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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躲也是要面对的,余罪一步一步挪着,到了车后,悄悄地探着头,他看到了贺阿姨来了,在和父亲说着什么。两人在第一时间也发现了他。余罪硬着头皮很不好意思地进了店里,好像是记忆中头回认错似的,喃喃地对贺阿姨说着:“对不起,贺阿姨,我刚才说话难听了点⋯⋯那个,要不我找丫丫道歉去。”

老余一撇嘴,一叹气,侧过脸了。贺阿姨笑了笑,摇着头道:“怎么能怨你,丫丫被人惯坏了⋯⋯哎,这孩子可怎么办。”

“年纪还小,再大点就懂事了。”余罪瞟着老爸道。这位后妈在他眼中印象不错,是很贤惠的一位女人,会疼人,估计丫丫就是被疼得太过了。

“就怕大点也难哟⋯⋯我现在就发愁,她可怎么办?”贺阿姨道,讪讪起身告辞,有点难为情地离开了店里,余满塘追着把人送出去了,等回来时,儿子早讨好似的,帮忙擦上水果了,还不时回头给个傻笑的脸蛋,那是让人不忍发火呢。

“哎哟哟⋯⋯你这臭小子。”老余气得胃疼。余罪赶紧地倒了杯开水,招呼了两位进门买水果的客人,再坐到父亲面前时,他觍笑着劝着:“哎,爸,我是一时生气骂了她两句,您别生气,大不了我回头真找她道歉去。”

“道不道歉吧,这个丫头也真够闹心,也不看看她妈是什么人,也不看她自己考了多少,让她妈给她找门路要上大学去。哎哟,现在这当儿女的,父母的苦他是一丁点儿都不知道。”余满塘拍着大腿,感叹道,估计这桩难为的事,要嫁接在他身上了,免不了操心的。

“那爸⋯⋯您什么想法?”余罪好奇地问着。

“我有想法管用么?没办法呀?倒是有学校要⋯⋯你知道一年学费多少?三万多。就那人家还不愿意去⋯⋯嗨,把你贺阿姨给愁的呀⋯⋯余儿,你说有没有可能,也把她送警校去?”余满塘看到儿子,突然灵光一现道。

“啊?”余罪吓得下巴掉了。

“对,这好像是个路子,你这臭小子进警校,出来还就像个人了,这不现在都成人才啦⋯⋯哎,收不收女警呀?”余满塘期待地问着。

“不可能了,招生早结束了,这都八月份了,好多学校都开学了。”余罪道。

“那你⋯⋯找人问问呀?嗨,你什么表情?!贺阿姨的事还不就是咱家的事,你总不成真跟一个小丫头片子置气吧?”余满塘催着儿子。

“哎哟,爸呀,你儿子只是一个派出所的挂职所长,哪有那么大本事?”余罪哭笑不得道,“你让我怎么帮?”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帮,可总不能看着你贺阿姨着急吧?”余满塘道。

父子俩争执着,余罪败下阵来了,在水果店里使劲地挖空心思想着,心想考的这二百多分,可让人家怎么帮呀?好不好意思说出口都是个问题。

他装模作样打了几个电话,其实都是躲在门口瞎扯,等一会儿再回过身来时,很正色地告诉老爸:“爸,这样您看成不?今年你再操作,什么都误了⋯⋯你和贺阿姨说,让她劝劝丫丫,补习一年,明年不论她考多少,我这当哥的都给他想办法,要上不了好点儿的学校就上警校,要上不了警校,就去当兵去⋯⋯真的,别不信呀,我现在手下一小民警,他爸是一县里的武装部长,大不了明年把户口给她迁羊头崖乡去,这个我就能办了⋯⋯”

“哎,对呀。”老余想了想,看了看当所长的儿子,这才省得,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是真有的。他一兴奋,又拨着电话把这一好消息告诉贺阿姨了。

