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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查莫尼克斯山谷高处的居民看到芒·布朗克山冰峰顶上突然升起一团火焰。”
《信号报》的风格还是老样子。
在坦比街十九号,只有一封帕特给他寄来的信,上面写道:
亲爱的阿伦:
他们说你一定是吸毒了,但是我认为这纯粹是瞎说。别理这些闲话。这是我给你做的鱼饵。要是等你临走时再做就来不及了。这鱼饵在那些英国的河流里可能不太管用。可不管怎样,有它总比没有好。
你挚爱的表弟
帕特里克
这封信让格兰特心情好多了。吃晚饭的时候,他一会儿想着经济方面的利润差价,资金的事,一会儿又想帕特在信里附上的鱼饵。这鱼饵的创意甚至超过了帕特在克鲁克借给他的那惊人的诱饵。如果有一天鱼儿愿意吞下一片红色橡胶热水瓶的话,他决定要在赛温河使用这种鱼饵,以便他可以写信如实向帕特报告,兰金家的鱼饵钓到了一条大鱼。
帕特提到“那些英国的河流”时,那种典型的带有苏格兰岛民偏见的说法使他希望劳拉别耽搁太久,早些把他送到英国学校去上学。这是高度浓缩的苏格兰意识,应该被淡化。作为其中的一种成分,它是令人敬佩的。但如果太纯了,它就会像氨水一样令人讨厌。
他把鱼饵插在桌子上的日历上方,以便他可以随时感受它的宽容带给他的快乐,感受这个小亲戚的挚爱带给他的温暖,然后心怀感激地穿上睡衣和睡袍。虽然原本可待在乡间,如今却身在城里,但至少还有一个安慰:他可以穿着睡袍,把脚放在壁炉的炉灶上,而且确定不会有任何从苏格兰场打过来的电话破坏他的悠闲。
但是他把脚放在壁炉板上还不到二十分钟,苏格兰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是卡特赖特打来的。
“我领会了你说的,你在‘天才’那匹马下了最后的赌注,是吗?”卡特赖特说。
“是的,问这做什么?”
“我对这种事一点儿不懂,但是我知道你的马赢了。”卡特赖特说。他又换成女播音员似的轻柔、甜美的声音说:“先生,祝你晚安。”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嘿!”格兰特一边按电话键,一边叫着,“嘿!”
但卡特赖特已经走了。看来今天晚上别想再把他叫回到电话旁了。这温和的戏弄是卡特赖特回过味儿来,为无偿替格兰特做了几件工作而索取的报酬。
格兰特回去继续读他的小说,但是他的注意力再也无法集中在那个严肃的正统人物——亨利·格·布雷克法官身上。该死的卡特赖特和他的小笑话,明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去警局。
可是第二天早上,他就把卡特赖特忘得一干二净。
早上八点钟,卡特赖特又被淹没在大量偶发事件的海洋里。这些繁杂的事物支撑着我们一天天继续下去,对它们每天都如漂游生物般蜂拥而至早已习以为常了。
这天早上,和平常一样,在廷克尔夫人准备早茶杯盘的撞击声和说话声中开始。这是格兰特每天最愉快的四分钟,他似睡非睡地躺在床上,任凭廷克尔夫人喊他吃早餐的声音不断从长长的过道传来,茶凉了,阳光照进屋子,但这都妨碍不了他,他总要在床上多赖上几分钟。
“你听呀!”廷克尔夫人在说,显然是指外面密集的雨声,“倾盆大雨。水库满了。尼亚加拉河水也涨了。他们好像找到了香格里拉。我今天早上也需要一个香格里拉。”
香格里拉,这个词在他困倦的意识里,犹如平静水中的水草在漂浮。香格里拉,一个梦幻的地方,幻想中的天堂。香格里拉只有在电影和小说里才会出现。那是没遭到破坏的伊甸园。完全与世隔绝的天堂。
“据今天早报说,他们那儿从来不下雨。”
“哪儿?”他应道,表示他醒了。
“好像是阿拉伯半岛。”
他听着关门的声音和更远处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享受着这惬意的四分钟。阿拉伯。阿拉伯。另一个梦幻的地方。他们在阿拉伯半岛发现了香格里拉。他们……
阿拉伯!
