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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时钟显示已经是一点二十一分了。
然后是一点三十分。
他再度察看门外,看到一个瓶子举起又放下,最后他父亲身体垮下,瓶子从他指尖滑落。吉迪恩又等了五分钟,这才蹑手蹑脚走进客厅,跨过引擎零件和其他酒瓶,走到一半,有辆汽车轰然驶过屋外,灯光照过窗帘间的缝隙,害他脚底绊了一下。等到四周又是一片黑暗时,他在电视机旁跪下身,钻到后方,拿出一把黑而光滑的枪,觉得它比自己记忆中更沉重。他拉开弹筒,检查里面的子弹。
“儿子?”
那是小小的声音,发自那个小小的男人。吉迪恩站在那里,看到他父亲醒了——只不过是脏椅垫上一块人形的空荡躯壳。他好像没把握又害怕,于是一时之间,吉迪恩好想回房躲进被子里。他可以取消一切,假装这件事不曾发生过。那就太美好了,他心想,不用去杀人。他可以放下枪,回到床上。可是他看到了父亲手里的那个新娘花环。现在那些花都干枯而发脆了,但他母亲结婚那天,曾把这个花环戴在头上。他再度看着那些花——满天星和白玫瑰,全都苍白而脆弱——然后想象着如果有个陌生人从上方看下来,这个房间会是什么样的景象:男人手上拿着枯死的花,男孩手上拿着枪。吉迪恩想解释这个画面的力量,好让他父亲明白儿子必须去做父亲不会做的事情。但他没解释,只是转身跑了。他又听到父亲喊他的名字,但他已经冲出门,半跌半跳地下了门廊,往前奔跑。那把枪现在已经被他的手握得温热,硬水泥地的冲击力往上传到他的小腿,他跑过半个街区,钻过一个庭院,进入往东沿着小溪伸展的茂密树林,然后爬上一座大山丘,来到一个废弃厂区外的松垮铁丝网围篱前。
他扑在围篱上,此时落后他好远的父亲一遍又一遍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大得破音且沙哑,最后终于听不见了。吉迪恩犹豫了一秒钟,但西边传来火车的汽笛声,他把枪从围篱下推过去,接着爬到围篱顶,中途磨破了皮,然后掉在另一头杂草丛生的停车场,双膝狠狠撞在地上。
那火车的汽笛声更响了。
他不必去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