哎呀,看着老爸那兴冲冲的样子,他非常能理解。老爸还像以前那样子,总是无条件地信任儿子,哪怕儿子说的是瞎话。

能办得了这事吗?余罪扪心自问,他知道,可能性太小了,几乎微乎其微!不过这个时候,装也得装着,拖也得拖着,好歹过段时间再说。

看样子缓兵之计玩得不错,老爸乐呵呵地放下了电话,对儿子赞不绝口。余罪是个见风使舵的性子,顺着口又吹嘘了一番当兵当警察多容易之类的话,标杆竖的就是鼠标、李二冬之流。那俩老爸见过,你说那样的都能当了警察,丫丫要去了,直接就是警花级别的了。

几句下来,把老爸哄得乐呵了。不过麻烦事转瞬即来,老爸电话上和贺阿姨吹嘘了一番还不成,生拉硬拽着儿子要去贺家,连赔罪加上描绘远景得一起办喽。余罪愁眉苦脸,死活不愿意去,可老爸说了,你贺阿姨可真不错啊,以前你不成材,爸都想着干脆咱爷俩娶他娘俩,你贺阿姨都没意见,怎么着?还没阔呢,脸就变了?

余罪忙不迭地答应着,哀求老爸别满嘴跑火车了,赶紧地陪着老爸去认错去了⋯⋯

且莫笑我

乡下的时间过得更快,不知不觉春风拂过,遍地青绿,鸟语花香,到了仲夏。

话题最多的自然是新换的乡长和派出所长。本来乡长带领村里搞红叶林项目,家家出工都有了收入,这算是好多年不遇的好事,可偏偏有了个更出彩的所长,春耕时拉了几卡车平价化肥,哟,可算治了乡下人的心病,不但能买,还能赊、能换,家里经年的存粮换成了急需的化肥,甭提让庄户人家有多高兴了。过了不久,又运来几车白花花的大米,哎哟,比走乡串户换大米、净往里头掺沙子的那些奸商强多了,两相比较,还是所长办的像人事。

“花婶,我听说拴子家白发了两袋大米,一百多斤呢,能吃到秋上啦。”

“人拴子是警察,抓贼还立功了呢,你跟人家比啥?”

“这当警察就是好啊,关平他媳妇开那小卖部,不用下地干活都有零花钱啦。”

“眼红啥呀,你不生个警察,净生丫头片子。”

“丫头片子也能当啊,明儿跟老镔说去,城里还有女警呢,咋我家丫头就不行啦?”

一群膀厚腰粗的婆娘围着井台子,洗菜的、涮衣的、淘米的,趁着一起干活的时候唠会儿,偶尔间谁说句笑话,听得众人肆无忌惮地大笑着。说着的时候,指导员王镔骑着辆破自行车上班路过,一下子被一位婶子拦下了,直拽着王镔道:“老镔,等等。”

“咋啦,柳桃嫂?”

“你所里还有大米吗?给我换点,上回换我回娘家了,你哥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榆木脑袋,一点玉米舍不得换⋯⋯咦,老镔,你咋了吗,换点大米你还端架子?”

指导员苦脸皱眉着,这拒绝的话咋就说不出来呢,这是第几个找他走后门想换点大米的,他已经记不清了。王镔为难道:“嫂子,这是所长他们优惠给咱乡里人的,不是都两批了吗?不知道还有没有。”

“咋就没有,下回来先紧着我家啊。”嫂子不依不饶了。

“还有我家,我们也要点,那大米不错。”其他人也凑上来了。

王镔胡乱应着,跨上车赶紧跑了,还有几位追着强调了好几遍,老远才把人甩掉。他这一口气憋得就不舒服了,本来是件好事,一件盗窃耕牛的案子让羊头崖乡派出所名扬全省了,他觉得就是问鼎今年的优秀基层派出所都十拿九稳,那事之后他对这位年龄不大的所长也是非常看好的,不过接下来就不像样了。

四月份他和狗少策划了一项大行动,一次贩运了四十吨尿素、碳胺、磷肥,把羊头崖以及相邻的两个乡铺遍了,直接的后果是乡农技站也找他们进货。这一下就上瘾了,没过几天又组织贩大米去了,回乡里半卖半换,把大米变成乡里不值钱的高梁、玉米,再卖出羊头崖乡。王镔知道这是挣两地的差价,本来放在别人身上无可厚非,可偏偏是乡派出所的所长,而且是立下功勋的所长,王镔觉得这事呀,就算惹到人,也得说出来,再不能这么下去了。