他猛地一掀毯子,钻出了被窝,伸手去拿报纸。有两份报纸,他先拿起的是《号角日报》,因为《号角日报》的标题是廷克尔夫人每天必读的。
他不必费力查找。它就在头版头条。这是自从克里平<sup><a id="jzyy_1_227" href="#jz_1_227">[3]</a></sup>的案子起,任何报纸都会当做最佳头版头条的新闻。
香格里拉真的存在。惊人的重大发现。阿拉伯半岛发现了历史遗迹。
他迅速扫过大喜过望、兴奋异常的叙述段落,不耐烦地把报纸丢开,拿起更值得信赖的《早间新闻》。但是《早间新闻》的内容几乎和《号角日报》一样兴奋。金西·休伊特的重大发现。《早间新闻》用大字标题写着:从阿拉伯传来惊人消息。
“我们非常荣幸地刊登保罗·金西·休伊特本人发来的快电。”《早报》说,“正如我们的读者会知道的,金西·休伊特先生抵达马卡拉后,三架英皇家空军飞机奉命前往发现地,共同见证了他的这一重大发现。《早报》已和金西·休伊特签订了合同,完成这次旅行后,本报将陆续刊登有关他最近这次旅行的系列文章。现在他们正为这意想不到的幸运而欣喜若狂。”
他略过《早间新闻》关于庆祝胜利的部分,继续看那位成功的探险者本人撰写的更理性的文章:
我们正在空域进行科学考察……我们没有想这段历史究竟是事实,还是传说……只把它看做一个值得探索的国度……没人曾想过要攀爬的荒山……从一口井到另一口井要浪费很多时间……在这块有一片水,就意味着有生命的土地上,没有人会避开有水的地方去攀登险峻的高峰……这地方引起了一架飞机的注意,他们五天之内来过这儿两次,并在这上空低飞盘旋观察了一段时间,我们想到会有某架飞机曾在此失事……提供可能的援救……会议……罗里·哈罗德和我四处搜寻,而道尔德去扎鲁巴接着找井然后弄回很多水与我们会合……没有明显的入口……墙就像……放弃了……罗里……有一条甚至一只小羊都难走过的小路……两个小时到达山脊……一个惊人美丽的山谷……一片绿意盎然令人震惊不已……一种柽柳……让人想起坍塌的希腊建筑而不是阿拉伯……高大的柱子……卵石铺就的广场和街道……奇异的大都市……在一片沙漠中的一个小岛居然有这么一个地方……一条狭长的耕种地带……石猴神像……瓦巴……火山的震颤……瓦巴……瓦巴。
《早间新闻》附有一幅轮廓清晰的阿拉伯地图,在发现遗址的地方作了标注。
格兰特躺在那儿,专注地看着它。
这一定是比尔·肯瑞克看到的地方。
他终于从狂风暴雨的中心地带飞出来,从肆虐的风沙和无尽的黑暗中飞出来,从飞机上往下看,突然发现了岩石中那片绿色的山谷。怪不得比尔回来的时候像是得了“脑震荡”,看上去好像他心思“还留在那儿没回来”。他不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于是又回去搜寻,去寻找,终于又看到了这块地图上不曾出现过的地方。这——这——就是他描述的天堂。
这正是他在一张晚报空白处写的东西。
这是他来英国的目的,要找——
找赫伦·劳埃德——
找赫伦·劳埃德!
他把报纸扔在一边,一下子跳下床。
“廷克!”他一边放洗澡水,一边大声叫着,“廷克,别再弄什么早餐了,给我弄杯咖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