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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这场景震撼住了,丑汉整个人骑在死者身上,还把脑袋往下探着,跟死者脸对脸。他伸手把死者眼睛扒开,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甚至看到了什么,反正他时而嘀嘀咕咕,时而摇头晃脑。刚才我就被太平间里的阴气吹得遍体恶寒,在丑汉做出这些动作以后,阴气刮得更厉害了,让我都有些睁不开眼睛。我心里挺害怕,总觉得事有蹊跷,但丑汉既没杀人,更没犯法,我抓不住什么把柄。
我拉了杜兴一把,那意思咱俩还是走吧。可杜兴上来一股劲儿,把手挣开,指着丑汉吼道:“你,给我下来!干什么呢!”杜兴这一嗓子好雄厚,跟狼吼差不多了,丑汉本来就怕杜兴,被他这么一刺激,吓得一哆嗦回过神来,整个人从木头桌子上翻了下来。杜兴大步往前走,想进到太平间把丑汉拎起来。我没法子,只好跟随他。
我俩刚走到门口,太平间里又传来一个声音,虽然阴阴柔柔的,但穿透力很强,很刺耳。“谁在外面闹事?滚出去!”我顺着声寻找,发现有个东西从角落一个水晶棺里爬了出来。之所以叫他东西而不是人,是因为他长得太怪了,我没见过有活人长这样的。这是个男孩儿,但白发白眉,脸色极其苍白没有血色,跟死人脸差不多,还穿一身素服。我本来不信什么死人还魂的说法,但他这样出场,弄得我心里怦怦直跳。
奇怪的是,当杜兴看到这个男孩时,身子顿了一下,念叨一句:“阴公子?”阴公子也冷冷地看着杜兴,瞧了半晌后反问一句:“你是杜大油?”我一看他俩这架势,心说原来认识啊,而且听称呼,难道是狱友?杜兴盯着丑汉,又对比着阴公子:“你俩什么关系?父子?”“不用你管。”阴公子对杜兴很不客气,甚至也不答话,凑到门口把太平间门关了起来。我算搞迷糊了,觉得阴公子跟杜兴认识归认识,但不太友好。这么一来,我俩最后也没进太平间,杜兴合计一番,一扭头要走。可我心里憋坏了,一连串的疑问让那个丑汉和阴公子显得神神秘秘的。我跟杜兴说:“你别不吱声啊,跟我说说你知道的情况。”杜兴说了阴公子的大概情况。
他本名叫陈邪,15岁杀人入狱,被判了四年重刑,在北山监狱也算挺有名气,倒不是说他能打能杀,一方面是他长相怪异,另一方面,他刚来的时候总独自坐在角落里哭,流出来的竟然是血泪。他身上也没个热乎的时候,离近了更让人觉得阴气袭人,大家才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阴公子。
我听完稍微愣了下神,我是没见过谁流血泪,但他白眉白发让我想到了武侠书里的白发魔女,书里都是虚幻的,没想到现实中还真有这类人。我有个猜测,问杜兴:“阴公子是不是得了一种特殊的白化病?”杜兴说不知道,而且阴公子在监狱放风期间顶着大太阳也敢随便走。我发现杜兴挺坏,他故意盯着我的眼睛吓唬我:“李峰,要我说那阴公子之所以变成那样,一定是在太平间里待久了,或许还染上了什么怪玩意,记得阴人吗?”
我急忙打住这个话题,我是不想再往深里想,而且还是那句话,管这对父子多怪呢,跟我平时生活又不冲突。被医院的事一闹,我俩酒劲儿都醒了,杜兴把我送回家,又骑着我的摩托回了他自己家。他家就是在警局附近租的一个房子。本来他一走,我自己睡床上不挤得慌,应该能挺舒服的,但这一晚上,我净做噩梦了,时而梦到丑汉的橘子人头,时而梦到阴公子对我冷笑。
我不相信梦是预言,不过被这么一闹,我有种直觉,我还得和这对父子见面。我早晨起来时,有点儿头疼,应该是没睡好的缘故,为了不耽误工作,就吃了两片扑热息痛。但不管我怎么拾掇自己,人看着都有些憔悴。这一点儿在我去警局后就发现了,很多同事看我时,都用异样的眼光,刚开始我没觉得有啥,可被看多了,心里直犯嘀咕。杜兴今天没来,不知道这小子跑去干啥了。我自己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也没个说话的,弄得心里有些压抑。
没多久王根生走了进来,这小子现在混得不错,当个文员,一天天挺悠闲。我以为他过来跟我插科打诨,可没想到这小子上来就说了一句让我极其敏感的话:“李峰,是兄弟才给你提醒,有人背后嚼你舌头。”我一听就火大,心说自己在警局没惹过谁吧?工作也是兢兢业业的,怎么还能被人戳脊梁骨?王根生提醒完要走,但我能放他走吗?我一把拉住他问:“你跟我说说,谁背后使坏呢?”我打定主意,他能嚼我舌头,我逮住机会也还回去。王根生有些为难,但还是提了一个人:“琳琳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