拿定了主意,快到乡派出所时,看到了门口聚集了一帮子人,几位乡警都在,他心里一咯噔,以为又出事了,赶紧加快速度。到门口支好车,却发现一干乡警正围着一辆破烂不堪的卡车,估计是李逸风开来的,他拍着车吹嘘着:“就这车,别看破,柴油的,劲儿大呢⋯⋯比我那现代车牛逼多了,以后你们收货就开上这车啊。”

“风少,这车花了多少钱?”李呆问着,明显动心了,再破也比摩托车强。

“好几千呢⋯⋯刮了、碰了反正不心疼,对你们说啊,我正和咱们所长商量呢,秋后咱们好好干一场⋯⋯这个这个⋯⋯”吹嘘着的李逸风突然看到指导员来了,一缩脑袋,正准备溜,不料王镔吼了声:“逸风,跟我来。”

众乡警战战兢兢,躲的躲,溜的溜。李逸风却是有点心虚地跟着王镔的脚步进了所里。到了办公室,王镔刚坐下就气愤地一拍桌子骂上了:“干什么?一次两次不想说你,可现在你不觉得太不像话了,搞得满所乌烟瘴气?”

“没有啊,叔,我都不常来。这儿啥都不好,空气肯定好,什么时间乌烟瘴气了?”李逸风梗着脖子,反驳了句。一看王镔脸色不对,又缩回去了。王镔教训着:“你倒不常来,来了就让所里换大米、换化肥的,一下把警力全抽调走了是不是?”

“不给他们找点活儿,他们在所里不也是扯淡?”李逸风道。

“业务知识学习,在你嘴里叫扯淡?”王镔火大了。

“咱们执法,您老抽他两皮带就成了,还学习啥?”李逸风道。

一句话气得王镔要拍案而起,不过马上又被气笑了。所里这个惫懒狗少,不但敢胡干,而且敢胡说,其实实情还真是如此,学习的行政强制法、治安管理处罚,在这里大多数时候根本用不上。他想了想,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教导着:“逸风啊,不是叔找你碴儿,你是人民警察,顶着国徽、穿着警服换大米、卖化肥,合适吗?”

“⋯⋯有什么不对?”李逸风迷糊道。

“啪!”王镔随手拿着一本文件资料摔李逸风脸上了,李逸风讪讪闭嘴了。王镔脸色刚一缓,李逸风又不知趣地说上了:“叔啊,往年走乡串户送化肥,不但高价,还有假货,我们今年给乡里的,可全是平价,虽然从厂里直接拉回来挣了点运费,可乡里人得多大实惠您算过吗?还有大米,往常是四斤半玉米换一斤大米,在所长英明指导下,现在三斤六两玉米换一斤大米。叔啊,不是我说您,再过两年,咱们所长的光辉形象,在乡里肯定要压您一头。”

王镔不说了,闭着眼,苦着脸,使劲地拍着自己的额头,你说摊上这么一个所长、这么一个警员,怎么着也让你哭笑不得。他估计就算现在民主评议,恐怕贩大米的所长比他的支持率也要高得多,要不就枉费所长动那么大的脑筋了。

“叔,咱们又没有公款乱消费,能有什么问题啊?给了乡里这么大实惠,谁敢说不是为人民服务?这年头咱们办案还要经费呢。”李逸风道。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理直气壮,对嘛,这总比偷鸡摸狗的事强吧。

也是,王镔知道,恐怕一己之力是挽不回这个势头了。他想了想,看着李逸风,李逸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蓦地,指导员扑哧一笑,他也跟着笑了,赶紧掏烟。不料王镔推拒了,换着口吻道:“好,就算你说的对,那你就准备一直在乡里贩大米?”

