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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吧,”过了一会儿,达明脸上总算恢复了一点血色,凯茜说,“你做得很好。所以照计划你应该强奸凯蒂,但你最后只是在她死后用泥刀做了?”

“我没胆量,”达明对着杯子说,声音又低又严肃,“她干的事情比这还要差劲,但我却退缩了。”

“这就是为什么——”萨姆用一根手指点着通话记录说,“凯蒂死后,你和罗莎琳德的通话突然减少的原因吗?周二两次,就是杀人后的第二天,周三早上一次,下一周的周二一次,之后就没有了。因为你让罗莎琳德失望了,所以她很生气?”

“我连她怎么知道的都不清楚,我根本不敢跟她说。我们说好两周不联络,这样警方——就是你们——才不会发现我和她有关联,但过了一周之后,她发短信给我,说她觉得我们不应该再联络了,因为我显然不是真的关心她。我打电话问她是怎么回事,结果,你说得没错,她真的气坏了!”他开始语无伦次,语调也提高了,“我想说……我想说我们会没事的。但,天哪,她绝对有理由生我的气。凯蒂直到周三都还没被人发现,只因为我太慌了。可这样一来,她的不在场证明很可能会无效,我却没有……却没有……她那么信任我,她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我竟然连一件事都做不好,我真是他妈的胆小鬼。”

凯茜没有说话,她背对着我,我看到她脊椎顶端微微隆起,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哀伤,仿佛手腕和喉咙都被挂上了千斤重物。我听不下去了。凯蒂跳舞是为了吸引众人的目光,这说法真是太经典了,击碎了我所有的愤怒,让我陷入彻底的空虚。我只想回家嗑药睡觉,把所有事情都抛在脑后呼呼大睡,直到这一天结束,直到雨水洗去一切再叫我醒来。

“你们知道吗?”我正要离开观察室,达明轻声说,“我们打算结婚,只要等杰茜卡,嗯,等她恢复得差不多了,罗莎琳德可以放下她后,我们就结婚。但我想现在应该不可能了吧。对不对?”

他们跟达明耗了一整天,我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多少知道一点:他们既然问到了案情梗概,就会从头来过,详细记下时间、日期和细节,检查有没有遗漏或矛盾的地方。让嫌疑犯招供只是开始,你还要确保供词无误,揣摩辩护律师和陪审团的反应,趁嫌疑犯愿意开口,还没有机会翻供之前将他的说辞用白纸黑字记录下来。萨姆是那种不畏艰难的人,他们肯定做得很好。

斯威尼和奥戈尔曼不时在重案室进进出出,不是追查罗莎琳德的通话记录,就是对她和达明做更多背景调查。我要他们去审讯室。奥凯利探头进来,气冲冲地瞪着我,我假装埋头专心分析专线电话的内容。下午过了一半左右,奎格利进来跟我说他对案子的想法,虽然我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尤其是他,但他来找我显然是个很不好的预兆。奎格利没别的专长,就是对人的弱点非常敏锐。他老是想让别人喜欢他,结果却搞得大家都很尴尬。这回,我和凯茜办的这件案子,他几乎没管我们,只顾着跟新人和累到没精神的警员或突然走下坡路的同事厮混。他拉张椅子在我身边坐下,坐得非常近,阴沉地暗示我和凯茜早该在几周前就抓到凶手,还意有所指地说我要是懂得礼貌和尊重,私下向他讨教,他一定会对我面授机宜。他遗憾地责备我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让萨姆代替我做审讯,还问我有关达明通话记录的事,同时精明老道地建议我们,应该怀疑罗莎琳德跟凶案有关。我差点就忘了该怎么甩掉他,这更让我觉得他选在这个时候出现不但烦人,而且非常不祥。他就像一只自鸣得意的信天翁,在我桌前飞来飞去,发出邪恶又难听的叫声,大便拉得我的文件上到处都是。

后来,他就像学校里搞霸凌的同学,发现我已经穷途末路,压榨不出半毛钱后,就又气冲冲地转变回原来的态度,扁平的大脸上露出愤愤不悦的表情。我放弃了,不再假装正在处理专线电话,直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雨,几个小时站着一动不动,耳中尽是熟悉、微弱的办公室里的各种声响:贝尔纳黛特的笑声、电话铃声、男人越讲越激动的争执声,突然门“砰”地关上了,男人的声音立刻低了下去。

晚上七点二十分,我终于听到了凯茜和萨姆在走廊的脚步声。他们在说话,声音很小,断断续续,我一句也听不出来,但我知道那种语调。视角一变,注意到的事情也会随之改变,还挺有趣。直到听了萨姆审讯达明,我才意识到他的声音到底有多低沉。

