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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馆是西式建筑。屋顶平铺着石棉瓦,虽然有些倾斜,但斜度很小。屋顶和天花板之间的空间特别小,人不可能藏到里面去。屋顶上有一个镶着玻璃的天窗,但这个天窗和天花板里层之间,相隔也只有十几厘米,几乎是重叠在一起,所以从天花板溜进屋子里是不可能的。”张绍光从容地回答说。
“武侠小说里不是常常提到秘密机关和洞穴什么的吗?”那桐自言自语地说道。真看不出来,他还爱看武侠小说。
“简易排水口的水管是直径三厘米的铅管,除了排水口以外,再没有别的洞眼了。”
“这不是和工巡总局的报告一样嘛。”庆亲王对袁世凯说,“看来,这个案子是破不了了。”
二十五万元丢得奇怪,大家想分钱是不可能了,还是暂时忍耐一下吧。庆亲王用眼神传达了这样的信息。
袁世凯微微地皱了皱眉头,耸了耸肩膀说:“唉,那也没办法。”
这次开会的目的就是希望得到袁世凯和唐绍仪的谅解。
“不能因为没办法就这样算了吧。”振贝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他不想半途而废。从小到大,只要是他办的事,没有办不成的,他可不愿意在这件事上放弃。只是现在他面对的,确实是个“谜”。他决心,不解开这个“谜”誓不罢休。
“张君,屋子里就没有别的异常之处?”振贝子从椅子里探出身子问道。
“悠悠馆是文保泰取拓本的地方,既没有书架也没有箱子、柜子,只有三张日本席、顾客送来的几块石碑、一张紫檀木桌和三张椅子。水池里有两个水桶,还有一个大纸篓扔在了墙角。一般的家庭会将纸篓放在柱子边上。悠悠馆的柱子紧贴着墙壁,是用石块砌成的,凸出墙面约五十厘米。
“一个水桶是空的,另外一个只装了半桶水。纸篓是竹编的,里面只有一些碎纸、两支用旧了的秃毛笔,还有三个用过了的棉花球。别的就没有了。”张绍光越谈越显得郑重其事。反应敏捷的人,大概能感觉到他话里话外带着揶揄吧。
时代变了。
在国外生活过的张绍光,毫不怀疑这一点。只是他不确定,时代的变化到底能给自己带来多大影响,也就是说,他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呢?现在,他可以从庆亲王父子那里白领薪水,但在新时代里,这样的工作可能就不会有了。不过那时,自己在国外学到的新知识肯定非常受欢迎。
如果只考虑眼前的利害关系,不管将来如何,自己怎样处理这个案子才最有利呢?张绍光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他将文保泰一案的来龙去脉毫无保留地说出来,或许庆亲王父子会高看自己一眼,但这样做未必是上上策。张绍光反复思考后,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他越想越忧心。这个案子背后的水太深,可他不愿就此放手。他希望自己能像小孩玩翻花线那样,把错综复杂的线抽出一两根来看看。振贝子叫他来时,他就下定决心要这么做了。
于是,他只向这六个大官汇报了当时的情况。
北京的秋夜,寒气逼人。
张绍光缩着脖子、弓着背,从烧酒胡同走向北小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