“啊?”李逸风一摸后脑勺,愣了,未来是什么样子,好像还没有憧憬过。

这就是了,王镔找到切入点了,掏着口袋里一张皱巴巴的文件,铺平,给了李逸风。李逸风一看,愣了,是一张县公安局的下行文,要开始破案大会战的动员文件。他翻着白眼不解了,工作上的事,他已经很多年不懂了。

“看最后,活动的第三阶段,要展开各地旧案、悬案、命案的集中清理,从省厅到各地市,都发了悬赏令,这次悬赏是对内的,不管你是个片警还是个民警,只要有能力,都可以毛遂自荐,只要能办了案,警员提队长、科员提科长,职位上个档次,那是非常容易的,这可是个好机会啊。”王镔道,眼光里很有期待和深意。

李逸风一听这么拉风的事,眼睛亮了下,不过马上暗淡了,弱弱地把文件一放,难为地说道:“叔,我这德性,作案都作不利索,别说办案了,人家不会呀?”

“你不会,所长会呀,盗窃耕牛案办得多漂亮!”王镔点睛之笔来了一句。

“对呀,要拉上余哥就牛逼了。”李逸风眼睛又亮了。

“上回你爸就说了,娃有出息了,这回要真来一把,你都不用靠你爸的关系,自己都能往上迈个台阶。那是多光荣的事,不比你组织换大米强呀?”王镔点拨着。

李逸风的眼睛更亮了,下意识地咬起手指来了,指导员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抽着,看着李逸风的表情,轻描淡写道:“小余你也知道,是被贬这儿来的,那是浑身本事啊,真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露个脸,帮你一把⋯⋯你说上个台阶,还不跟玩一样?”

“哎,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李逸风兴奋道,看到大展身手的机会了。

“你还忙着贩大米、贩化肥呢?”王镔笑着道,直催着来了句,“去吧,叫上你余哥,到县局揭英雄榜去,现在不知道古寨县公安局的人大有人在,可不知道咱们羊头崖乡派出所的,不多。”

“哎,好嘞。”李逸风一揣文件,乐滋滋走了,刚出门又返回来了,一看他面有难色,王镔问了句,狗少为难地说道,“所长这几天回不来呀⋯⋯”

“又去哪儿了?”王镔头大了。

“拉了一车高粱卖去了,他说下周才能回来。”李逸风道。

王镔脸上那个无奈啊,摆了摆手:“去吧,那就等高粱卖完再办吧。”

“成,我先回县里问问去。”李逸风乐得屁颠屁颠跑了,王镔已经听到了他在院子里嚷着——“老子要破几件大案给你们瞧瞧啊,谁跟着我干,我发补助,等我当了局长,把你们都提拔一下。”

指导员起身,关上了门,把让他心烦意乱的声音全关到了门外⋯⋯

余罪一直在家里待了三四天才准备回所里上班,每次都是老爸催上几次他才懒洋洋地走。每次走的时候,总觉得家里不像个家,二十年放在什么地方也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了,可在自己家里,就没什么变化,光棍爷俩二十几年,还是光棍爷俩。

余罪收拾好了自己的小房间,自己的、老爸的换洗衣服已经叠得整整齐齐,又扫净了院子,把积着的垃圾倒了一车。等行装已经收拾好时,老爸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又和往常一样,带着水果几样、烧饼一包,生怕儿子路上挨饿一样,每回包里总是塞得满满当当,到了所里,肯定又便宜了那拨光棍汉子。

“爸,别带这么多,吃不了。”余罪站在车旁,难堪地道。回家像住店,而每回离家却都像永别。

“吃不了慢慢吃,羊头崖那地方穷得,连个打火烧的都没有⋯⋯看把我儿子都饿瘦了。”余满塘说着,放好了带回来的一包食物,又让儿子等等,转身奔回家里。

余罪坐到了车上,保持着那种幸福得有点难堪的表情,老爸可不明白乡警的生活有多滋润,哪像老爸这么辛辛苦苦地当奸商,对了,辛苦⋯⋯辛苦这个词在余罪的眼中,仿佛就是父亲的化身一样,每每看到他忙碌地工作,看到他心疼地倒掉坏水果,看到他乐滋滋地数零钱,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虽然无可名状,但他知道,那滋味是苦的。老爸这快奔五年纪的人,他更希望看到老爸像城市里的老头一样提着鸟笼遛遛弯,打打门球,跳跳秧歌,不管干什么,总也比熬在店里挣那一块一毛的辛苦钱强。

可他办不到,等有那种能力的时候,他不知道老爸还能不能等到。

呸,想这些干嘛。余罪呸了口,骂着自己,等抬头时,却发现自己正呸在老爸的脚边,老爸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勃然大怒,“啪”地一耳光:“跟谁学得,都当领导了,还像个小流氓⋯⋯再这表情,小心我扇你!”

