炸弹,但是我总觉得他不可信!你知道他为什么这次又来到医院却不逃跑了吗?我们以为他是逃走去救同伙,实际上他是自己去追那个罪犯!如果他能用定位方式找到罪犯在哪儿,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而且他在我们搜查之前就拿走了手机,说是他自己的,我觉得必须把他的手机拿过来好好调查一下!”
“你倒是有一句话点醒了我。”屈锋说道,“技术部的人手本来就不够用,而且我们三番五次地找他们调查,可能会有些不耐烦,效率也不是很高。既然你说就连犯罪组织都能为他的计算机才能埋单,我们警方为什么不能?”
“屈队,这不一样!”小张表示强烈反对,“他没准和那个罪犯是一伙的!”
“你没有看到他在手术室外面的样子。”屈锋说道,“那个女孩好像对他很重要,他应该对自己的恶作剧行为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忏悔。现在我们邀请他来帮忙,他应该不会拒绝的。而且,如果他能来警局,就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了,还怕会出什么事吗?”
小张把记事本啪地合上,站起身想离开。屈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又没说让你去,你急什么啊?正好你的伤还得去医院看看,我和你一起走一趟。我们必须尽快掌握罪犯杀人的证据,夜长梦多啊。”
二人开车离开警局时,漫长的夜已经快要过去了,顶多再有一小时,天就要亮了。屈锋觉得自己一直在追逐的事情,好像终于开始有了一些亮光。但是要拨开重重黑暗,找到关键的部分,还需要加倍努力才行。
屈锋走到林若英的病房,敲门进去后,看到她身边的人,他觉得自己省掉了一大部分劲了:因为贺彬出现了!和绑架案有关的人员都齐了!
5 草蛇灰线
遮挡广告牌的后面正在热火朝天地施工,照明的设备将这儿照得像白天一样明亮。杨明惊奇地发现这里并非在修建高楼大厦,而是专注地往地下深挖,像是在修地铁一样,所以工地没有发出刺耳的声音,怪不得这片秘密施工的地方一直没有被发现。
杨明尽量站在光线比较暗淡的角落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拍了几张。他先仔细打量了一下忙碌的工人们,确定没有监管的工头,于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扔到地上,然后再捡起来穿上。正好有一个正在用小车运土的工人从他面前经过,“咳!”杨明故意咳嗽一下,引起他的注意,借机搭话道,“这还得多久才能干完啊?”
工人扫了杨明一眼,见他衣着普通,身上也沾了不少灰,就以为他也是这个工地上的。工人每天都面对着地拼命挖土,根本没有精力记住同伴到底长什么样。于是他放心地说道:“还得一个多月吧。”
“说好了来盖大楼,怎么变成挖地洞了?”杨明随手捡起一个铲子,装作和他同路的样子问道。
“让咱干啥,咱就干啥呗。反正都有得赚喽。”工人慢吞吞地推着车,似乎很高兴有人和他聊天,“挖好了之后一样会盖房子嘛。”
原来是修地下商场!那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修呢?杨明继续问道:“就是在地下盖房子嘛,城里人可真会玩。盖好了以后是卖衣服还是能吃饭?”
“听说大老板好像很喜欢喝酒,应该是能在地下喝酒吧。”工人说道,“咱们应该是喝不起喽!”
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修一个酒吧?杨明不甘心地继续问道:“大老板是干什么的?我怎么没听过他很喜欢喝酒啊?”
“我也是听工头说的,大老板家里有装红酒的地窖,还不是喜欢喝酒吗?”工人突然停下来看了杨明一眼,“你知道这么多干什么?有钱人的事咱们别瞎掺和。”
看来也问不出什么了,于是杨明假装往回走,和工人分开了。在J城有私人红酒窖,还能堂而皇之地在江畔豪宅区的废墟上破土动工的人,除了那个人之外,还能有谁?杨明只是没有想到,他胆子居然这么大,就算盛达集团因为暴力事件需要廉价处理掉已购的地皮,他居然就已经抢先动工了,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杨明小心地绕出工地,又向后方安静的平房区走近。由于暴力事件的持续发酵,导致之前签过合同的一些住户也放弃了和盛达集团继续合作。豪宅区的项目停了下来,他们也就继续住在了这里。或许有的人想借此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没想到命运从来不会顺从自己的安排。杨明做社会新闻十几年了,深知每一个吵得沸沸扬扬的事件背后,都是几家欢喜几家忧,他突然深深地觉得,爆料做得再热闹,对于现实却无力改变什么。
破落的平房区屋檐一家挨着一家,道路狭小,只能容一个人通过,小巷里还充斥着垃圾的气味。杨明拿着手电筒,仔细寻找着被打砸的那家住户。理论上说他应该仍然住在这里,即使怕被报复,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但是杨明走过了两个小巷,也没有找到那个被破坏的房子。
正当杨明怀疑自己是否找错了地方时,他突然听到墙角处有脚步声。他立刻把手电筒的光向那个角落里照去,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匆忙地顺着小巷跑远了。杨明立刻朝着那个方向追过去,低声但尽量清晰地喊道:“等一下!我不是坏人!”
逃走的小孩拐进了一户人家,从门的缝隙中向外张望,怯生生地也不说话。杨明看到了他躲在门后,一步步慢慢走近他说道:“小朋友,我是来找人的,不小心迷路了,你能帮帮我吗?”
