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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城中住宅位于长夏门西的尚贤坊,在惠训坊正南方,隔有五个坊区。狄府隔壁邻居就是建安王武攸宜,也就是目前征讨契丹的武周大军统帅。王翰和狄郊经过建安王府,正遇到大批侍从、婢女护着一名中年妇人出来。那妇人三十余岁,梳着簪花髻,方额广颐,又粗又宽的广眉之间染着一抹桃红的花钿<a id="ch18-back" href="#ch18"><sup>(18)</sup></a>,全身裹在大袖纱罗长裙中,双臂挽着一道帔帛,气质雍容,华贵飘逸。

妇人一眼望见了王翰,特意顿下脚步,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片刻,这才扶着侍女上马。狄郊问道:“你认得她么?”王翰道:“不认得。”他一眼看出这妇人是个淫荡角色,大约是看到自己年轻英俊,所以刻意瞩目,不愿意多惹事,忙夹马加紧离开。

凑巧狄仁杰因病没有上朝,听闻幼侄狄郊求见,大是意外,忙命三子狄光昭<a id="ch19-back" href="#ch19"><sup>(19)</sup></a>出迎。狄仁杰总共有三子,长子光嗣在朝中任户部郎中,次子光远在外地任州司马,三子光昭任员外郎。当初武则天让狄仁杰推荐员外郎人选,狄仁杰毫不犹豫推荐了第三子,被武则天认为是举贤不避亲的典范。

狄光昭将狄郊、王翰迎来书房,狄仁杰早已在此等候。他年近七旬,头发花白,背也有些佝偻。狄郊多年不见伯父,忽见他老迈至斯,不禁心有所感,上前行礼,叫了一声“伯父”,已经是哽咽难言。

狄仁杰呵呵笑道:“好,好,郊儿这般大了。这位是……”狄郊慌忙引见王翰。狄仁杰道:“王公子,我久闻你的大名。还真要多谢你和你的同伴,如果不是你们几个帮忙查出真相,上次那件反信案可真不知道会如何收场。”王翰道:“狄相公何须客气,本是份内之事。今日冒昧拜访,正是为反信案一事。”

狄仁杰道:“反信案由御史中丞宋相公审结,后来刑部又复审过,而今已经结案,车三等犯人均已伏诛,还有什么不妥么?”狄郊道:“这件案子还没有完结,车三没有死。”

狄仁杰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挥手命随从和儿子均退出书房,只留下狄郊、王翰二人,这才肃色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王翰当即说了来到洛阳当日偶然发现被斩首的车三并非是真车三的事,又说了洛州长史敬晖还因此逮自己下狱。狄仁杰听完经过,重重一拍桌子,道:“胡闹,真是胡闹。”狄郊道:“车三有模摹他人笔迹的本领,怕是敬长史要利用这一点。”

狄仁杰道:“嗯。这件事还有旁人知道么?”王翰道:“没有,狄郊和之涣也是刚刚才知道。”狄仁杰道:“敬晖位高权重,又极得圣上信任,他要是决心做些坏事,还真不好办。这样,你们提到的秋官侍郎张柬之恰好是我门生,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置,你们不要再理会。”狄郊道:“是。”

狄仁杰又问道:“你们这次来洛阳所为何事?”狄郊道:“是为羽仙和辛渐而来。”当即详细讲述了关乎二人的事情。

狄仁杰道:“据我所知,来县令对王夫人极为爱慕敬重,羽仙既是王夫人的亲妹妹,想来来县令也不会对她怎样。他派人接小姨子来洛阳,也许只是为了安慰王夫人的思亲念乡之情。若是他真有敌意,就不会出面从敬晖手中救出王公子了。”

王翰心道:“我最了解王夫人为人,她自被迫嫁给来俊臣后,深以为耻,若不是担心连累亲人,只怕早已自杀。她素来最爱惜羽仙,怎么会为了一点思念就将妹妹与来俊臣扯上呢?”但对方既是狄郊长辈,又是当朝宰相,不便公然反驳,只得道:“狄相公说的极是。”

狄仁杰道:“至于辛渐,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吧。不过反过来想,有人将他劫走未必是一件坏事,若是他现在被押到洛阳,因为跟契丹大将李楷固有外甥舅之亲,一样要受株连处死。”

