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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越穿着白T恤,纤长的胳膊白白的皮肤像新蕊初绽的山茶。脱去了白大褂,他反而更加清秀雅致,带着淡淡的读书气,少了疏离和倨傲感。
时越听宋摘星讲完苏静芳的故事喟叹道:“我与邻居打电话的时候让他先不要报警,当时还在想他怎么如此配合,没想到他也有别的心思,故意在等蒋超。”
“当时忙着破解小雪妈妈的死因,根本没料到他会动手。”宋摘星到现在还无限感慨,“生前王侯蝼蚁各不同,死后也都是一样。”
时越垂眸,“小雪妈妈没做透析,将积蓄都留给了小雪。”
宋摘星心尖一痛,“小雪现在成了孤儿,我担心她病情会不会复发。”
时越与她疾走了两步,两人已经来到孤儿院门口。他淡淡抬头,看着孤儿院的牌子道:“这里的人都很好,相信小雪很快就会适应的。”
宋摘星愣了愣,随即跟着他一起进去。
楚茵一头齐耳短发,眉似柳叶,眼睛玲珑,小麦色的皮肤衬着她健康活力的样子。她说话带着几分俏皮和爽利,一见到时越便张开双臂拥抱上去,却被时越巧妙地躲开。
“还不能和人亲近啊?”楚茵只比时越小一岁,语气却像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时越淡淡的,“别总是胡闹。”
楚茵看向站在时越旁边的宋摘星,见她双瞳剪水,鼻梁高挺,肌肤白皙,黑亮垂直的头发垂到脖颈,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禁不住啧啧道:“带来一位美人儿呀。”
宋摘星懵怔地看着时越,希望他能告诉自己面前的这个伶牙俐齿的女人是谁。
只是时越还未张口,楚茵率先做了自我介绍:“我是院里的教师,从小和时越在一起,也算是青梅竹马吧。”
她撩了撩自己短短的头发,作出骄傲的姿态,宋摘星恍然一笑,“你们是同学吗?”
楚茵:“什么呀,我们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
说话间时越已经扯住宋摘星的衣服一角错过楚茵向里走去,楚茵大叫一声,呼吸都停了。
“时越!你不是有洁癖吗?从小不让人碰!”
时越没理她,反倒是宋摘星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她之前从不知道时越竟然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身后的楚茵紧跟上来,与时越保持着十几厘米的距离,还在不断地确认:“你是不是好了?能不能让我碰一下?就一下?你是不是也可以喜欢别人了?我能不能喜欢你?”
时越声音愈冷:“我有喜欢的人了。”
“谁?!”
时越将宋摘星带到教室门口时楚茵才彻底闭嘴,立刻换成一副老师样子,端正严肃。宋摘星透过窗玻璃看见年轻的女老师正带着孩子们读诗,正是《送方外上人》一篇:孤云将野鹤,岂向人间住。莫买沃洲山,时人已知处。
诗句妙趣横生,闲散淡远,宋摘星没想到老师会教他们这首诗。倘若小雪在,肯定也会欣慰的。这篇是刘长卿送僧人归山的诗句,大有闲云野鹤堪堪自在的心境,会让人觉得归去也是一种好的归宿。
时越看出她的心思,轻道:“这里的老师很负责,会教孩子们很多课本上没有的东西,而且孤儿院里也配置心理辅导室,对孩子们的成长很有好处。”
楚茵补充道:“我们格外留意孩子们的心理健康,工作人员会定期给孩子们做心理疏导。”
宋摘星总算放心,眸光熠熠地看着他们,“每年会有多少人来领养这些孩子?”
楚茵微顿,道:“正常的孩子会多一些,有缺陷的孩子可能永远不会被领走。”
宋摘星意识到自己问题有些突兀,低了低头。时越靠近她,浅道:“小雪会遇到和她一样的朋友,她会喜欢这里的。”
楚茵知道了小雪的事情,连连点头:“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时越又与楚茵详细介绍了小雪的病情,颀长的身子隽雅出尘,眸光淡淡。期间楚茵趁机去抓时越的手,被时越再次躲过。
时越素来知道楚茵的性子,打小在一群孩子里个性出挑。他自动与楚茵隔开半米,借故要赠一些书,先去图书馆登记。楚茵悻悻地待在原地,宋摘星看出她的失落,反倒没有跟着时越过去,决定留下来陪她。
等时越走了,楚茵又好好看了看宋摘星,撇嘴道:“时越喜欢你什么啊?”
