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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狮子头烟嘴的不在场证明
夜空中传来鹭鸟的嘎嘎叫声。
正月二日天还未亮,天气冷得快把打更人敲锣的木头给冻住了。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山王森林里的高野罗汉松、铁杉、枫树等长势茂盛,不过桐树却有些萎靡不振。这里的白天都很阴暗,四周一片凄凉。
森林间的小径曲折通幽,一轮明月还挂在空中。树叶非常浓密,感受不到月光的无名小草仿佛深山间的林荫小径,蜿蜒伸向远方。前方的树林里隐隐露出水泥制的西洋建筑。除了两三扇窗户里流泻而出的浅浅灯光,大部分建筑都沐浴在朦胧的月色里。四周浮现出明亮的白色,诡异得如同梦境一样。这便是前一天凌晨发生凶杀案的有明庄。
这条小径中间有一棵很大的笠松,树下的阴影极为黑暗。微风吹拂着树叶,一个影子一闪而过,缓缓地飘向有明庄。这个如梦如幻的影子,在建筑物周围徘徊一会儿后从大玄关溜进了里面。他拖着奇怪的大尾巴,爬上入口的楼梯,走上了二楼。
他来到鹤子惨死的玄关附近,玄关另一端连着长长的走廊,尽头有扇大玻璃门。玻璃门外是一个阳台,月光可以照进来。
这个影子在鹤子家门口停住,确认走廊里没有其他人后,小心地推门进去了。
透过鹤子被抛下的那扇窗户,朦胧的月光斜照在墙壁上,投射出两块稍有些发白的银幕。那黑影似乎害怕光亮,一直隐身于黑暗中。不久,他低头吹了声口哨。不,应该是暗号。口哨声一停,四角的荧幕里便出现了三个新的黑影。
黑影做了个手势,把另外三个影子叫到一起,压低了声音说:“现在各就各位,按照原定计划,到餐厅长沙发后面去,从那里应该可以看到厨房墙壁上修补的痕迹。”
四个影子陆续进入餐厅,在厨房后门的长沙发椅后缩成了一团。
“厨房门外一切正常吧?”
“楠田从下午一直在监视,没问题。”
“干得好,只要他进来就是瓮中之鳖了,不管怎样都逃不掉……只要帮你们抓到他,我的任务就完成了。马上就要与大家分别了,我想这是最后一次行动,请务必干好。”
“课长!”
“别这么叫我。我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不用说出来。我已经不适合这个头衔了……我是个受不了屈辱的人,但这种耿直也会使我犯下愚蠢的错误。你们是不是要劝我不要因为被排挤的小事而辞职?别劝我了,我心意已决,你们就随我的愿吧。”
“可是……如果就此分别,真让人……真让人舍不得啊。”
细语到此打住,房间里又恢复之前的寂静,除了时钟的嘀嘀嗒嗒声。它昭示着时间的流逝,紧张而有序地不断敲打。
四个影子潜伏好之后,又过了五分钟或者十分钟的样子,走廊另一端传来一声微弱的门锁摩擦的嘎吱声。
很快,一阵极为细微的脚步声从那头响起,像是人踏在潮湿的泥土上或是猫蹑手蹑脚地爬在屋脊上。脚步慢慢往这边靠近,走走停停,终于来到玄关附近停下了。门被徐徐地打开,会是谁呢?长长的影子先闯进来,摇摇晃晃地进入玄关。
从餐厅的暗处往那里看,墙壁上长方形的月影如同古镜镜面般闪着光亮,映射出那个令人意外的人物身影。
此人侧影极为特殊,奇特的身姿里满是慌乱与粗暴。他的官服领口向两边趴着,背微微弯曲前倾,如同潜进邓肯王寝室的麦克白。如此清晰地展现在墙壁白色荧幕中的,正是总监的身影。
他像在荧幕中表演节目般,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掉了个头走到客厅里。他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关上客厅的门后便用身子贴着墙壁缓缓走向连接着厨房的那扇门。空气中隐隐约约流淌着一股奇特的香味,到底是什么味道呢?
影子开了门,轻轻潜入厨房。顿时,一道有形的光束打在门附近的墙面上,映照出那块不久前刚补过的地方。他佝着身子用手指触摸了一番,接着把手电筒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小小的类似凿子的物件,开始在那里挖了起来。
沙发后的四人屏息窥探着这里的一切,如同瞄着猎物伺机而动的鹰一样。随后,一个接一个轻轻地向猎物靠近。
不幸的是,行动路线被前方一个放兰花盆栽的高脚三脚台子挡住了。领头的真名古不小心碰到了台子脚,台子砰的一声倒在地上,玻璃盆的碎片声随之在地上跳跃。
“糟糕!”伴随着真名古惊叹的同时,对方转身锁上厨房的门。
当四人冲到门边时,非常清楚地听到了里面上锁的咔嚓声。
“可恶!”
真名古边叫边冲向寝室,准备从化妆室打开通往厨房的门,但那里竟然也被锁上了。
“快去玄关!快去玄关!”
黑暗中,真名古已经有些慌乱。餐厅里传来三个枪手拿着万能钥匙准备开门的嘈杂声。现场陷入一片混乱。
持续五分钟后,门总算被打开。真名古与三位枪手分别从两个门同时进了厨房,但里面却空无一人。
想从厨房逃走只有唯一一条路线可以离开,也就是连接厨房的楼梯后门。不过那里另有人员看守,他别想跑出去。
真名古冲过去开门,发现它也锁上了。他边拍打门板边叫着这里值班的枪手:“楠田、楠田,你在这儿吗?”
楠田的声音从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传来,他敲着客厅的门叫着:“课长,课长,我在这里。你刚才叫我到玄关去,我就跑过来了,但又被关在这儿了。”
这真是场黑暗中的滑稽剧。真名古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对这位搜查课长而言,可真是个意外的沉重打击。
昨天上午,真名古就来这儿勘查了厨房墙壁那块修补过的地方。他觉察出皇帝的大钻石应该藏在这儿。他坚信只要守在这里直到最后一刻,自己一定能抓到凶手取得最后胜利。不用太慌张,只要守株待兔,就会轻而易举地抓获罪犯。
真名古找了四个最能干的枪手滴水不漏地安插在这里,自己又去忙着收集证据。从上午开始到现在精心安排的行动,就是为了等待鱼自动上钩。
这条鱼如约而至,只要拉紧鱼网就好了。可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被他溜走了。事实上,这条鱼是用了奸诈的腹语术伪装成真名古的声音,把楠田叫到玄关去,又把其关在了那儿,自己就从容地溜走了。最后,真名古他们还是捕了个空,这真是个不小的打击。
真名古浑身瘫软地倒在椅子里,无精打采又垂头丧气。虽说真名古阅历丰富,喜怒不形于色,但这次他却无法平静下来。如此精心布置的计划竟然被人轻而易举地击破。真名古本想亲手抓住那个枪手的衣领,狠狠地教训他一番。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