狄郊道:“伯父的意思是,劫走辛渐的人或许是要救他?”狄仁杰道:“我也不能确定,也只能是一种推测吧。”又留二人吃饭,狄郊知道王翰尚惦记刘希夷后事,便辞谢道:“伯父身子不好,还是下次吧。”狄仁杰道:“也好。”又叮嘱二人切记不可再插手真假车三一事,这才叫进三子狄光昭,命他送客出门。

离开狄府,狄郊道:“我伯父说得有道理,也许劫走辛渐的人当真是要救他。”王翰道:“这不可能。你想想看,辛渐是钦犯,劫他是死罪,愿意冒这么大风险出全力营救辛渐的人,应该只有我们和大风堂的人,或者是契丹室木等人,我们没有做,大风堂的人当时都还被关在监狱里,那么只剩了室木一种情况。可我们已经能够确认那些人是来自洛阳,室木因而也可以排除,包括突厥、吐蕃人在内。我敢说,劫走辛渐的人一定是不怀好意,绝不是为了救他。”

狄郊道:“会不会是李弄玉的手下做的呢?她对辛渐钟情,本身就与朝廷做对,根本不顾忌什么死罪不死罪的。”

王翰道:“你忘记了么?李弄玉已经承认是她害了大风堂、害了辛渐,她肯定是李唐皇族身份,所以阿史那献才肯对她下跪。李湛当日在场,肯定也看出了这一点,你认为他会轻易放过她么?李弄玉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她哪里还有能力来救辛渐?再说辛渐已经知道她是害惨大风堂的罪魁祸首,决不会领她的情,她不是不知道这一点。”

狄郊也觉得有理,思虑过一回,才道:“看来只有期盼之涣的推测是对的,希望温柔坊的铜面萧娘就是苏贞,也希望救她的跟劫走辛渐的是同一伙人。”王翰道:“嗯,我们先回去安排妥当刘先生的后事,然后再去碧落馆走一趟。”

计议已定,遂匆忙赶回惠训坊,却发现宋之问刚刚派人运走了刘希夷的尸首。狄郊道:“验尸的行人怎么说?”王之涣道:“根本就没有行人同来,而且一句话都没问就直接搬人走了。”

按照惯例,死者无论什么原因死亡,若是临死前没有缌麻<a id="ch20-back" href="#ch20"><sup>(20)</sup></a>以上亲属在场,均需要官府派人检验尸首后才能下葬。宋之问如此仓促将外甥尸首抬走,不合常理,难免令人起疑。

王翰道:“午饭后我们去宋家看看。”匆匆吃过午饭,与狄郊骑马赶去洛水北面的清化坊。

清化坊位于皇宫正东面,这里是左金吾卫的驻地,又有都亭驿,不少名臣如裴炎等都被斩杀在这里。宋之问宅邸在清化坊东,王翰、狄郊二人赶到时,宋府上下正在忙着张挂丧布。王翰报了姓名,片刻后就有一高大魁梧的男子赶出来迎接,道:“二位公子有心,我是希夷六舅父宋之悌。”

狄郊问道:“昨晚送刘先生回惠训坊的就是宋郎么?”宋之悌道:“正是。我亲手抱了外甥下车,放他到床上,出来后因赶上夜禁,出不了坊门,在坊西客栈滞留了一夜,今日清晨才匆匆离开,哪知道……哪知道……唉……”

王翰道:“我与令甥相交不长,却是一见如故,请允许我在他灵前祭奠一番,以慰故人之情。”宋之悌道:“多谢盛意,只是灵堂未成,颇见仓促寒陋。”领着二人来到灵堂中。

灵堂才刚刚开始搭建,只有一方灵柩,几条白布。王翰颇为感伤,在灵前拜了三拜,见宋之悌正为后事忙得不可开交,不断有仆人来请示各种事宜,只得就此告辞。宋之悌歉然道:“我兄长被刚刚被圣上召去了宫中,家里只有我一人,实在忙不过来,怠慢了。来人,送客。”王翰道:“不必,我二人自己出去便是。”

出来灵堂,王翰低声道:“你看出来了么?这宋之悌并不怎么为外甥的死难过。”狄郊道:“嗯,刘先生辈分比他低,年纪却比他大,想来自小感情就不和睦。不然为何先生宁可住你那里也不来投奔宋氏兄弟?”

