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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多利亚想知道,自己还能惨到哪儿去?
那一天可谓诸事不顺,蹲了班房、丢了饭碗、挨了鸟粪……还弄掉了她的鞋。
两天后的今日,干洗工表示要用上核武器才能洗净她那件拉尔夫·劳伦粗花呢外套上的鸟粪。简历她也没能打印出来。那个精神错乱的所罗门拿她的古驰蛇皮高跟鞋要挟她。不仅如此,她还在生布鲁斯的气。
他本可以多支持支持我。
他本可以说:“你是个天赋异禀的好律师。这一关会过去的。”
但他没那么说。
或者,他也可以说:“平彻这个混账东西,总有一天你会在庭上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还有所罗门也没跑。”
但他也没那么说。
她的未婚夫布鲁斯的原话是:“被解雇了没准是件好事。现在你可以神清气爽地来BRV重整旗鼓了。”
BRV指的是毕格比别墅度假村——去那儿起草房地产文件,什么立契转让和抵押贷款啦,什么房产扣押权和担保书啦,听着就让人哈欠连天……呸。
她觉得布鲁斯根本就不理解自己的心情,但他怎么可能理解呢?他老爸遗留给了他数千英亩地产和几桩蒸蒸日上的买卖。他不知道那种只身站上竞技场,为群狮围困,唯以一己之智傍身的感觉。
她一边思考着这些,一边凝视着打印机的那张血盆大口,看着它嚼碎她影印的简历,吐出一堆纸屑。她身穿老旧的灯芯绒牛仔裤和布鲁斯的一件牛津布蓝衬衫,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她所在的这间书房,是由出租公寓的客卧凑合着改成的。她关上打印机的盖子,按下了重启键。
机器毫无反应,只显示了一行提示:错误代码31。鬼知道这他妈什么意思。
她望向窗外,但见滚滚车流正经里肯巴克公路涌向比斯坎岛的海滩。越过海湾,十数艘白帆映入她的眼帘,一场划船比赛蓄势待发。她想象着那些身在船上的游人,正肆情享受着海风、阳光和聚会——享受生活。而她则枯坐于此,咒骂她的电脑,哀悼她那七零八落的事业。
要是她去帮布鲁斯做事,那一切岂非容易得多?那样她就有空玩帆船、学做法国料理、去俱乐部打网球……一如卡特里娜·巴克斯代尔。也许她该给卡特里娜打个电话,问问她有没有找到律师帮她打官司。不成,那未免有些欠妥,仿佛觍着脸硬去参加一场未受邀的派对一般。
她追忆起了昨晚的情形。布鲁斯并没表现得多刻薄。他只是想助她振作起来罢了。首先,他的私家大厨又做了一顿味同嚼蜡的素食。滚烫的砂锅中,一些绿叶蔬菜混着与鼻涕无异的豆腐嘶嘶作响。而她一心只想要煎至半熟的菲力牛排,配上炸薯条……还有再度站上法庭的机会。
饮过花草茶、吃罢无糖的大米布丁后,布鲁斯开口道:“BRV的法律顾问兼执行副总裁。你意下如何,亲爱的?”
感觉像把自己卖了。
或许布鲁斯这么说是在旁敲侧击。或许他觉得她做不了出庭律师。如果他是对的呢?或许总的看来,每场诉讼她都难免搞得有些凄惨。或许她应该顺了布鲁斯的意,就这么仰仗着他,不论经济还是情感,全都倚赖他。但她自己也心知肚明,这样做会违背十二岁那年父亲故去后,她暗自许下的承诺。
我永远也不会依靠任何男人。我发誓。
她想起了很早以前的那张便签,她在上面列出了几项最为要紧的任务。
一、努力学习。
二、远离男孩。
三、赚大钱。
好吧,这么算来,三者她只完成了一例。那一纸优秀毕业生的最高荣誉,她收入了囊中。至于男孩嘛,一个女生理应让自己开心,不是吗?而言及她的净资产,呃,现在是鲜红的赤字。
但不管怎样,她仍是佛罗里达律师协会的一员,定会东山再起的。她不会效仿母亲,全依靠父亲过活,最终大失所望。父亲对她们母女二人非常慷慨。他会突然心血来潮,拉着全家人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海上巡游,男仆急急忙忙地把他们的行李拎上船,起航在即的号角吵得岸上的游客怨声载道。
维多利亚记得父亲是个胸膛宽实的男人,一头浓密的银发波浪起伏,荡漾不绝的爽朗笑声,仿若溪流冲刷礁石的鸣响。时至今日,她都还能闻到他那意大利手工皮鞋浓郁的皮革香、古龙水的芬芳、定制西服上精仿羊毛的气息,还有夹杂其间的雪茄味。
他曾问过她:“爸爸的小丫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啊?”
“一匹马。”她答说。
噗的一声,恍如魔法一般,一匹产自设得兰群岛的小马驹,披着一片银白色的丝滑鬃毛赫然眼前。
一间玩具屋?噗,平房大小的玩具屋,简直就是为国王的掌上明珠打造的乐园。
烟花?噗,前院的草坪上,一弹弹烟火直冲九霄,映得整个街区喜庆洋洋。
用她母亲的话说,后来一切都见了鬼了。
究竟为何会发生那种事?彼时洛德——格里芬建筑公司正值风生水起之际。父亲和他的合伙人哈罗德·格里芬在佛罗里达东西两岸盖起了一座座高层公寓,赚得盆满钵满,生活中尽是馅饼和白葡萄酒。两对伉俪——哈罗德和菲莉斯·格里芬、纳尔逊和艾琳·洛德——交情甚笃。他们的两个孩子——哈尔二世和维多利亚——打小形影不离。未来看似不会有任何变数。私人飞机、加勒比别墅应有尽有,他们会过着特权阶层的舒适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