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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彬和徐洁都大惊失色,程潭的反应却很平静。“果然会这样……”贺彬颓废地坐在了另一张病床上。
屈锋等着他把自己的遭遇和盘托出。“您知道吧,我曾被警方带走做过一次尿检,”贺彬低着头说道,“在那儿之后,我就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了,匆忙离开了公寓,又怎么会把毒品放在公寓里呢?”
“或许你走得太匆忙,忘记带走了呢?”屈锋笑了一下,说道,“藏毒的人不在乎你什么时候离开,只在乎被发现后,别人怎么看你。”
贺彬听出来警察话里的特别之处,抬起头激动地说道:“已经查出来是谁做的了?”
“还没有。”屈锋说道,“所以我们需要你朋友的帮助。有一些技术上的问题,如果能够妥善解决,或许会对我们的调查起到关键的作用。”
“那你就去啊!”徐洁对程潭说道,“这里有我们,你就不用担心了。你说过的,一定要给那个罪犯应有的惩罚。”
程潭看了看他们,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尽我所能。”
于是程潭随屈锋等人离开病房,他一出门就向警察说道:“您没来之前,贺彬就跟我说了这些事。从他被迫辞职、被检查出有药物依赖到被发现藏毒,这些事应该串在一起看。他躲起来也是为了从一些帮派分子那儿打听消息。我觉得这些事有可能是地下势力做的。”
“既然如此,眼下我们就有一个这样的人在医院,不如去问问他。我这样的身份去,他不见得会说实话。不如你去问一下,也算了结一下你们之间的事情了。”屈锋带着程潭来到了韦烁的病房,小赵仍然在这里监守,没有让他离开。
程潭推开门进去,韦烁看到进来的人不禁惊恐地大喊:“你!你还想怎么样?”
“拜你所赐,我还没死。看到了吗?”程潭扒开衣服露出肩膀上的伤口,“我也被他来了一枪”。
“你到底是什么人?要是想讨个说法,等我腿好了,咱们可以再面对面地较量一次。”韦烁觉得面前的男人能够从那个穷凶极恶的罪犯手里逃脱,肯定也是厉害的角色,“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我韦烁向来是说到做到。”
“不用麻烦其他人传话了,我觉得道上的事直接向你打听,不是更好吗?”程潭从容地说道,“从你的肌肉块头能看出来,你经常使用上肢肌肉,动作敏捷、反应灵活,你应该是专门从事打手的行当,对吗?”
韦烁看了一下自己露在外面的手臂,哼了一声,不置可否:“都是凭本事赚钱,有什么问题吗?”
“上个月,你所在的帮派有没有去江畔豪宅区的拆迁户那儿干上一票?”程潭问道,“或是其他组织接受过这样的任务?”
韦烁回想了一下,说道:“没有,之前龙哥接过类似的活儿,结果差点儿出了人命,我们手下的人都不碰这样的事了。也许是其他人穷得连命都不要,甩开膀子去干了吧。”
“除了你们之外,还会有谁愿意干这种事?”程潭一定要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韦烁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投靠了警察吧?可别忘了,你们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也不是来为难你的,你就给我一个提示就行。”程潭知道想从他嘴里套出话没那么容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韦烁发现有筹码在自己手里,不由得态度傲慢地想开出条件。
“我进入偏殿的时候发现,你好像杀了人。”程潭幽幽地说道,“除了我,没有人能证明你是无辜的。”
“我没有杀人!”韦烁突然又激动起来,“你还不知道吧?”他死死盯着程潭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人是她杀的!是你拼命想救下来的那个女人杀的!”
不可能!程潭差一点儿就被他激怒了,但还是克制住自己说道:“一个手被铐上、差点儿被凌辱的女孩,能够把歹徒反杀一击致命吗?我看到了那个人身上的刀,根本就不是若英的!即便是她促成了那个人的死亡,在警方那儿也只能算正当防卫吧。可是那把刀是谁的呢?谁又可能全程参与了欺凌少女的不堪过程呢?”
“不是我!不是我……”韦烁抓着自己的衣服,开始全身发抖。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你告诉我关键的信息,我可以帮助你在警方那边戴罪立功。人到底是谁杀的,相信会有公正的判断。”程潭缓缓说道。
“好吧……”韦烁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阿枫之前带过的一个人转去了其他组。听说他们组最近在跟贺彬。”
“怎么个跟法?在他喝的东西里放摇头丸吗?”程潭不屑地说道。
“总之,留意贺彬身边的人就对了。”韦烁问道,“你真的能证明我是无辜的吗?”
“我尽力吧。起码我进去时,我看到你好像想把那把刀拔出来。如果是你杀的人,你不会那样做的,而且你当时的表情很悲痛。”程潭转身慢慢走近门口,说道,“其实,你也不是个纯粹的坏人。但是既做着挑战社会底线的事,又想良心不受谴责,是很难的。世界虽然不是非黑即白,但是灰色地带站不下那么多人。”
韦烁看着程潭的身影从门口远去,愣了一会儿,喃喃地说道:“你又何尝不是呢?”