刚到门边,忽有一名婢女奔过来叫道:“郎君请留步,我家卢夫人想请二位到别院坐一坐。王翰道:“卢夫人?是哪位卢夫人?”婢女道:“尚书监丞宋相公的夫人。”王翰与狄郊交欢一下眼色,均心下起疑,不知道宋之问夫人找他二人何事。

王翰道:“卢夫人见召,有事么?”婢女道:“是为刘郎的事。”二人听说跟刘希夷有关,遂跟着婢女来到一处小别院。一名四十余岁的妇人正伫立树下等候,不过与常见的雍容华贵的外命妇<a id="ch21-back" href="#ch21"><sup>(21)</sup></a>不同的是,那妇人一身道袍,不施任何脂粉,素淡得倒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

婢女道:“这就是卢夫人。”卢夫人道:“多谢王公子一直以来收留照顾刘郎。”王翰道:“卢夫人认得我么?”卢夫人道:“我听刘郎几次提过公子。请进来坐。”

引着二人进来堂中,室内极为素净,只有简单的桌椅,别无他物。卢夫人歉然道:“我入道修行已有数年,一直居住在此,简陋惯了,只是怠慢了二位尊贵公子。”

王翰道:“夫人不必客气。”见桌上摆有两张诗笺,顺手拿起来一读前两句“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便知道是刘希夷那首新作《代悲白头吟》。

卢夫人道:“听说王公子新近遭了官司,想来已经无碍。刘郎昨日来到宋家,恳求我夫君出面救你,我夫君本已答应。唉,若是早知道王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刘郎又何须苦苦哀求……”王翰忙道:“刘先生仗义相助,王翰十分感激。只可惜昨日还来不及说一个谢字,刘郎又匆匆出门,今日再见,竟是……竟是……”一时悲恸,难以说下去。

卢夫人脸有凄凉之色,道:“他终究是先我而去了。”

王翰道:“还请夫人转告尊夫,尽管事没有成行,还是多谢肯答应出面相救。”卢夫人登时换了一副脸色,鄙夷地道:“公子以为我夫君是心甘情愿救你么?他不过是贪图刘郎这首……”瞟了一眼桌上的诗笺,忽觉得在外人面前议论自己丈夫终究不妥,便道:“总之,我是想替刘郎多谢公子。”王翰道:“区区小事,不值一提。”遂与狄郊告辞出来。

狄郊道:“这位卢夫人似乎刘先生很看重,对自己那大名鼎鼎的丈夫反而不以为然。”王翰道:“宋之问诗是写得不错,只可惜人品实在有亏,想来卢夫人也是因此而看不起他。”

原来宋之问身材高大,仪表堂堂,文章华美,有雄辩口才,又懂得倾心献媚,正是武则天喜爱的那一类。他甚至主动献诗,表示愿意当女皇的面首。可惜偏偏有口臭的毛病,只能入得朝堂,上不了武则天的床第,他便大肆巴结武则天宠爱的面首张昌宗、张易之兄弟,甚至为二人手捧溺器,成为洛阳轰动一时的笑柄。

回来惠训坊,将事情对王之涣说了,忍不住又喟叹了一番。王翰和狄郊又往温柔坊碧落馆而来,未近门前,远远见到一名男子正在门前窥探徘徊。那人四十来岁,头戴一顶双耳胡帽,压得老低。见到有人骑到来,那人便转身欲走。王翰却已经认出了他,一时惊得呆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狄郊见王翰神色有异,问道:“那人是谁?”王翰道:“王孝杰王将军。”狄郊道:“你认错人了吧?王孝杰已经在征讨契丹时战死,朝廷下了制书追赠其为夏官尚书,封耿国公。”王翰道:“真的是他!他想跟我们太原王氏联族,征讨吐蕃路过太原时还一起喝过酒呢。”打马追上前去,叫道,“王将军!”