宋摘星转了转眼珠,向她探了探身子,“你还有机会。”
楚茵像假小子一样嗤之以鼻,“我根本够不到他,只是有点嫉妒你。我以为他这辈子不会有喜欢的人了。”
宋摘星想起她刚刚说的事情,觉得时越内隐而克制,即便如今她也没有完全了解他。
“我想问,时越一直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吗?”宋摘星看着楚茵,“他父母怎么去世的你知道吗?”
“我比时越早来一年,他当时来的时候很不开心,还自杀过。不过几年后他就被人领养了,反倒是我一直留在这里。至于他父母的事情,我们谁也不知道,他从来不说。”
宋摘星察觉到一丝异样,“他被谁领养了?”
楚茵挠了挠头,“不知道,这事儿只有院长知道。”
“你能帮我联系院长吗?”宋摘星声音低了半分,“不过要替我保密,别告诉时越。”
“帮你倒没什么问题。”楚茵盯着她,脸色变得认真起来,“他那么喜欢你,你可别伤害他。”
宋摘星怔在原地,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楚茵。她半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眼睛中的光芒在一瞬间熄灭。她想起她第一次见到时越的样子,高傲孤冷,淡漠疏离却又韬光养晦,一身锋芒。她不知道时越到底有怎样的故事,如今身在孤儿院,她终于得到了了解他的一把钥匙,她不能放弃。
教室内郎朗读书声再次传来,她抬头看着楚茵,在抑扬顿挫的读书声中说道:“喜欢一个人就等于给了他伤害自己的权利,我比任何人都更容易伤害到他,所以我没办法答应你。如果你无法帮我,我会自己去找院长。”
楚茵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惊在原地动弹不得,半晌寂寂而笑,“难怪时越会喜欢你,你真的与众不同,连句敷衍的话都不会说。”
她说完呼出一口气,眉眼再次明亮,唇角上扬,“我会帮你。”
京大医院心理科。
沈秋薇汗津津地出来,李唯西嘱咐方琳带她去治疗室睡一会,自己则再次进入咨询室。
长身绕过空椅子,他扬手将笔筒内的钢笔拿起来。它的外壳近似钢笔,然而实际上却是一把录音笔。心理医生在面对特殊病患或者重大病情时都会录音以作内部资料归档,他将录音打开,听了几分钟后脸色大变。
他单手撑住桌角,额头上不断冒着冷汗。
方琳推门进来,和李唯西报备:“做了浅度催眠,已经睡了。”
她见李唯西迟迟没说话,上前问道:“录音了吗?沈秋薇都说了什么?”
握着录音笔的那只手微微颤抖,拇指向笔尖移动半分,他按了按钮,轻轻抬头。
“没有。”
方琳隐着愁容:“我们没办法知道她到底因为什么才会这样,她的心结解不开,普通的治疗基本不会起作用。”
李唯西垂眸,淡淡道:“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他近乎恳求的语气让方琳一惊,以为他太过劳累了,连忙转身出门。方琳轻轻扣上房门的一刹那,李唯西跌坐在凳子上。
他刚刚删掉了里面的内容,然而沈秋薇说的话却一遍遍在他脑海中重复。他的薄唇紧抿,呼吸愈来愈浅,眉心蹙起,将脸色衬得愈发苍白。
沈秋薇在自我治疗的过程中透露出她对陈西晚的怀疑和恨。当年林落雪是陈西晚的病患,而在林落雪被强暴的那一晚,她亲眼看见陈西晚去过心理科。所有人都以为那一晚是自己的父亲顾伯棠值班,只有父亲一个人在,却没有人知道陈西晚也去过。
最重要的是,当年林落雪已经对陈西晚发生了移情,她深深喜欢上了陈西晚,而陈西晚也对林落雪动了情!
一切都被陈西晚的妻子沈秋薇察觉,她深深地埋着这个秘密,深受巨大的痛苦,孩子为此流产,而她也连续做了十几年的噩梦。
难怪陈西晚要请辞院长职位,难怪沈秋薇无法向陈西晚倾吐心结,难怪每每陈西晚与她沟通工作,她都会做噩梦。在她心里,陈西晚的工作就是她的噩梦。
李唯西冷汗涔涔,他现在还有一件事急需确认。林落雪的姆妈到现在都不曾吐露当年的事情,林落雪身上到底还埋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他颤抖着手拨通了电话,宋摘星的声音随即传来。
他嗓子发紧,沉沉道:“摘星,每个人都有弱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