余罪捂着脑袋,哭笑不得,连连认错。老爸却是把准备好的一小罐子塞到儿子手里,脸上满是得意表情,余罪掀开一看,浓重的咸味几乎能闻到,他异样地问着:“什么呀?”

“腌菜。”余满塘得意道,“你贺阿姨给我做的,爸留一点,剩下的给你,味道可好了,酸腌小黄瓜,吃到嘴里嘎嘎脆。”

“哦。”余罪放回了车里,回头时,老爸揪住了:“这可把人家礼都收了啊,丫丫的事你得上心,一定想法子给孩子找个出路。”

“这⋯⋯就算收礼了?”余罪哭笑不得道。

“啊,这是你贺阿姨的一片心,再说又不让你花钱,该花钱的话,她也存了点,就是烧香找不着庙门啊。这种事,你说爸还能指着谁呀?”余满塘道,脸色好不为难。

“好,让她好好补习,明年我一准给她铺好路。”余罪道,胡乱答应着。

“哎,这才是我儿子,就知道你能耐。”余满塘道。

余罪却是不敢多谈这个话题,他抱的是瞒一天算一天的心思,把老爸载回了店里,招手作别,又要到羊头崖乡上班去了。

“嘀嘀嘀”车发动时,手机的短信声音响了。余罪看了眼,小心肝差点跳出车窗之外。他赶紧把车停到了应急车道上了,抚了抚胸。无他,安嘉璐的短信:“你在哪儿?”

这是啥意思?她主动联系我?

余罪心跳加速,飞速地分析着,自从研讨会喝多了出了一回洋相,他都没再好意思联系安嘉璐,这数月又忙着贩运,偶尔闲暇去市里也是和林宇婧约会,还真快把她放到脑后了。

难道她并不介意?或者说,我还有机会?

余罪眼骨碌碌转着,思忖着回一条什么短信。想了想,干脆电话拔过去了,直问着:“怎么了,安安?”

对面没说话,只能听到微微的喘息声。余罪赶紧道歉着:“安安,上次的事真是喝多了,我不是故意的⋯⋯这段时间工作忙,抽空回市里,我一定去看你⋯⋯你没生气吧?”

良久,就在余罪心里忐忑不安的时候,电话里爆出来一阵大笑。余罪一下子听出来了,这是李逸风的声音,气得他要摔手机,一想又不对,马上对着话筒喊着:“狗少,怎么是安安的手机号码?你怎么鼓捣的?”

“嘿嘿,所长,有两位美女很快就会到咱们所里做客,不知道你有兴趣参加没有?如果想参加,快马加鞭回来。”李逸风道,又补充了一句,“顺便提醒一句,不许叫我狗少啊。”

说着,又听到了电话里一阵女人的笑声,不用辨别,余罪就听出是安嘉璐和欧燕子来了,正要再说话,狗少已经把电话扣了。哎哟喂,余罪一想,估计是李逸风把安嘉璐和欧燕子给忽悠到羊头崖乡玩去了,说不定想讨好他这位所长呢。

一念至此,他飞快地发动着车,飙了起来,从来没有这般归心似箭地去上班⋯⋯

欲取先诱

有句话叫天生我材必有用,像狗少这号人,还真有有用的地方,比如吃喝玩乐,要比大多数人精通很多。

余罪一回所里就被李呆拉走了,等到了狗少准备的场地,着实被震惊了一下子。

地方就设在羊头崖乡枣树坪上,这儿曾经有一座废弃的庙宇,庙前有一大块空地,青蒿早被清理得一干二净,放上了烧烤架,李逸风鼓着腮帮子正在吹木炭。一旁垒着一个石头灶,李拴羊正搅着锅里的炖食,场地中心放了两张简易桌子,透明的大玻璃皿里,放着冰块和啤酒。不远处传来叽叽喳喳的女声,安嘉璐和欧燕子正玩得来劲,再仔细一看,是孙羿爬到树上,往下摘苹果呢。