那人头也不回,反而加快了脚步。王翰道:“将军留步,不然我可就要大声喊了。”那人停了下来,慢慢踱回来,叹了口气,叫道:“王公子,幸会。”王翰道:“王将军,当真是你。你不是已经……”王孝杰道:“王公子说得极是,这世上已经没有王孝杰这个人,他早死了。”

王翰当即会意,王孝杰是败军之将,活着回来只会被武则天下令处斩,说不定还会牵累亲朋好友,战死沙场却有朝廷追赠的爵位,可以遗泽眷属子孙,“死”是他目下唯一的选择。只是他既已经是个“死人”,为何又要冒险回来神都洛阳呢?

狄郊也追了过来,大有好奇之色。王孝杰四下看了一眼,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咱们找个安静些的地方。”遂来到前面的温柔客栈坐下。

王翰道:“洛阳认得将军相貌的人极多,将军冒险回来到底是为什么?”王孝杰吞吞吐吐地道:“王公子也是性情中人,我不敢隐瞒,我在碧落馆有个相好,人称月娘,是洛阳城中第一歌姬。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看她一眼,哪知道碧落馆中多了许多陌生人,我弄不清状况,不敢轻易进去……”

忽有客栈伙计端上来酒菜,狄郊道:“我们好像没有点过这些。”伙计陪笑道:“这是小店送给几位郎君的,不要钱。”狄郊和王翰均以为是客栈主人认出了王孝杰,不由得朝他望去。

伙计却对王翰笑道:“郎君尝尝看,合不合口味,不满意的话还可以再换。”王翰道:“你认得我是谁?”伙计道:“郎君昨晚不是来小店住过一夜么?”王翰道:“是啊,可我也没有报姓名,用的是同伴俱霜的名字。”伙计道:“郎君这样的贵人何须报姓名!不过小的还是想知道郎君到底是谁?”

王翰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白送这些酒菜,不怕我是骗子么?”伙计道:“昨日为郎君赶车的车夫可是堂堂洛州州府的兵曹,这是小的亲眼所见,假不了。郎君,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翰这才明白伙计为何要百般奉承自己,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问道:“你怎么知道车夫是洛州州府的兵曹参军?你认得他么?”伙计道:“原先不认得。今早公子走了后,他立即召来许多官兵,把碧落馆围了,小的去看热闹,听一个当兵的说的。”

王翰微微一惊,问道:“官兵可有从碧落馆带走什么人?”伙计道:“没有。官兵来的时候气势汹汹,但进去后不久就一股脑儿涌出来撤走了。小的猜里面肯定正好有位来头极大的客人,就像郎君这样的。”

王翰隐约觉得有事情不对头,忙道,“这件事回头再说。”打发走了伙计,转头道:“王将军,此地不宜多留,你可有什么打算?”王孝杰道:“我预备西去吐蕃,不过不是去为吐蕃人效力,而是劝赞普尽量跟我们中原和睦相处。”王翰也听说过他容貌与赞普墀都松赞父亲酷似的事,便道:“如此甚好,将军既有了容身之处,又可为两国和平尽一分力量。将军放心,月娘我自会替她赎身,好生安置。”

王孝杰知道他是天下第一巨富,经济上有此能耐,答应了的事也一定会做到,当即起身拜谢,道:“王某就此告辞。”

送走王孝杰,狄郊望着他背影,摇了摇头,道:“他冒险回来神都,不为妻子儿女,而是为一名娼女,当真令人咋舌。”王翰道:“正好我们去会会这月娘,看到底是如何得千娇百媚,才能将王将军迷成这样。”

狄郊道:“可别忘记了里面有一位能惊走洛州州府兵曹参军梁笑笑的大人物。”王翰道:“嗯,正好也去看看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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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id="ch1" href="#ch1-back">(1)</a> 洛州指洛阳。传说洛阳城最初由周公营建,周公曾经在洛阳附近(具体地点在今河南登封观星台)测日影,定方位。唐代时出现一种奇怪的说法,认为夏至之时,在洛阳当地,日表之下没有光影,即所谓的“洛州无影”。而根据现代天文学,洛阳位于北回归线以北,一年间任何时候都不可能出现无影的情况,“洛州无影”一说遂成为史学界有争议的神秘话题。有人称“无影”是观星台的独特设计所致,感兴趣的读者可自行去登封古观星台考察验证。