“我好想回家。”两人走进重案室时,凯茜说。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前额靠在双手手腕上。

“就快结束了。”萨姆说。我不知道他说的是审讯还是这件案子。他绕过桌子走回自己的座位,出乎我意料,他顺手匆匆地在凯茜的头上轻轻摸了一下。

“进行得如何?”我问,感觉自己的语气很不自然。

凯茜还是趴着没动。“很好,”萨姆说着揉揉眼睛,挤出了一个怪表情,“我想应该搞定了,起码达明就这样了,总而言之。”

电话响了,我接起来,是贝尔纳黛特,她要我们待在重案室别走,奥凯利要见我们。萨姆点点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脚大张,像在田里辛勤劳作了一天的农民。凯茜吃力地抬起头,伸手在后口袋里翻找卷起来的记事本。

奥凯利照例过了好一会儿才出现。其间,我们都没开口,凯茜拿着记事本涂鸦,画了一棵尖刺阴森的树;萨姆瘫在桌子上,目光茫然地盯着写得密密麻麻的白板;我靠在窗边,低头望着底下幽暗的花园,看偶起的微风拂过矮丛。我们三个就像剧场演员,各据一角,感觉神秘而凶险。日光灯的闪烁和低鸣让我心神恍惚,觉得我们在演一出存在主义戏剧,嘀嗒作响的时钟会一直停在七点三十八分,而我们永远无法离开预定的位置。最后,奥凯利终于破门而入,我们三个都吓了一跳。

“要事优先,”他拉了张椅子坐下,将一沓文件甩在桌子上,语气不悦地说,“奥尼尔,你倒是说说看,安德鲁斯那边的残局你打算怎么收拾?”

“不管它。”萨姆轻声说,他看起来非常疲惫,不是说他有了黑眼圈还是怎样,陌生人看到他的样子应该会觉得都很正常,但他健康的“乡村红”已经消失了,看上去格外年轻,弱不禁风。

“很好。马多克斯,我要扣你五天假。”

凯茜匆匆抬头瞥了奥凯利一眼,说:“是,头儿。”我偷偷看萨姆有没有大吃一惊,看他是否其实早就知道背后的原因了,但他的脸没有透露出任何线索。

“至于瑞安,你即日起转调内勤,静候通知。我不知道你们三个用了什么招数,竟然能逮到达明·唐纳利,我看应该是上帝保佑,要不然怎么可能有这种表现。都听到没有?”

我们三个都没力气回答,我离开窗边找了张椅子坐下,离其他人远远的。

奥凯利狠狠瞪了我们一眼,认定我们不说话就代表知道了。“好,唐纳利的进度怎么样?”

“我觉得还不错,”萨姆发现我和凯茜都不打算说话,便开口答道,“他已经全都招了,连之前没讲的细节也说了,包括不少物证,我猜他是逃不掉了,除非拿精神失常当开罪的理由。我想他应该会这么做,不过前提是请到一位好律师。虽然他现在感觉很糟,一心只想认罪,不过在牢里待上几天肯定会让他改变心意。”

“什么精神失常,那根本就不是理由,”奥凯利恨恨地说,“随便找个白痴在证人席上说:‘法官大人,这不是他的错,他妈咪太早训练他上厕所,所以他才会克制不住杀死那个小女孩……’他妈的放屁!他要是疯子,那我看我也是。找我们的人去查他,证明他没疯。”萨姆点点头,记在记事本里。

奥凯利从他拿来的文件里找出一份报告,朝我们挥了挥。“那么,死者姐姐又跟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

重案室里的气氛立刻紧绷起来。“罗莎琳德·德夫林,”凯茜抬起头说,“她和达明在约会,根据他的说法,杀人是她的主意,是她施压要他去做的。”

“嗯,是吗?为什么?”

“照达明的讲法,”凯茜语调平平地说,“罗莎琳德跟他说乔纳森·德夫林性侵三个女儿,而且会对罗莎琳德和杰茜卡动粗。三个女孩里,他最宠凯蒂,而凯蒂经常利用这一点鼓动父亲对她的姐妹施暴,甚至设计让他动手。罗莎琳德说只要凯蒂消失,就不会再有性侵犯和家庭暴力了。”

“这说法有证据吗?”

