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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土木俱乐部有两大横纲,分别是前田组、鹤见组,这也许大家都知道。前者人们称为灌山,在日暮里有主宅邸。后者成为野毛山,据点设在横滨。两者都拥有上千名手下,他们个个血气方刚,舍生忘死,全是亡命之徒。这两大势力互不相让,前者效忠于林兴业,后者则服务于日兴旗下。据说鹤见组在帝国附近的内山下町挑衅滋事,一层不安的阴云又笼上林的心里,得知这一消息后,他就赶快驱车前往。
林谨直的车子到达日比谷公园时,里面正传来惊人的喧叫声。一群群戴着安全帽的警察手持棍棒从卡车上跳下来,一面往回赶着群众,一面走进公园里。林谨直把车子停在一个僻静的地方,从车窗户里伸出头来看着这个场景。道灌山的养子驹形传次发现林谨直,他一路小跑过来,向林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驹形传次是个青涩俏皮的小个子,他的晨礼服上配着圆顶礼帽,下巴刚刚剃过,一字眉显得严肃庄重。
“恭请您大驾光临。您看到的却是这样一个混乱的局面。”
“为什么会这样?”
“好像起因是一件比较怪异的事情……为了喷泉唱歌纠缠不清。”
林谨直躁动了起来:“我问你的不是这个。是不是野毛山来闹场了?”
“是的,那……”
他把野毛山一派带人袭击幸田节三的事叙述了一遍:
“他们是一样的货色,为什么做这些怪异的事情呢?真是让人费解啊!也许你会觉得滑稽可笑,但这里离饭店不远,是不是中间有某些关联呢?我已经给父亲打电话汇报过了。事情就是这样,但还有一件奇怪的事,真名古竟然到了现场,他一直在水池边站着,似乎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他四下望了望,压低声音说:“往那边看,他就在那儿。”
林谨直朝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真名古双手交叉,静静地站在电线杆的阴影底下,眼神还是那样让人害怕,斜着眼睛去看警察驱逐群众。
人行道上走出两位姑娘,突然身材娇小的一位被树根绊倒,同伴熊女还没来得及拉她,后面已有无数的人倒下,姑娘被压在下面,一下子什么都看不见了。真名古像一只大鸟一样冲过来,拨开压在姑娘身上的人群,用力把姑娘拉了出来。
姑娘被拉出后,面无血色,瘫坐在路边,似乎没受伤。过了一会儿就站起来了,和熊女一起给真名古道谢。真名古好像不高兴,冷漠地点点头,便迅速离开,朝帝国饭店方向走去。
林谨直急得叫出了声:
“真名古要去帝国饭店了。在他见皇帝之前我们先跟他交流交流。传次你去了解一下鹤见组的人为什么在这儿莫名其妙地滋事,要尽可能调查清楚,我去见见课长。”
他刚说完,又惊叫起来:
“快看呀,警察在追着酒月和幸田跑呢!”
平时热闹非凡的帝国饭店大厅在元旦这天显得格外冷清,连个人影都没有,出奇地安静。林谨直把真名古带到大厅石柱阴影下的椅子上:“你这么忙还来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那个……”
真名古平静地坐在椅子,注视着林谨直的脸,林则是满脸的惊慌不安。
“刚才公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说是关于什么铜鹤鸣叫的事?”
真名古仍旧用阴沉的声音说:“这是在犯罪!”
林笑了笑:“你能把眼里的万事万物都看成犯罪吧!”
“对,许多你们看不到的细微之处,我却看得清清楚楚。你有什么事情要说?是这件事吗?”
林脸色发红:“先生,你要去见皇帝吧?我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他突然压低了声音,“现在能让有明庄的人回去吗?”
“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林有点儿不高兴:“在今天早上五点,外务大臣、局长、总监、内务大臣四人讨论后集体决定,在事情未处理好之前,把有明庄住户的六人先带到警局,不准回家。我从局长那里已经听说了,你别拿这种态度对我了。”
真名古是第一次听到这一信息,他突然明白了所有事情。他要本着自己良心去做,就一定会与政府发生冲突,他下定决心与政府对抗到底。
“林先生,你不用多说了,我明白你要说什么。你让我见皇帝时做一些穿插附会,生怕皇帝说漏了嘴吧?”
“没错,是这样的。”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有明庄住户被拘的事与我无关,我还是从你嘴里知道这件事的。你不会感到吃惊吧……总之,这件事情已经定性为自杀,上面领导已经按照政府的方针打点好各方面的情况,我凭借一己之力是很难拿到其他什么证据的。就算是去有明庄见唯一的证人马婆,她也被上层暗示过,现场更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这些你都很清楚,没必要再去有明庄了吧?”
真名古果断地打断他:“我是警视厅执行官,我会照章行事,请你不要多管闲事。上面命令我去有明庄见马婆,搜集鹤子自杀的证据,我会遵照命令行事……但此外的调查就是我的自由了。我可以以搜查课长的身份进行自由而严密的调查,必要时会传讯皇帝,我有权这么做。但我会凭良心行事,你再怎么说都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影响。请不要把我看成一个没节操任由你们摆布的警察。好了,我与你的谈话到此结束。”
说完话就站起来要离开,林也从椅子上站起来,用强硬的口气说:
“真名古,你不要耍小孩脾气。这牵涉到我们政府脸面与权威,并不是你的自尊心问题。虽然你以耿直不阿而闻名,但政府不会因你的偏执而改变方针。不要只讲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请你也体谅一下政府的难处。”真名古置若罔闻,把手插进外套口袋向饭店入口走去。林赶忙笑着追上真名古:
“真名古,算了吧……”
他拉着真名古的袖子,真名古一言不发,甩开他朝柜台走去。真名古在柜台里借了笔墨纸砚,悠闲地拿起笔,蘸满墨汁,用端正的字体写下:辞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