<a id="ch2" href="#ch2-back">(2)</a> 吴少府:指另一县尉吴少微。晋阳是京县(等级最高的县。唐制,京县共六县:西京长安的长安、万年,东都洛阳的洛阳、河南,北京太原的太原、晋阳),通常有两名县尉(掌治安捕盗之事)。晋阳县尉富嘉谟、吴少微与晋阳主簿谷倚三人当时以文词著名,称“北京三杰”。

<a id="ch3" href="#ch3-back">(3)</a> 唐朝制度,只有皇帝的女儿才能封公主。高宗膝下虽还有别的嫔妃所生之女,如萧淑妃所生义阳公主和宣城公主,但太平公主却是武则天唯一亲生爱女,所以称本朝(武周)唯一公主。

<a id="ch4" href="#ch4-back">(4)</a> 过所:古代通过水陆关隘时必须出示的交通证明书。唐代实现关禁制度,在全国各交通要枢设有关卡二十六处,专门负责以勘察来往之人,以控制人口流动,“凡行人车马,出入往来,必据过所以勘之”。唐代过所由中央尚书省或地方都督府或州颁发。领到过所者就可以照规定的路线通行无阻。失落过所,须审查后才予补发。如果无过所私自度关,判徒刑一年。

<a id="ch5" href="#ch5-back">(5)</a> 陕州:今河南三门峡市西。

<a id="ch6" href="#ch6-back">(6)</a> 漕运是中国历史上一项重要的经济制度,即利用水道(河道和海道)调运粮食(主要是公粮,称漕粮)的一种专业运输,一般是当权者将征自田赋的部分粮食经水路解往京师或其他指定地点,水路不通处辅以陆运,多用车载(山路或用人畜驮运),故又合称“转漕”。漕运的目的是供宫廷消费、百官俸禄、军饷支付和民食调剂。唐初,水陆运抵关中之粮仅一、二十万石左右。唐高宗在位期间,因东南运路长年失修,因而河南至关中运道漕运极为艰险,所以,故唐朝廷常驻在漕运便利的东都洛阳,称为“就食”。

<a id="ch7" href="#ch7-back">(7)</a> 天汉:古人对银河的称呼。

<a id="ch8" href="#ch8-back">(8)</a> 武则天执政后大改官职名称,隐有江山变色之意。秋官(《周礼》分设天、地、春、夏、秋、冬六官,秋官以大司寇为长官,掌刑狱)侍郎即为刑部侍郎,是刑部副长官,职位次于刑部尚书,为刑部事务实际执行者。唐代刑部执掌全国法律事务,管理地方上诉案件,审核地方上的大案要案和发生在京城的笞杖以上的重案,审理中央官员违法犯罪的案件。

<a id="ch9" href="#ch9-back">(9)</a> 洛州:即后来的河南府。唐初改河南郡为洛州,治所在洛阳(今河南洛阳东北)。后于唐玄宗开元元年(713年)改名为河南府。洛州长史等于后来的河南府尹。

<a id="ch10" href="#ch10-back">(10)</a> 古人相信“春行、夏养、秋杀、冬藏”的天道,唐代《狱官令》规定,立春之后、秋分之前不得执行死刑,违者判一年徒刑。另每月有十个禁杀日:初一、初八、十四、十五、十八、二十三、二十四、二十八、二十九、三十,即这些日子不能处决死刑犯。

<a id="ch11" href="#ch11-back">(11)</a> 绛州平阳:今山西临汾。唐时绛州与并州同属河东道。

<a id="ch12" href="#ch12-back">(12)</a> 秦始皇游览到洛阳时曾做歌道:“洛阳之水,其色苍苍。”

<a id="ch13" href="#ch13-back">(13)</a> 魏元忠,本名真宰,宋州宋城(今河南商丘南)人。早年是太学生,志气倜傥,不喜官场运作,长年无法升迁,师从盩厔(今陕西周至)人江融学习“古今用兵成败之事”。仪凤中,吐蕃多次侵扰边塞,魏元忠上书言“命将用兵”之得失,得到武则天瞩目,逐渐步入中枢重臣行列。他早年为人刚直,先后两次为酷吏陷害,诬以谋反罪名判处死刑,然而武则天爱惜他才华,不忍处死,总是流放一段时间后又重新召回。