换了警服,安嘉璐穿着一身雪白的运动装,头上却扎着一条长长的红丝带,和白色冰帽相配着,在满山的青翠和浓绿间显得格外耀眼。她不经意回头瞥了眼余罪,嫣然一笑,又仿佛有什么羞涩一样,不好意思地侧过脸了。

这么个小清新法,已经习惯脱光肉搏的余所长哪受得了,一下子觉得心不知道掉哪儿去了,整个人失魂似的呆立在原地,像所有的雄性动物一样,有原始的冲动了。

“哎,所长,你咋啦?”有不知趣的问上来了,是李呆,还推了余罪一把。余罪惊醒间,赶紧收敛形神,抹了把嘴里的口水,这个小动作被李逸风捕捉到了,他嘿嘿地小声奸笑着。余罪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按低李逸风的脑袋,压低声音问着:“说,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李逸风得意地问。

“她们怎么来了?”余罪努努嘴问。

“难道你不喜欢她们来?”李逸风好奇地问。

“废话,我巴不得呢。”余罪脱口道,不过马上省得李逸风是下属,于是又一整脸色道,“同学嘛,早该聚聚了。”

“所以呀,我就把您老心里想的事给办喽,我告诉她们了,是您极力邀请她们来羊头崖乡观光的⋯⋯而且要给她们一个大大的惊喜,让她们在这里流连忘返⋯⋯让她们爱屋及乌,捎带着也喜欢上所长您老人家⋯⋯”李逸风替所长抚着心跳加速的心口,边恭维,边观察着余罪的眼神,看余罪快心神失守的时候,他轻轻地问着,“所长,您说我办的这事,还行吧?”

“不错。”余罪兴奋道,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飘扬的红丝带,那像有特殊的魔力一般,吸引着他的视线。

“您是不是喜欢安嘉璐那妞儿?”李逸风好奇地问。

“当然喜欢。”余罪道。

余罪没防着,漏嘴了,一说马上醒悟了,低头瞪了李逸风一眼,然后踹了一脚。李逸风乐得直奸笑嘚瑟。余罪也笑了,再怎么说,狗少这回办的事还真遂人心意。

锅里炖了三只土鸡,李逸风准备了半爿羊肉,不一会儿有人又从家里扛来了一袋子新枣、未褪皮的青核桃和几样水果。准备的时间够长了,一切妥当,一干人自己动手,开始准备中午的吃食了。

干这活儿反倒是乡警们利索,那俩城里来的小公主看看这个好奇,那个也好奇,特别是乡警高小兵拿着一摞饼子和红薯干,她们尝了尝,连叫好吃。欧燕子幸福地道:“哇,要能生活在这儿多好,天天吃这个。”

“这个还好?土豆饼,红薯干。”李呆愣了,这季节,乡下吃不了的都喂猪了。

“还不好吗?我现在觉得乡下人最幸福。”安嘉璐也道,那味道恐怕是她首次尝到。

乡警们笑了,城里人也笑了,孙羿拿着把弯头小刀,撬着青皮核桃,余罪教两位女生剥着皮,露着白生生的嫩核桃仁,放嘴里示意着怎么吃,看着两位女生大惊小怪地吃着赞着,他也油然而生一种好幸福的感觉。

“余儿,真没发现啊,你们乡警活得真滋润。”孙羿不无羡慕地道。余罪谦虚地说了句:“是你们来了才这么准备,平时没这么滋润。”

“算了吧,你带领众乡警贩运化肥、倒卖大米,李逸风已经当事迹给我们讲了。”欧燕子笑着道,余罪脸一拉,李逸风却是补充着:“是啊,极大地改善了我们乡警的生活水平,对不对呀,呆头?”

那几位乡警自然是齐齐称赞所长英明。两位女生笑得打颠,余罪小脸红得发紫,不好意思地说着:“那个,就挣了点运费,主要还是方便人民群众⋯⋯今天咱们就来玩来了,不谈生意啊。”

“吓死你呢,又不朝你借钱。”孙羿喷了句,看看乡警这劲道,还是感慨乡下舒服。欧燕子却是问着余罪道:“余罪,知道张猛走了吗?”

