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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顿小姐点了点头。茶点总是容易招人抱怨。
“不管怎么说吧,”她说,“布雷登同志没有这些麻烦。每天一块普通饼干加一杯茶。他就点这些。而且他说他十分愿意跟别人一样付同样的茶钱,尽管他其实应该少付六便士。我就是喜欢男人慷慨大方、谈吐得体。”
“哦,活宝真是巧舌如簧啊,”罗西特小姐说,“而且说起话来很是八卦。”
“他们都这样。”帕顿小姐答道,“不过我说,你知道我昨天干什么了吗?真是糟透了。布雷登进来问我要汉金先生的副本,我当时正忙着打老科普利的几份垃圾——他总是要求五分钟内打完所有东西——于是我说,‘你自己找吧’。好了,你猜怎么着?十分钟之后我到书架上找东西的时候,发现他带走了汉金先生的私人信夹。他一定是眼睛瞎了,因为上面用一英寸大的红字标明了‘私人’。要是让汉金知道了,他准会大发雷霆的。于是我赶紧跑去找布雷登,他在办公室里,正镇定自若地看汉金的私人信件呢,你瞧怪不怪!‘布雷登先生,你拿错文件夹了。’我说。而他一点儿也没感到羞愧,只是面带笑容地把信夹交还给我,说:‘我正好觉得可能拿错了。能够看到大家拿多少薪水,非常有意思。’我的天啊,你瞧,他在看汉金的部门名录。于是我说:‘哦,布雷登先生,你不应该看那个。这是绝密文件。’而他说:‘是吗?’还露出一副十分吃惊的样子。”
“这个笨蛋,”罗西特小姐说,“我希望你嘱咐他保守秘密。他们都对自己的薪水讳莫如深。我确实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他们一方面渴望打听到别人赚多少,一方面又害怕别人打听到他们自己赚多少。要是布雷登到处乱说,他就会惹出大麻烦的。”
“我警告过他,”帕顿小姐说,“他似乎还觉得非常好笑,询问拿到迪安的薪水需要多久时间。”
“咱们看看吧,迪安拿多少钱?”
“六镑,”帕顿小姐答道,“依我看也就值这么多了。我必须说,部门里没了他会更和谐。他有时确实惹大家生气。”
“依我说,”罗西特小姐说,“我觉得这一行把大学毕业生和其他各色人等混在一起,效果不怎么好。牛津和剑桥的人一碰面,完全就是彼此妥协,脏话连篇,可其他人似乎与此格格不入。他们总觉得自己遭到了嘲笑。”
“那是英格尔比捣的乱。他从来都没个正经的。”
“他们都这样,”罗西特小姐一针见血地点出了关键症结,“他们把什么都当成游戏,而有了科普利和威利斯问题就更加严重了。威利斯发表空头理论的时候,英格尔比就吟诵打油诗。我个人倒是觉得无所谓,我挺喜欢这样的氛围。而且我要说的是,那些大学校队的拥趸们吵起架来都跟其他人不一样。要是迪安没摔下楼,他和威利斯之间也会大吵一架的。”
“我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吵架。”帕顿小姐若有所思地搅拌着咖啡。
“我猜这里头牵扯到一名姑娘。”罗西特小姐说,“威利斯以前经常跟迪安一起去度周末,可是突然一切都中止了。三月里的一天,他们大吵了一架。梅特亚德小姐听到他们在迪安的办公室里闹翻了天。”
“她听到他们为什么争吵了吗?”
“没有。好个梅特亚德小姐,她先是敲了敲玻璃隔板,然后进去叫他们住口。她可不管别人的个人感觉。有意思的女人。好啦,我看咱们该回家了,不然明天早上什么事情也干不了啦。今天吃得相当不错,对吧?账单呢?你比我多吃了两块糕饼。你的账单是一先令一便士,我的是九便士。只要我给你一先令,你找我两便士,再给女招待两便士,然后去服务台结账,那样就算清账了。”
两位姑娘离开了考文垂大街<a id="jzyy_1_36" href="#jz_1_36"><sup>(5)</sup></a>街口的转角餐厅,向右一拐,穿过皮卡迪利广场<a id="jzyy_2_36" href="#jz_2_36"><sup>(6)</sup></a>的旋转木马,往地铁的入口走去。她们刚踏上人行道,罗西特小姐便攥住了帕顿小姐的胳膊。