<a id="ch14" href="#ch14-back">(14)</a> 唐代长安、洛阳均实行严格封闭坊里管理及夜禁制度,按照《宫卫令》规定:居民居住的坊里四周以围墙封闭,每面仅开一扇门,坊角设有武候铺,由卫士守卫;城门和坊门早晚都要定时开闭,以击鼓为准。日暮时分,击鼓八百声,关闭城门、坊门,夜禁开始。直到次日清晨五更二点(凌晨三点半)时,夜禁才结束,坊、市、城门开启。凡是夜禁期间在城里大街上无故行走的,称为“犯夜”,被巡逻的金吾卫士发现后,至少笞打二十下。

<a id="ch15" href="#ch15-back">(15)</a> 汝州:今河南临汝。

<a id="ch16" href="#ch16-back">(16)</a> 潘岳:西晋大才子,与石崇交好。他自幼聪慧,被人们誉为神童。潘岳父亲曾任琅邪太守,专门派了一名叫孙秀的小吏服侍爱子。孙秀为人诡诈狡猾,潘岳极其厌恶他,经常责骂。后来孙秀成为中书令,而潘岳才还是个小小的散骑侍郎,由于长年郁郁不得志,三十二岁时就白了头发。后来潘岳遇到孙秀,招呼道:“孙秀,你还记得过去你我随从相处的事吗?”孙秀答道:“这些事我都深埋在心中,哪一天忘掉过它!”潘岳知道孙秀迟早要对自己下毒手。后果然与石崇同日被族诛。

<a id="ch17" href="#ch17-back">(17)</a> 梁鸿,字伯鸾,东汉人。少孤,受业太学,家贫而尚节介。娶同县丑女孟光为妻,孟光贤惠,与丈夫共入霸陵山中隐居,以耕织为业,咏诗弹琴自娱。不久,梁鸿因事过洛阳,登北邙山,看到汉宫殿华丽,作《五噫之歌》道:“陟彼北芒兮,噫!顾瞻帝京兮,噫!宫室崔嵬兮,噫!民之劬劳兮,噫!辽辽未央兮,噫!”叹宫室豪华,怜百姓疾苦,由此触怒汉章帝,下诏追捕。梁鸿不得不改名换姓,避居齐鲁,沦为奴仆。然而夫妻依然保持着礼节,每到吃饭时,孟光将粗陋的食物放在木托盘里,举到眉毛的高度,低着头,端端正正地奉给梁鸿。此即“举案齐眉”典故的来历。主人偶然撞见识破了梁鸿身份,这才将他们夫妻当宾客供养起来,直到病逝。

<a id="ch18" href="#ch18-back">(18)</a> 花钿(diàn):唐代女子盛行的化妆方式,用颜色在两眉间染绘出各种图案,甚至用金属片贴在眉间作装饰。据说源始于南北朝时,有一位公主偶然在宫殿的屋檐下睡着了,一朵艳丽的梅花缓缓飘下,正落在她白皙的额头上,结果眉间染上梅花的颜色,几天拂之不去,愈发显出公主的千娇百媚。后宫女们争相仿效,遂成流行。

<a id="ch19" href="#ch19-back">(19)</a> 狄光昭后因避唐玄宗母亲(昭成顺圣皇后)谥号之讳改名为狄景晖。

<a id="ch20" href="#ch20-back">(20)</a> 缌(sī)麻:五服中关系最疏远的一种亲属关系,五服中的第五等。这种亲属关系,按照古代丧服制度,要穿细麻布织成的孝服,服丧三个月。缌麻亲属有高祖父母、曾伯叔祖父母、族兄弟及未嫁的族姐妹、中表兄弟、岳父母等。

<a id="ch21" href="#ch21-back">(21)</a> 唐代有内外命妇之制:皇帝的妃、嫔、世妇、女御等为“内命妇”;宗室贵戚、达官贵人之正妻均有皇帝所赐的封号,称为“外命妇”。唐朝惯例,夫人前面姓氏称谓为娘家姓,非夫家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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