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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皓原本在思考,听到方贺的话忽然眼前一亮:“对啊!”
他大笑着用力拍了一下方贺的肩膀,因为力气太大,差点把方贺给当场拍地上去:“我发现你跟了我之后,智商真是见长啊!”
方贺从头到脚都是一个大写的“懵”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程队,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啊!”
程皓说:“你还记得当晚在附近跳广场舞的大妈们说过什么吗?她们说,听见有遥控飞机飞过的声音,而所谓的飞机,说的应该就是航拍器。”
方贺立刻就明白了:“用航拍器拖着风筝上天,调整到适当的高度,然后当郭坤撞上风筝线,航拍器突然加速上升,挣断风筝线,并且把风筝随意扔下,造成一切完全是意外的假象。”
程皓微微一笑,望着手上的风筝:“无人机倒是好买,可是要保证万无一失,就必须多次踩点,而且当天晚上,凶手一定也在现场。”
他说着挥了挥手,对方贺说:“去搞个无人机,再弄个一样的风筝来,我要还原一下作案过程。”
方贺无比钦佩地望着程皓,自豪感满满地答了一句:“是。”
在这方面方贺还是很有经验的,很快就准备好了程皓要的东西,不但如此,他还搞来了一辆骑行用的山地自行车以及服装和护具。他们回到公园的山路上,方贺身边站着无人机的操控飞手,周晴坐在车里,敞着门,调试航拍器上摄像头的位置角度,徐晓蒙站在旁边,挂着相机,嘴里咬着笔,本子揣在口袋里。程皓推着自行车就要上坡,张凡凡开口喊住了他,并且递过去一个头盔。
原本是不打算戴的,程皓见了只是笑笑,想拒绝:“会压坏发型的。”
张凡凡不由分说地上前两步,直接把头盔扣在了他的脑袋上。程皓无语,只能把头盔系好,这才推着车往坡上走去。
他们都戴着对讲机,随时保持联络,程皓在坡顶做了个手势,说:“方贺,可以开始了。”
方贺回答了声“收到”,然后转头跟飞手讲解了具体要求。很快,无人机起飞,带着风筝一起徐徐升上高处,另一端提前就已经绑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周晴看着屏幕,看着画面里的场景越来越开阔。
程皓抬头,眯着眼睛迎着天空看去。无人机升起的速度很快,很快被拉紧的风筝线在阳光中闪着浅浅的光芒。然而晚上,光线昏暗再加上快速的骑行,郭坤根本无法察觉到这根线的存在。程皓忽然从上坡冲了下来,速度很快,借助着下坡的力道,几乎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从路上掠过,直奔远方而去!他冲得很快,看得大家都心惊胆战。徐晓蒙拿起相机开始拍摄整个过程,张凡凡在一旁用手机记录时间,然而程皓似乎是停不下来了一样,竟然直奔那条虚无的风筝线撞了上去!
周晴率先喊出声来:“小心啊!”
徐晓蒙和方贺不约而同地上前想要阻止,就连张凡凡也连着上前了几步,只是脸上此刻沉静的表情并没有崩塌。程皓这时候却突然刹车,硬生生地几乎要撞上风筝线,然后停了下来。他单脚踩在地上,转头朝着某个方向看去,露出招牌灿烂的笑容。
大家纷纷松了一口气,程皓却忽然把手一抬,指着某个方向说:“他应该就在那边。”
张凡凡率先猜到他的意思,路的一侧是延伸向上的山壁,小路蜿蜒,树木繁茂几乎遮天蔽日,藏身在那其中,必定没有人能轻易发现,而且程皓所指的那个方向,应该是能够完美避开监控摄像头,并且还能看清楚附近所发生的一切的最佳位置。
周晴和方贺很快也明白了,但明显还是一脸困扰:“可是摄像头没拍到的话……”
张凡凡却冷不防地说:“但他一定会下山。”
程皓会心一笑:“没错,而且,他为了熟悉环境,之前一定来过不止一次。”
周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眼睛里终于亮起星星点点的光:“只要他来过这儿,我就一定能找到他!”
她的脸上浮现起得意又自信的小表情,程皓随手一点:“那就交给你了!”
周晴笑得跟个拿到了糖果的小孩一样:“没问题!”
程皓把方贺分给了周晴当打杂的,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现在这些高科技,还是要交给你们年轻人来弄的!”