“知道了。”余罪轻声应了句。李逸风却是接上茬了:“早知道了,他就是来我的羊头崖乡,被土豪村官勾引走了。”

“没问你,多什么嘴呀?”欧燕子不高兴地翻了李逸风一眼。李逸风装腔作势,敬礼道:“是,不多嘴。”

咦?好像不对,李逸风现在说起张猛来没有多大怨气了,可在欧燕子这儿,似乎气短了。看来,这家伙目标转移了,余罪心里暗笑着,一笑时,不经意和安嘉璐的眼光对碰在了一起。他慌忙去躲,一躲之后,又偷偷回瞟,却不料安嘉璐的眼光根本没动,还那样盯着他,一下子猝来的紧张让余罪有点慌乱。这时有人扑哧一笑,似乎发现两人有猫腻了,两人像做贼一样,迅速撤走了目光。

是欧燕子,恐怕她也窥到了两人的不自然,只有孙羿这个感情大条的还在撬着核桃,发着牢骚,偶尔捎带着骂着牲口张猛。余罪坐近了点,斟酌着言辞道:“我觉得不应该谴责他,为一个喜欢的女人放弃自己的理想,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是不是女方担心他工作的危险性太高,给他找了个岗位?”安嘉璐好奇地问。

“肯定是了,二队的训练和实战一直就有点变态,正常人哪受得了?”欧燕子道。

“那你说的意思,我不正常了?”孙羿不高兴了。

“你不就个司机吗?”欧燕子道。

“哦,那倒是⋯⋯不过也确实有点不正常,我在二队开车,有一个月,跑了一万多公里,屁股上都磨出茧子来了。”孙羿道,说起这个,有一种无语的感觉。

对于这个问题,余罪下意识地不去插嘴,偏偏这时候有个不知趣的李逸风,放下刚烤的羊肉,很豪气地道:“我就佩服二队的哥们儿,那出来的都是一等一的警察,其实我也有那个理想,惩恶扬善,除暴安良⋯⋯对不对,燕子姐?”

欧燕子嘟着嘴做了个鬼脸,在座的都知道狗少是个什么货色,俱是笑而不答了。李逸风却是拍着胸脯宣布着:“我正式宣布啊,从今天起我要做个好警察,你们以后不许叫我狗少,还有,你们再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别喊上我啊。”

李呆愣了下,不悦地回驳着:“没喊过你,都是你喊我们。”

众人一笑,看着李逸风尴尬的表情笑得前俯后仰。安嘉璐余笑未尽地回头问着余罪道:“余所长,说说你们平时怎么偷鸡摸狗的,看样子干得不少啊,都要发誓戒掉了。”

“别理他,他就一人来疯。”余罪笑道,有点尴尬地不敢往下接这个话题了。

不过今天全亏了人来疯的张罗,嫩白的核桃仁子剥了十几掰,李逸风安排的野炊已经开始上桌了。炖的鸡肉香飘四溢,烤的羊肉绵柔香浓,再配着一大堆山货水果,就着冰镇的小啤酒,众人说说笑笑,吃得那叫一个开怀。

饭间余罪旁敲侧击问着,才知道是李逸风去鼓动欧燕子,欧燕子又拉安嘉璐,两人都是专程请假来的,还带上了轮休的司机孙羿。余罪看李逸风和欧燕子不时地眉来眼去,他严重怀疑,这家伙有点假公济私,怪不得虎妞和张猛正式处了男女朋友对他的打击也不大,要搁以往,起码得荒唐上几天才会露面的。

也罢,有目标总比胡搞强,余罪看着两人,想起了李二冬,那兄弟还不知道猫在什么地方盯嫌疑人呢,每每欲成人之好,结果都是阴差阳错,他觉得自己这媒人是操心过甚了。

说是野炊,吃起来基本是浪费,两位警花根本没吃多少,没一会儿就在野地玩上了,看什么也新鲜,反倒便宜了孙羿和几位乡警,一个一个吃得甭提多带劲了。余罪浅尝辄止,心思多了,胃口就小了,不一会儿便坐在石头灶跟前发呆。

