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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格兰特在电话里讲完他去拜访劳埃德的经过后,泰德·科伦说:“你好像不太喜欢这家伙。”
“是吗?哦,也许他刚好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人。哎,泰德,你真的确定你不知道,甚至在你深层的记忆里也想不出,比尔在伦敦可能会住在哪儿吗?”
“我的大脑没有什么深层记忆,我只在浅浅的、狭窄的空间里保留些对我有用的东西,像电话号码,一两段祈祷词之类的。”
“好吧。如果你愿意,我想让你明天去比尔很可能会去的地方找找看。”
“是的,当然愿意。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听从你的差遣。”
“好吧。你有笔吗?这是我列出的单子。”
格兰特给他写了二十家比尔可能会去的旅馆的名字。他想,一个从小城镇来、习惯在广阔开放的空间生活的年轻人会喜欢找那种既宽敞热闹,价钱又不太贵的旅店。稍稍想了想,他又另加了几个最有名、价格比较贵的大酒店。年轻人口袋里装了几个月的薪水,偶尔奢侈挥霍一下也是有可能的。
“我想我不必费心找更多家了。”他说。
“还有其他地方吗?”
“如果这些店中任何一家他都没住过,那我们可就惨了。因为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就得跑遍伦敦的每一家旅店去找,更不要说还有那些寄宿公寓。”
“好吧,明天早上我就开始做这件事。格兰特先生,真想告诉你,我有多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你牺牲自己的休假时间,做些别人不愿做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说,连警察都不愿意碰的事情。如果不是你——”
“泰德,你听着,我不是乐善好施做好事,这是我自己喜欢做的。我是典型的爱管闲事的人,并且全身心地做这事也让我乐在其中。如果不是这样,请相信,我是不会来伦敦的。那我今天晚上就睡在克卢恩了。所以,晚安,祝你睡个好觉。我们之间的事以后再说。”
他挂断了电话,去看廷克尔夫人在炉子上给他留了些什么吃的。那好像是一种牧羊人的馅饼。他把饼拿到客厅,心不在焉地吃着,仍想着劳埃德的事。
劳埃德究竟什么地方让他产生熟悉感呢?
他认真回想着他第一次有似曾相识感的那些瞬间。当时劳埃德在做什么?他拉开书橱的那块嵌板。那故作优雅、有点夸张、炫耀似的拉开嵌板的手势。这姿势里有什么会激起这种熟悉感?
还有更奇怪的事。
当他提到肯瑞克在报纸上胡乱写的几句诗时,劳埃德的第一反应为什么是问‘写在什么上’?
这反应当然有些反常。
他究竟是怎么跟劳埃德说的?他说自己看了肯瑞克写的几句诗,就开始对他感兴趣。对这话正常的反应应该是“什么诗?”这句话中最重要的词是“诗句”,写在什么上面完全是无关紧要的。有人对这个信息的反应竟会是“写在什么上”,这真令人匪夷所思。
其实人们做出任何反应都是可以理解的。
以格兰特多年的经验来看,在陈述一件事时那些看似不相干、不受关注的字眼才是最重要的。你往往会从明确的断言和看似无关紧要的话语间的漏洞中得到相当令人惊喜和满意的启示。
劳埃德为什么会问“写在什么上”呢?
他带着这个问题上床睡觉,也带着这个问题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他就开始四处寻访那些研究阿拉伯问题的权威。最终无功而返,但对这个结果他一点儿也不吃惊。把去阿拉伯半岛探险当做爱好的人很少有钱能赞助别人。即使是有钱,他们通常希望用来资助自己做些这方面的探索。唯一可能的是,这些人中某个人对你的研究感兴趣,愿意资助你一起完成这项探险。但是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曾听说过查尔斯·马丁或是比尔·肯瑞克。
午饭时间刚过,格兰特该做的寻访就结束了。此刻他站在窗前等泰德的电话。他在想是出去吃午饭,还是让廷克尔夫人给他做个鸡蛋卷。今天又是个阴沉沉的天气,偶尔有一点儿微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怪怪的乡野潮湿的泥土味儿。他感觉这种天气钓鱼会不错。有那么一刻,他真希望自己现在正从洼地往河边走,而不是在这儿和伦敦的电话系统较劲。甚至不去河边钓鱼,让他安心地和帕特两人划着小船,在德伍湖上闲逛一下午也不错。
他转到桌子旁,开始清理早上打开的那堆邮件。他弯下腰,把撕碎的信纸和空信封扔进废纸篓里。但他做了一半突然停下来。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现在知道赫伦·劳埃德让他想起谁了。
是小个子阿奇。
这想法真是出人意料,这么荒谬,以致他不禁坐在椅子上笑起来。
小个子阿奇和这个优雅的、有教养的赫伦·劳埃德会有什么共同之处呢?
是挫折感?肯定不是。那是因为他在为之献身的国家里只是个异乡人?不会,这也太牵强了。应该是比这更切中要害的某种东西。
劳埃德令他想起的就是小个子阿奇。现在他对这点确信无疑。他心里感到释然,仿佛一个人猛然想起了一个好久想不出来的人名。
是的,就是小个子阿奇。
但为什么是他呢?
这么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会有什么共同之处?
他们的姿势?不是。他们的体态?不是。他们的声音?到底是什么呢?
“他们的虚荣心啊!你这个傻瓜!”他心里有个声音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