张凡凡在旁边听着,淡淡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程皓看她一脸冷若冰霜的表情,这才想起来,他跟张凡凡同岁,而女人最不想听到的话,绝对就是类似于“老了”或者“年纪大了”这一类的。
他立刻吐舌头:“我说的是我自己。”
张凡凡冷哼一声:“回去你开车。”
程皓把头点得跟拨浪鼓一样,讨好地笑:“没问题!”
方贺看周晴,周晴看徐晓蒙,徐晓蒙看方贺,三个人面面相觑,总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塞了一嘴狗粮。
程皓看起来心情不错,边开车边哼着不成调的歌。张凡凡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车里只有他们俩,剩下的几个围观群众说什么都要坐队里的另一辆车,对此程皓不以为然,张凡凡根本懒得管。她额前略长的头发垂落下来,挡住了眼睛,她换了双新的帆布鞋,仍然是白色的,看起来清爽而干净。程皓借着看右侧后视镜的机会偷偷看她,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想,还是没找到时间陪张凡凡去剪头发。也许破了这个案子之后,就有时间了吧。张凡凡这时候突然睁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直在振动不停的电话,接了起来。
她没说什么话,只静静听对方说了几句便挂断,然后转过头,用平静的语调说:“泰国警方刚刚通知市局,巴裕……死了。”
程皓一愣,手上方向盘没扶住,差点把车开到路边的沟里去。
巴裕是康泰案件中的重要证人,他已经猜到有人会对其下手,所以还专程通知了泰国警方,没想到,巴裕竟然还是死了。
他定了定神,问:“怎么死的?”
张凡凡回答:“自杀。”
程皓当即很郁闷地抱怨:“泰国警方是不是除了吃饭不会干别的啊!怎么人在监狱里都能自杀成功呐!”
张凡凡意味深长地说:“有人去探监,给他送了杏仁。”
程皓眉头一皱:“不是吧!自己把自己噎死啦?”
张凡凡点头:“你猜得没错。”
程皓单手扶额:“看来我们要去趟泰国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特别郁闷,似乎十分勉为其难,尽管如此,程皓和张凡凡还是在第一时间踏上了前往泰国的航班。程皓反扣着一顶帽子,上了飞机就直接把帽子拉下来,歪在座位上补眠。
张凡凡穿了件连帽衫,扣着帽子把自己的脸半掩在里面,她看了一眼身边歪着脑袋看似睡着了的程皓,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无声地叹了口气。程皓睡得很沉,这一次他没有再梦到那条虚无的河流与沿岸人家,更没有看到划着小舟而过的年轻少女,他的梦里只是一片黑暗,无声无息,静默深沉。压在胸口,仿佛有沉甸甸的重量。狭小的空间里,看不到过去与现在,也分不清黑夜与白天,就连时间似乎也被静止。程皓听到耳畔似乎响起虚幻的轰鸣声,一声高过一声,一声声震动他的耳膜,痛得连呼吸都费力。他开始在梦境中奋力挣扎,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一切都是梦,只是这梦境太过真实,仿佛穿越了时间的界限,将他围困其中,无法脱身。动不了,更发不出声音。耳畔只有轰鸣声越来越响,黑暗笼罩,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死一般的孤寂与落寞。
程皓开始绝望,他想放弃挣扎,任凭自己沉入黑暗尽头的噩梦里。但正当他打算向黑暗妥协的时候,一只冰凉却细腻的手掌,毫无征兆地覆在了他的手掌上,然后微微用力收紧。肌肤紧贴,对方掌心渗出的凉意直入血脉,瞬间将程皓从黑暗中唤醒。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在飞机上,冷汗涔涔地从额角滑落。张凡凡的手稳当而妥帖地搭在他的手掌上,望过来的目光安静中透着关切,如同午夜的月光,看似冷清微凉,但实际上却异常温柔。程皓无奈地朝她苦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张凡凡垂下眼眸,慢慢地摇了摇头。她不善言辞,也不会轻声细语地安慰,所以此刻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只是用力握住了他的手。程皓觉得两人彼此互相交握的手中,涌动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他慢慢将手在对方掌中翻转,然后温柔地将她的手收在掌心,握紧。
他的手掌宽厚而修长,她的手指白皙却有力。两双,都是执掌武器的手。可是此刻,对他们而言,那只是比问候和安慰更有力的关怀。飞机终于从高空缓缓降下,在跑道上飞快地滑行,机翼上张开的挡风板发出轰轰响声,而那无声交握的双手,却始终没有再分开过。
泰国,清迈机场。
程皓与张凡凡并肩走出机场,湿热的空气扑面而来,程皓戴着墨镜,见张凡凡迎着阳光不适地眯起了眼,于是把反扣在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戴在了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