6 端倪可察
“贺彬身边的人有问题,特别应该调查一下和他在华都大酒店打麻将的那几个人。”程潭出来后对屈锋说道。屈锋吩咐小赵:“正好你在医院里,这部分调查就交给你了。注意这个病房里的韦烁,他还是重要的罪犯,不能让他跑了。”
小赵点点头,然后把几页资料给了屈锋:“死去的那几个流氓已经通知了家属,这里是韦烁供认的关于那几个人的资料。”屈锋接过资料,说道:“辛苦你了,特别是我带回来的那个罪犯,再去查一查他的资料,也要严加看管。等赵局长来了,我立刻让他的人来替你。”
屈锋把小张送到护士那儿,让他仔细遵医嘱休养。护士埋怨他受了那么严重的皮外伤现在才来诊治。屈锋又去看望了几位受伤的警察,除了重伤的人之外,其余的人都已经脱离了危险。程潭看到受伤的警察,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自己能早些察觉那个罪犯潜伏在大殿里,早一点儿把他制服,事情就不会这样了。所以程潭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他犯罪的证据。
二人回到警局,小李已经把四月份的电话记录查到了:“通话记录还得员工正式上班之后才能查到。”
“不用那么麻烦。”程潭笑了一下,“你们警局速度最快的电脑是哪一台?”
“用我的吧。”屈锋指了指办公桌尽头的那一台。
“这一台勉强凑合。”程潭立刻坐在电脑前,打开电脑,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来一个U盘。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脑密码?”屈锋惊讶地看着他流畅的动作,好像那台电脑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一样。
“你作为经验丰富的刑警,当然不会选择用生日和手机号码做密码。最有可能的是你平时最常用的数字,比如警号。”程潭指了指桌子玻璃板下压的一张纸,“都在这里写着呢。”
屈锋笑了一下,很欣赏程潭的敏锐观察,说道:“你打算怎么做?”
“用我自己的方式,去他们的系统里转上一圈。”程潭把U盘插在了电脑上,手指开始飞快地敲击键盘,“这可是你允许的,不算违法吧。”
小李目瞪口呆地看到程潭调出了家政公司的座机号,然后如入无人之境一样进入电话局的系统,查出来那几个日期的通话记录。“很遗憾,你想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但是这些电话都是从公用电话亭打的。”程潭抬头看了一下屈锋,说道,“显然那个人事先做了周全的安排”。
也就是说,委派藏毒和杀手的人只是躲在公用电话亭里,象征性地给家政公司打了个电话,他可能和杀手早就有联系,他们真正作案的时间也不能以电话记录为准。屈锋愤恨地捶了一下桌子,说道:“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也不见得。J城的公用电话亭只是分布在几条大街上,都是人流密集的道路。毕竟现在手机这么普及,选择公用电话的人寥寥无几。”程潭又进入了一个系统,开始查找电话亭的分布地点,“使用的人少,因此电话亭即便被破坏,也很难被察觉,能够正常使用的电话亭占一半左右。同时,想要多次找到能够使用的电话亭,幕后的那个人一定得选择方便购买电话卡、在人群中出现不容易被察觉的地点。因此只能是……”
“火车站!”屈锋和程潭异口同声地说道。程潭赞同地点了一下头,继续说道:“所以只需要排查一下火车站附近的电话亭,看看还有哪个是好用的。不需要找到准确无误的那一个,只要知道大概的位置就行。那个人不会多次跑到离自己的家或公司较远的火车站打电话,因此他的家或公司应该距离火车站十五分钟左右的车程之内。”
“或者在这一个月内曾多次出差。”屈锋看了下墙上贴着的J城地图,那个他一直怀疑的公司就在火车站附近。因为那是J城最昂贵的地段,也是J城的门面,从火车站的出站口一出来,就能远远望见那家公司的招牌。
“通话记录就是这样了,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程潭退出了系统问道。
“还有这张手机卡,不知道能不能查出都和谁通过话。”小李已经对程潭的计算机才能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把卡递过来,说道,“我用一个软件正在恢复其中的数据,但是太花费时间了。”
“普通的软件肯定是不行的,而且手机卡中的数据即便是恢复,也只能恢复一部分,不可能全部找回来的。”程潭问道,“有读卡器吗?”