“完全没有。达明说罗莎琳德告诉他,乔纳森曾经打裂她的头骨,还折断了杰茜卡的手臂。但两姐妹的病历记录里什么也找不到,没有任何家庭暴力的痕迹。至于凯蒂,被说她跟父亲有性关系并且持续了很多年,但她的尸检结果为处女。”

“那你们干吗还花一堆冤枉时间搞这玩意?”奥凯利拿着报告朝桌上一甩,说,“我们已经抓到人了,马多克斯,赶快回家,剩下的让律师去忙就好。”

“因为乱搞的是罗莎琳德,不是达明,”凯茜说,语气里终于带出了一丝怒意,“有人让凯蒂病了很多年,这可不是达明干的。她第一次考上芭蕾舞学院时,达明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小女孩,但有人让她病得不得不放弃。有人催眠了达明的脑袋,要他去杀一个他根本不算见过的小女孩——您自己也说了,头儿,达明不是疯子,他心里可没有个声音要他杀人,搞鬼的人是罗莎琳德。”

“她干吗要这么做?”

“她受不了凯蒂集众人的关注和崇拜于一身。头儿,我敢跟你赌一大笔钱。我猜很多年以前,从她发现凯蒂非常有芭蕾舞天分开始,她就对妹妹下毒了。要做到根本不难,只要有漂白水或催吐剂就行,甚至用平常的食盐都办得到。随便一个普通家庭起码都能找出几十样东西能让小女孩出现莫名其妙的肠胃问题,只要你有办法说服她吃下去,也许跟她说是秘方,可以让她表现得更好。假设她只有八九岁,而你是她的大姐,她很可能会相信你……不过,当凯蒂第二次考进芭蕾舞学院,她就不再相信了。她已经十二岁了,大到会质疑其他人的说法,便开始拒绝继续服用姐姐给她的东西。这时候,报纸上的报道和基金会的募捐让她一跃成为纳克拿里的明星,于是这件事便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竟敢当面违抗罗莎琳德,而她当然不准许妹妹这样做。正巧,她遇到了达明,知道机会来了,这小子从小耳根子就软得可怜,脑袋又不聪明,只要能让人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做。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月,她就捏造了一出悲惨的经历,利用美色、奉承和罪恶感,以及任何她能利用的东西,让他相信凯蒂非死不可。最后,就在上个月,达明被她迷得晕头转向,情绪激昂,认为自己别无选择。老实说,他那时可能真的有点疯了。”

“出了这屋子不许说那个字眼。”奥凯利下意识地厉声对凯茜说。凯茜动了动身子,好像是耸肩,接着又低头涂鸦去了。

重案室里一阵沉默。凯茜推断的真相很丑恶,仿佛是《圣经》中该隐和亚伯故事的翻版,只不过换成了现代的情节。我无法形容自己当时听完凯茜的描述后,内心五味杂陈的感受。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只盯着窗上众人的倒影,却关不住耳朵。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抑扬,有如木管乐器,然而她所说的内容却像异物,嘶嘶地爬上墙面,穿过光线,留下黏稠、晦暗的阴影,栖息在天花板角落的丝网上。

“有证据吗?”过了一会儿,奥凯利开口问,“还是又是听唐纳利说的?”

“没有确切的证据,没有,”凯茜说,“我们能证明达明和罗莎琳德有关系,我们手上有他们的手机通话记录。他们之前还给过我们同一条假线索,谎称看到了一个身穿运动服的家伙,这表明她是共谋。但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事前知情。”

“就知道没有,”他无动于衷地说,“算我没问。你们三个都同意吗?还是只有马多克斯自己这么想?”

“我跟马多克斯警探看法一致,头儿,”萨姆立刻坚决地回答,“我审讯了唐纳利一整天,我想他没有说谎。”

奥凯利叹了一口气,怒气冲冲地下巴一撇对着我。显然他认为凯茜和萨姆是在无理取闹,他只想赶快把达明的供词资料整理好,然后宣布结案。尽管如此,他还是很想努力说服我们,毕竟他不是一个独裁的人;如果手下意见一致,他就不会说话。我很同情他,真的,我想他一定觉得我是他最后的靠山了。

最后,我实在没法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很好,”奥凯利疲惫地说,“真是太好了。好吧,光凭唐纳利的供词,我们连起诉她都有困难,更别说定罪了。我们要设法让她自己招供,她今年多大?”

“十八。”我说。我太久没说话了,一开口,声音就像一只受惊的青蛙。我清了清喉咙又说了一次:“十八。”

“谢天谢地,这样我们审讯她的时候,起码不用父母陪同。那好,奥尼尔和马多克斯,现在就去把她找来,要杀要剐随你们便,最好把她吓到崩溃,露出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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