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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皓倒是觉得挺有意思,坐直了身子:“说说看。”
方贺兴高采烈地说:“要说这个严琦,我记得他出道的时候还不到20岁吧,在一部全是新人的热血青春剧里面演男四号,戏份没几集,还是个黑化的角色,没想到竟然红了。那三四年严琦也演了不少剧,红过一阵子,但是后来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说起来,他演技挺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混成个男三男四的人设了。不过,我之前看网上爆料说,严琦出道的时候是被人给包了,后来包他的那个人倒台了,没人捧,所以才不红了。不过,这事儿没证据,也就是大家道听途说的。”
程皓听完,慢悠悠地评价:“也是个人物。”
张凡凡说:“经得起诋毁和赞美,耐得住风光和低谷,要么看透了,要么,志不在此。”
方贺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张凡凡在说些什么,程皓倒是听懂了,竖起大拇指:“金句,有道理,很有道理。”
张凡凡淡淡瞪他一眼,说:“如果晓敏真的是严琦找来的,你说,他们之间,会是什么关系?”
程皓听够了八卦,利落地站了起来,自认帅气地拍了拍衣襟,说:“那恐怕,只有两个当事人最清楚了。”
他朝着方贺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我们去趟医院,你接着睡去吧!”
估计目前严琦他们还搭不上话,主要还是禁毒大队在管,但是出于同事之间的礼貌问候,去医院看看侯晓敏,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人多反而可能会给老侯造成压力,程皓和张凡凡两个人正好,因为时间太晚了,超市全都关门,程皓本来想买个果篮,最后也只能将就,在路边小店买了一兜子苹果。老侯一个人站在走廊尽头,开着窗户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程皓一下电梯就看到了他,他也猜测此刻老侯的心里肯定很矛盾,对侯晓敏又怜又恨,一想到她竟然参与吸毒,就恨得想冲进去骂她,可是当真看到她沉默虚弱的样子,心又软了,根本开不了口。
张凡凡顺着程皓的目光看过去,老侯的背佝偻着,仿佛一下子苍老了10岁。她拍了拍程皓的肩,语气尽量温柔一点:“你去看看老侯吧,我进去看侯晓敏。我们两个都是女人,反而比较方便。”
程皓礼貌性客气:“麻烦你了。”
张凡凡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我也是警察,有什么麻烦的。”说完便推门进了病房。
程皓这才朝着老侯的位置走了过去,老侯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直到程皓喊了一声:“侯队。”
老侯这才回过神来,看到是他,强打起精神问候:“哦,程队,你来了啊!”
程皓说:“我听阎队说了晓敏的事情,所以想来看看她,她没事了吧?”
老侯沉沉叹了口气:“洗了胃,这会儿已经醒了,但是……”
他似乎是快要说不下去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毒品是什么:“这个东西,一旦沾上,就很难戒掉,就算戒了,恐怕也要脱一层皮……”
程皓安慰他:“晓敏还年轻,只要她意志坚定,你陪着她一起,一定能戒掉的!”
老侯摇摇头,手里的烟已经燃到了烟嘴处,他被燃烧的烟灰烫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把烟头掐灭:“你不知道,我和晓敏她……”
老侯欲言又止,只是反复摸着自己的脖子和领口,程皓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他心中对侯晓敏十分愧疚,看到他眼神中复杂又焦躁的情绪,仿佛想起了什么,声音低哑着说:“无论怎样,人还活着,就有希望。侯队,说句不好听的,别等到人不在了,才想到要弥补。这世界上来不及弥补的遗憾,已经够多了。”
老侯并没有听出他这话里其他的意思,只是把脸埋在双手当中,哽咽着说:“是我,是我对不起她妈妈,我没把孩子照顾好,我没有好好关心她,我不是个称职的爸爸。”
程皓看着面前这个中年男人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老侯用力点点头,从兜里掏出红双喜香烟的盒子,抽出一支要点,被程皓按住了,指着一地烟头笑着说:“少抽点儿,对心脏不好。”
老侯悻悻地把烟塞回去装起来,程皓又问:“你应该也一宿没合眼了吧?我替你在这儿守着,你去睡会儿吧!”
老侯摇摇头:“不用,不用,反正我也睡不着。”
程皓说:“别总拿自己身体不当一回事儿,熬夜这种事,还是让我们年轻人来干吧,你再这么下去,小心你的心脏病,你可得撑住了,晓敏还要靠你呢!”
老侯一愣,似乎是对程皓知道他有心脏病这种私事很诧异。程皓笑笑,解释说:“是夏寒告诉我的,他看过你的体检报告。”
于是老侯更诧异了,不懂程皓为什么又把夏寒也扯进来了,程皓接着说道:“哦,是这样的,我来之前问了一下他,晓敏目前这种情况,会不会对她造成心理影响,夏寒说,他下午没课,过来看看晓敏,帮她做个心理辅导。然后他猜到你肯定是现在这样的反应,特意让我转告你,让你注意休息。”
老侯也曾经在夏寒那里做过例行的心理评估,所以看到他们的体检报告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他点点头,感激地说:“夏老师有心了,谢谢你们。”
程皓摇摇手:“应该的,不用客气。对了,我们给晓敏带了点水果,我让张凡凡先给拿进去了,有个人陪她聊聊天,也免得她胡思乱想。”
老侯很紧张地问:“没有荔枝和菠萝吧?”
程皓回忆了一下,摇头:“没有,怎么了?”
老侯松了一口气:“她从小就过敏。”
程皓笑眯眯地看他,问:“那她喜欢吃什么水果啊?”
老侯不假思索地回答:“甜瓜,还有猕猴桃。”
程皓笑出一弯猫弧来,嘴角的大酒窝尤其明显:“你看,你还是挺关心她的嘛!”老侯垂下眼,扭头看向病房的方向,依旧是心事重重,无法释然的模样。
病房里,侯晓敏的胳膊上挂着点滴,她已经醒了,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动都不动,像个没有生命的玩具娃娃。
张凡凡把带来的水果放到一边,把椅子挪到病床边坐下,难得语气温柔:“小敏,你好。我是张凡凡,你爸的同事。”
侯晓敏依旧望着天花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张凡凡从进来就有点后悔,毕竟与人沟通完全不是她的强项。她知道程皓路上给夏寒发了微信,问他侯晓敏是不是需要心理辅导,夏寒也答应了下午没课的时候过来。不过,夏寒的辅导毕竟还是跟她不一样,她需要从侯晓敏口中知道更多真相,尽快破案,不让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所以,她坚持着开口问:“我听说了你的事,知道你受了委屈和惊吓。所以,你不愿意说的话,其实……”她说出一半的话,却被侯晓敏突然开口打断了。
她动了动唇,发出模糊的、细微的声音,说:“我没有受委屈……”
张凡凡听到了这一句,但却因为说的内容,当场的反应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立刻又问了一遍:“什么?你说你没有受委屈?”她没说出的话哽在喉咙里,但却立刻理解了侯晓敏的意思,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侯晓敏把脸转向张凡凡的方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地说下去:“我没有受委屈,也没有受惊吓。我不是被迫的,我是自愿的。”
她说完这句,然后便把头转了回去,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
张凡凡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死死地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呼吸困难,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地问了一声:“为什么?”
侯晓敏的嘴角浮现出一个微弱的笑容:“你知道那种感觉吗?看不到那些丑恶,什么都不用想,什么烦恼都没有,整个人很轻,就像飘浮在云彩上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