小孩看到杨明身上脏兮兮的,有点儿害怕,但还是稍微把门打开了一些。杨明看到他惊恐的眼神才反应过来,抖搂了下衣服上的灰,说道:“叔叔就是旁边工地上的,你住在这儿,当然知道吧?”小孩点了点头。杨明继续说道:“我呢,虽然住在工地上,但对这一片还是不熟。正巧我有个朋友住在这儿,听说他受伤了,我就想来看看他,可怎么也找不到他家在哪儿,可愁死我了。”
“我也想让同学找我玩,可他们也找不到我住哪儿。”小男孩终于低声地说了话。
“对啊,这儿是有点儿难找。”杨明看到有些希望,于是继续引他说话,“就在上个月,我这朋友被人打伤了,当时应该有好多人去他家看望,我不想凑那个热闹,就等到现在才来。你应该记得吧,有好多人去过的那个房子?”
小男孩想了一会儿,指着前面说道:“就在前面那条路,我那天捡到了好多木板,想做个弹弓。”
杨明试探着问道:“你能带我去吗?我看你刚才一个人出来,应该也不害怕吧?”
“我刚才是想去上个厕所。”小男孩从门后走了出来,“这有什么害怕的?我带你去,你能教我做弹弓吗?”
杨明蹲下来和小男孩拉了勾,小男孩就带着他绕到了前面的小巷中。如果没有他领路,杨明觉得自己肯定会在这里迷路。因为越往后,这些平房像是住户自己随意盖的,一会儿要从这家的院子里穿过去,一会儿又要避开放在路中间的破烂。终于在七拐八拐后,小男孩把他带到了一个房子前面。
杨明先蹲下来,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撕下来一张纸,在上面画了弹弓的做法,递给小男孩说道:“叔叔有事,不能陪你一起做,你照着这个,自己就能学会了。快点儿回家吧!”小男孩接过纸后,轻声说了声谢谢,就飞快地跑掉了。
杨明这才仔细地打量这个房子,尽管门窗都遭到了破坏,还残留着伤痕,但从涂漆中可以看出,这个房子明显比旁边的平房都要新。杨明想起来报道中记载的,这个房子是年前新建的,也就是说,事发前不过刚建了三个月左右。他绕到不被人察觉的角落,又用手机拍了几张。
单从外面看去,也分辨不出来屋里是否有人。杨明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只能像娱乐八卦版的记者一样,在门外彻夜蹲守了。他寻觅到一处隐秘的墙根,就姑且蹲靠在那儿,眼睛紧盯着房子内的情况。
夜风徐徐吹来,缓解了长时间盯梢的困倦。杨明看了一下表,还有一小时就要天亮了,他还得赶回报社做口述呢。他这时看到了屈锋发来的短信,知道屈锋也正在追踪幕后的操纵者,就更加证实自己的猜想了。杨明是土生土长的城市人,但是他的爸爸妈妈都住过平房,经常给他讲曾经住平房的有趣故事。他看着眼前的房子,努力回想着爸妈的描述,思考如何能找到窥视的地方。他突然想到,住在平房的人还用灶台做饭,一定会留着一扇小窗户通风。不如绕到厨房的位置,悄悄往里面看一眼。
于是杨明留神着房子内的动静,转到了有排烟管的位置。果然,这里有一扇窗户没有关紧,用来通风,人是无法从窗户爬进去的,但是把窗户再开得稍微大一点儿,也不会引起注意。杨明轻手轻脚地把窗户拉开,用手电筒往里面照射。厨房里不像是有人做过饭的样子,连基本的锅碗瓢盆都没有,或许是都被砸碎了,但是连基本的食材都没有,这里面的人该如何生存呢?杨明想了想,在地上找到一块石头,顺着窗户向里面一扔,石头砸到地上发出了十分响亮的声音,即便是熟睡的人也会醒过来查看一下。杨明迅速蹲下身,等待着有人走过来。但是等了很长时间,也没有脚步声。
他不死心地又扔了一块石头。仍然没有反应。他起身想了一会儿,决定冒一次险,他大步走到房门处,用力地猛敲大门,声音有如擂鼓,就算是睡得再沉的人也会起来破口大骂的吧。可是房子里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杨明没有敲到房子里的人出现,却敲来了邻居的破口大骂。旁边的一户人家砰地推开了窗户,有一个中年妇女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吼道:“敲什么?!要死啊!这才几点啊!要死去别的地方!”
她先是没有目标地乱吼了一气,然后终于清醒过来看到了敲门的人,于是冲着杨明大喊道:“那个房子早就没人了,敲什么敲!再敲人也不会回来!大半夜的真晦气!”然后砰地一下又关上了窗户。
上个月还声情并茂地哭诉的爆料人,这个月就不见了踪影。杨明觉得查到这儿,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只是不知道这次自己将猜测写出来,能不能公之于众,如果深入调查的结果见报了,又会掀起一场什么样的风波。
“这么快又见面了,程先生,这次我需要你的帮助。”屈锋正式地和程潭握了手,以示这一次不是警方来查案取证。
“这么客气,您怎么称呼?”程潭大致猜到了屈锋此行的目的,握了手后向旁边的人一指,“这几位我就不用再介绍了吧。”
“叫我屈锋就行了。”屈锋说道,“看到你们都平安,我就放心了,很惭愧没有第一时间把你们救出来。”屈锋和贺彬握了一下手,“贺先生在这儿就更好了,不得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贺彬很疑惑警察为什么认得自己,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倒霉了,还会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情呢?“您说吧。”
“你失踪的时候,为了更快地收集线索,我们搜查了你的公寓,”屈锋说道,“在里面发现了六包海洛因。我觉得你有必要解释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