小李从抽屉里找到了一个读卡器,递给程潭。程潭用自己U盘里的软件开始解读手机卡。“这是你自己设计的?”小李惊奇地问道。
程潭点了下头,说道:“不过是做着玩而已,以防自己不小心删了手机里的东西。”程潭操作了一会儿,说道,“这张卡里几乎没有存储过电话号码,也没有往外拨出过电话。”
“那这一条线索又断了?”小李沮丧地说道。
当然不会!这可是林若英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线索!不过她之所以能轻松地从地下室找到手机卡,也是因为罪犯自信自己没有在卡里留下任何痕迹。“恰好相反。罪犯只不过是自作聪明。谁会平白无故地买了一个二手号码,却从来不打电话呢?他不过是要买一个随机的手机号,用来注册一些东西罢了。比如说……”
“微信!”屈锋又猜出来程潭要说的事情。程潭耸了下肩,说道:“我只能说查找社交软件里残留的秘密,可比恢复数据要容易得多了。”
于是程潭还是使用他自己的黑客系统,找到了这个手机号注册的微信。在注册时,罪犯默许了软件能够获取他的位置资料和通讯录资料,于是证明了使用这个微信号的人所处的城市正是J城,同时顺藤摸瓜地找到了他的微信好友。“再次感到遗憾,他加的那个人好像也是用的小号。”程潭把重要的资料都截图备份。
“能查到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吗?”小李抱着希望问道。
“这是不可能的。除了用户自己选择云端备份,聊天记录都存在自己的手机里,应该早就被他删掉了。”程潭说道,“不过能查到他联系的小号的电话,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最起码能证明这个手机卡是罪犯的,也证明了他受命于人。”屈锋说道,“辛苦你了,真正的指使者我已经心中有数了”。
“你这么肯定,应该是已经知道罪犯到底杀的是什么人了?”程潭把自己的U盘拔出来,把电脑关上。
“差不多。时间、目标、动机、方法都已经很清楚了,但没有关键的证据。”屈锋说道,“这个罪犯确实心思缜密,十分狡猾。他几乎可以预想出我们会如何追查他,把所有痕迹都抹掉了。如果我们找不出来他杀人的凶器或证据,他就可以永远逍遥法外了,只不过是个袭警的暴力分子而已,永远也上不了断头台。”
“而且他被关在监狱里,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一旦他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不仅会重操旧业,还会报复警方。”小李担忧地说道。
“你的推论能给我说说看吗?”程潭问道,“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毕竟我曾在他的老巢待过一段时间。”
“罪犯掩人耳目地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潜入被害人的公寓,伪装成送水的员工。他的杀人方法必定和水有关。”屈锋说道,“而且他在杀人当晚,特意在偏僻的宾馆街丢弃了水桶,更能证明这一点。”
“如果是这样,就很难找到证据了,除非是他自己不小心漏下了什么。”程潭遗憾地说道,“这我就帮不上什么了。”
“如果他真的漏掉了呢?”屈锋突然激动地说道,“我们有必要再去一次大殿搜查!”
病床上的韦烁活动了下身体,再次试着从床上下地,他已经躺得够久了,巴不得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刚才和那个男人的一番对话,让他终于从一晚上的噩梦中清醒了过来,他终于知道自己其实并不适合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电影里的坏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不过是杀了自己的一个兄弟而已,至于怕成这样吗?但他知道无论怎么为自己开脱,那种沉重的负疚感都不会放过他。如果不是自己自作聪明,非要搞一个恶作剧,一切也不会变成这样。说到底,自己和那个男人都是一样闲极无聊的笨蛋。
韦烁双手支撑着床,终于让自己的腿着了地。还好子弹没有打中膝盖连接的部位,否则自己下半辈子只能靠拄拐活着了。他一跳一跳地走到门口,正要出去,外面监守的小赵就过来了,对他说道:“你不能随便走动,有什么事叫护士。”
韦烁低声咒骂了一句,说道:“你们这帮警察,用到我的时候就说些好听的,翻脸就不认人了是吗?我去找我的兄弟,顺便帮你们破一下案,行吗?”
小赵不信任地看着他,质问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破案了?你绑架的事还没说清呢!你还是乖乖回床上躺着吧!”
如果现在手头有根棒子,韦烁发誓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向他的头上砸去。但韦烁记起来那个男人临走时说的话,于是故意吊儿郎当地说道:“你不让我见同伙,怎么说清绑架的事啊?毕竟我没有冲进宾馆绑人啊!我看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他带来,给我们录录口供,也省着你之后累得要死要活。”
小赵知道程潭来找过这个流氓,获得了一些和案件有关的线索,他打量了一下韦烁,看出来韦烁没有轻易逃走的能力,于是说道:“行,你等着啊!你先躺好,我这就把你的同伙带来。”
阿枫是这起绑架案中受伤最轻的,不过是头部受到了一些擦伤而已,已经检查过了,没有脑震荡,腿部的伤也不影响移动。他一直被护士监控着,因为警方的人手实在是不够了。鉴于程潭逃脱的事,护士对他看得死死的,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予理会。小赵推门进去,把阿枫带走,阿枫觉得自己简直像刑满出狱一样重获自由空气。
“你是又想骂人了吗?”阿枫见到韦烁后说道,“不过我憋得太久了,可以和你骂上一会儿。”
“我已经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韦烁说道,“大殿里死的那两个兄弟,是被另一个人杀死的。他一直在背后搞鬼,让我们两拨人自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