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莱文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两人快走到格里德利法官的办公室门口时,维多利亚发誓再也不堕泪了。她宁愿弄断指甲、撕烂连裤袜、扳折普拉达高跟鞋的鞋跟,也不愿在史蒂夫·所罗门面前哭泣。
她一边咬着下嘴唇,一边设想自己身在一个更讨喜的地方。在格罗夫岛上的一个红土网球场中,高高跃起来个过顶扣杀,球拍击中网球时发出结实的闷响;或是10岁那年她掌舵父亲的斜桁帆船——那艘维多利亚万岁号——海风吹过,主帆猎猎作响。除了这儿,哪儿都好。她的上司就在这儿守株待兔,等着动用职权粉碎她的职业生涯。
“有什么不对劲吗?”走在一旁的史蒂夫问道。
这家伙的直觉倒准得如狼似虎,她暗忖着。法庭的大门还有六步之遥。她觉得自己的神经骤然绷紧,一颗心如风暴中的小船般荡来晃去。
“我和平彻是老相识了,”史蒂夫自顾自地接道,“何不让我去摆平他?”
“他看你顺眼吗?”她问。
“坦白来说,恨我恨得牙痒痒。”
“那还真是多谢了。”
“给你句忠告,别对什么破事都逆来顺受。”
她猛地住了脚。“你什么意思?要是我反抗他,平彻反而会尊重我?”
“搞什么,不是这个意思。他会炒了你,然后你就能来给我搭把手了。”
***
史蒂夫觉得这间办公室精明地反映出了格里德利法官的两大追求——曲解法律和误判球员干扰传球。屋内摆放着必不可少的律法书、搁在罩子里的几支小木槌,还有数张他与议员及政治说客握手的照片。此外,另有几顶老旧的橄榄球皮革头盔,以及格里德利身穿条纹衫在各大高校的周六橄榄球赛上做裁判的照片。
办公室的一面墙上尽是奖杯和海报,全在表彰法官对母校佛罗里达大学所做出的卓越贡献,还有一块庆贺格里德利成为“短吻鳄队荣誉资助人”的匾额。他的办公桌上也陈列着一颗张着大嘴、利齿毕现的鳄鱼头标本,看着仿如一位饥肠辘辘的律师。史蒂夫觉得这里独独少了两样东西:一副铜制的下裆护具和格里德利法官本人。
橙蓝相间的地毯上,立着一位面色阴沉、体型匀称的黑人,正是雷蒙德·平彻。这男人四十来岁,一身暗红色的三件套西装。他动了动手臂,随之响起一阵轻柔的金属碰撞声。悬在平彻袖口的那条扣链被做成了一副微型手铐的模样。
史蒂夫认为平彻,这位当选迈阿密-戴德县州检察官的人物,就算放松一百倍,也难改一板一眼的本色。平彻把自己标榜为打击犯罪的斗士,而在他的竞选展板上,绘着他敞露胸肌、戴着拳击手套的模样,以此提醒选民他十几岁时曾是自由城警察体育联盟的中量级拳击手。他曾连续两年摘得桂冠,一次靠一记头锤取胜,另一次凭的是一个直捣腹股沟的上击拳,而这两场比赛的裁判碰巧都是他舅舅。要想进军佛罗里达州政坛,拳击是极好的敲门砖,二者的共同之处正是暗箱操作的裙带关系和不择手段的相互打击。近日,每逢有人说他能当一个好州长时,雷·平彻都不置可否。
平彻怒视着维多利亚,而她紧咬下唇,史蒂夫生怕她会咬出血来。突然间,史蒂夫不禁开始担心她,想帮她保住工作。但要怎么做呢?他该如何解决她的燃眉之急?
***
维多利亚飞快地做了个祷告。首先,保佑她开口讲话时,别激动到声音变调。其次,保佑所罗门闭上他那张大嘴巴。
“嘿,雷甜甜,”史蒂夫大着嗓门招呼道,“今天又处决谁啦?”
噢,上帝啊。
“下午好,平彻先生。”维多利亚僵硬地点头致意,竭力保持冷静。
“洛德小姐,如斯见闻,扰扰我心啊。”平彻以一个悠扬的单音缓缓吟诵道。在进法学院深造以前,他曾就读于一所浸信会神学院。那儿的办公室里流传着一条八卦,说他因贩卖本要送给中美洲的孤儿院作礼物的《圣经》而遭学院开除。“检察官乃正义之利剑,乃善恶交锋中的沙场勇将。”
“阿门。”史蒂夫接道。
维多利亚觉得脸上热辣辣的。
该死!别跟个小女孩似的。
“一名称职的检察官永远不会蔑视法庭,”平彻说,“这个罪名是专为那些满嘴虚词浮语的辩护律师而设的。”“虚词浮语”这个词听着像道奢华的法式甜点。“这个罪名是专为那些因贪图不义之财而出卖灵魂的职业杀手所设的。”
“还有无聊的政客。”史蒂夫接了茬。
“别多管闲事,所罗门。”平彻说,“洛德小姐,出庭律师最重要的特质是什么?”
“我不清楚,先生。”她不敢乱猜。
“就连打招呼,他们都有本事撒谎。”所罗门倒主动作答了。
“是尊严,”平彻回击道,“洛德小姐,你知道让整个部门颜面扫地的检察官是何下场吗?”
她硬挺挺地僵立着,全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