“叮”的轻微一声,余罪觉得自己胳膊上哪儿疼了下,不过已经习惯乡下的粗线条了,他没在意,抚了抚胳膊,没当回事,看着欧燕子和李逸风,以一名刑侦人员的心态在阴暗地分析着,这两人是不是有往犯罪深渊继续下滑的倾向。

“当”的又是轻微一声,余罪一捂脑袋,有点疼,气着了,这回可是实实在在被袭,他寻找着袭击方向的来源。只见坐在不远处旧庙神龛边上,安嘉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意外地向他勾勾指头。

要是别的乡警,肯定屁颠屁颠就去了。可所长不一样,他眼瞟着众人,看李逸风和欧燕子说得起劲,孙羿和乡警们扑克甩得热乎,确定没有被误解之虞后,这才屁颠屁颠奔过来,手里拿着饮料,顺手递给安嘉璐,那么尴尬地、贼贼地、兴奋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安嘉璐问余罪。

“这不是刻意的笑,当领导嘛,总得有这么一副亲民的表情。”余罪笑着坐下了,一句话惹得安嘉璐忍俊不禁地笑了,露着一圈整齐的贝齿。她拧开饮料,抿了一口,回头看看手足无措、紧张兮兮、欲言又止样子的余罪,随意地说:“好像随着时间越久,我们的陌生感也越来越强了,有这种感觉吗?”

“有。”余罪机械地点点头。

“那你知道原因吗?”安嘉璐不无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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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的徐冉冉穿到了七十年代三岁半同名同姓小奶娃身上。惊觉首富爸爸如今只是一个还没赚到大钱的破落鳏夫。而五个哥哥也还没酿成悲剧。回到七十年代的徐冉冉,第一件事就是利用【改邪归正系统】让五个哥哥走向正道。上辈子哥哥们成为穷凶极恶的人物后,死的死,伤的伤,成为了爸爸一生的遗憾。徐冉冉最爱爸爸了,当然要为他弥补遗憾吖!徐州桥有五个儿子,个个精明能干。就是性子有些歪。老大冷漠沉稳。老二腹黑狡诈。老三老四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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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和反派是真爱[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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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水芯
墨燚从懂事那天起,便被说是不祥的,甚至不配拥有一个名字。他在辱骂和唾弃中长大,受尽欺辱折磨。从委曲求全,到满怀恨意。这个冰冷的世界,没有给他一点点温暖。终于,他忍无可忍的选择自爆,和所有践踏过他的人同归于尽,却发现一切并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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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畸变:从蟒蛇进化神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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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随云
【骇人+杀伐果断+不圣母+吞噬进化】高考前不久的一个晚上,一道诡异蓝光无差别照射,全球生物也因此开始畸变。 无论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大部分将畸变成为残暴肆虐的异种。 后世经历八年生死磨难的叶天穿越回到畸变开始的三个小时前,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活吞一条恶心滑腻的赤链蛇,从而在畸变开始获得这条蛇的特殊能力。 叶天所在的高中将近六成的人会变成丧失人性的异种,这些残暴血腥的异种大部分被叶天击杀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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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兔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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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晓微微
关于小白兔修仙: 因祸得福,修仙进入上界;时来运转,憋屈变成精彩。在修仙的世界,有爱美的妖,有恶心的怪。有掏肛的狗子,有愚顽的八戒。女神美得倾城,粉丝傻得可爱。小小的兔儿,骑着老虎巡山寨。柔柔的女孩,千军万马脚下踩。师傅关心,师娘疼爱,天帝赏功,月老赐缘,这里有通向辉煌的人生,这里是充满神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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嫖娼遇到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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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先生
我是一个生物化学博士,在一个医药集团里面担任研发主管。今年骰市大涨,我很是赚了不少,虽然是一年赚了二十年的工资,但也累的够呛,白天上班每天晚上复盘研究指标,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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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婚,独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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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岳灵芝
简介:三年前,她以为祁昭不爱她,可她非要做他的祈太太,后来才知道,他只是一个非常善于伪装的宠妻狂魔……打碎了祁昭最心爱的花瓶,她厚着脸皮赖账,拿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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