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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我有一个很强的情敌。”
“哦,是的,在奥林匹亚,我记得。我不知道怎么带大孩子,你知道,格兰特,”他走出警局去开车的时候说道,“艾丽卡是我唯一的孩子,她妈妈在她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没有让她去托儿所,而是把她当做同伴。我和她的老保姆常常就这个问题争论。奶妈很喜欢和我为教育小孩这种事情争得面红耳赤。然后她上了学。必须有自己的同龄人,教育就是这个目的:学会和人打交道。她不喜欢,但是仍然坚持下来了。她是很有勇气的人。”
“我想她是一个迷人的孩子。”格兰特诚恳地说道,回应局长一本正经的语气和担忧的神情。
“正是如此,格兰特,正是如此!她不再是个孩子了。她应该出来了,去参加舞会,跟她城里的姨妈们在一起见见世面。但是她不想,只是待在家里,或者到处乱跑。她不像同龄人一样注意穿着打扮这种事情。你知道,她十七岁了,这让我感到担忧。她成天开着那辆小车晃来晃去,有一半的时间我都不知道她在哪里。当然如果我问起来,她也会告诉我。她总是一个诚实的孩子,但是这让我担忧。”
“我认为不需要,长官。她会创造自己的幸福,等着瞧。在她那个年纪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真的很难得。”
“真是!”局长说道,“哦对了,乔治也会来吃晚饭,”他补充说道,“乔治·米尔,我太太的一个表哥。可能你认识他?一个神经科专家。”
“久仰大名,但是没有见过。”
“这是艾丽卡的主意,乔治是个好人,就有点儿无趣,多数时候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反应什么的。但艾丽卡好像能够听懂他的行话。不过找乔治来也不错,好人一个。”
乔治先生是一个好人。格兰特见到就喜欢他,注意到他狭窄的颊骨,感到他身上的某种品质一定让艾丽卡非常欣赏,足以弥补他的这项外在缺憾。他当然是个讨人喜欢的人,丝毫没有威姆坡街人所惯有的华丽抑或谦卑。他能对格兰特的失意表示同情,却又不会让格兰特想揍他,这一点足以证明他的价值。事实上,格兰特当场就向他求助了,就像在向了解他的人诉苦一样。对这个人来说,人类的失败一定是个稀松平常的东西。
伯戈因局长禁止在晚饭桌上谈论克雷的案子,不过纯属白费心机。他们在吃完鱼之前都在谈论提斯多,包括局长。所有人都在谈,除了艾丽卡。她穿着朴素的白色学校用餐制服,坐在餐桌一端,静静地听。她在鼻子上扑了点儿粉,但看上去不比在白天时那样成熟。
“我们连他的踪迹都找不到,”格兰特回答米尔的问题时说道,“从离开宾馆的那一刻起,他就消失了。哦,当然,有很多和他相像的男人的描述,但是结果都一无所获。自上周一以来,我们没有获得任何消息。前三天的晚上他可能在野外露宿,但你知道昨晚是什么天气——倾盆大雨,即使是动物也不能待在外面。如果他仍然活着的话,一定是找个地方躲雨了。那场暴雨可不是地区性的。从这里到泰因全都是洪水。又一整天过去了,仍然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有没有可能坐船逃跑了?”
“不可能。很奇怪,一千个罪犯中也不会有一个选择水路逃跑。”
“大概是因为我们这个海岛民族受够海水了!”米尔笑着说,“海路是他们最后的选择。你知道,探长,不知你是否意识到,在我们谈话的半个小时里,你对这个人的描述一直是非常鲜明的。而且还有一件事情你也表达得很清楚,我认为,一件你自己或许没有意识到的事情。
“那是什么?”
“在你内心深处,你非常惊讶他居然这么做,可能甚至感到难过。你一直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
“是的,我想是这样的。换成是你,你也会感到难过,乔治爵士。”格兰特露齿而笑,“他很像那么回事,而且他一再强调对他有利的事实。就像我告诉你的那样,我们彻头彻尾地检查了他的陈述,能检验的部分都是真实的。但偷车的那个故事根本经不起推敲!而且他还丢了他的大衣——最最重要的大衣!”
“奇怪的是,我认为偷车的行为并不是像听上去那样让人难以置信。在过去这几个星期以来,他最主要的思想就是逃避。逃避他挥霍财富的耻辱,逃避人群(他似乎已经开始评估人的真实价值),逃避再次谋生的必要性(流浪这个念头,对这个结交广泛的男子来说,是和偷车一样疯狂的——在此又可见到逃避的主题),后来逃避他在农庄上模棱两可的境况。你知道,在潜意识中,他必然对一两天内就要面对的道别场面十分害怕。当时他是处于极端不稳定的状态,那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厌恶和质疑(因此他真正想逃避的是自己)。在一个处于低活力的时刻(凌晨六点),他又碰巧有了可逃避的工具:空无一人的乡间,丢在一旁的车。此时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到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吓坏了,正如他所说的。他立即掉转车头,全速开回。直到死的那天,他也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偷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